又是新的一天。
当闹铃响起时,段明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昨天九月离开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又不得不收拾了屋子,直到三点才躺上床。
现在则是六点。
起床洗漱,然后去挤地铁,路过公司附近的面包房时买上一份鸡蛋番茄起司,穿衣服的过程中段明渊就便制定好了计划,鸡蛋是早餐的首选,再加上一袋牛奶,这他保持健康的秘诀。
今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公司的后辈办理了离职手续,手上堆积的所有工作都转移到了他的手上,他还听说最近总公司的人要来视察,报表、PPT等工作激增,估计接下来的一周都要持续性加班。
洗漱完毕,整理好衣服,再带上公文包,段明渊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公寓的防盗门。
表情管理也是成年人必须掌握技能之一,哪怕困得要死,哪怕觉得现在的工作环境和垃圾场没什么区别,也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出来。
然而还未落实计划,就有别的事绊住了他的脚步。
刚迈出大门,右侧火红的团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转头看去,便看见了倚着墙壁坐下的九月,火红色的大尾巴被她抱在了怀里,似乎是起到了被子的作用。
此刻九月眉头微蹙,双目紧闭,像是沉浸在噩梦之中。
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段明渊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狐狸应该也属于犬科吧?
这样睡觉的话一定会感冒的。
段明渊决定不去想这些,他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想法,一旦沿着这个想法思考下去,他保持了4年2个月零7天的不迟到记录很有可能止步于此,更何况这只妖怪昨天骄傲地宣布她今年19岁,是一只成年妖怪了。
能够照顾好自己,是对于成年人最基本的要求。
他没有叫醒九月,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但不出几秒,脚步便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所打断。
段明渊瞬间攥紧了拳头,那些被他强行终止的想法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不要理会。
再走出不到五步的距离就是电梯了。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咳咳咳咳——”
……
“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么睡觉会感冒吗?”
听见耳边的斥责,九月迷迷糊糊地睁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到了柔软的床上,盖上了被子,额头上还敷着热毛巾。
浑身乏力,手脚冰凉,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见站在床边的段明渊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手里却拿着一杯热水和退烧药。
“把这个吃了。”
命令式的语气让九月索性放空了大脑,乖巧地把药片咽了下去,又咕咚咕咚地把一杯水喝光。
水温恰到好处,似乎是提前放置了一段时间,并不是那种刚从烧水壶里倒出来烫得难以入口的程度。
“今天要加班到很晚,你下午起来如果饿了就自己点外卖吃,附近的《大王豆浆》《铜锣港》《老隋酒家》都不错。”
长达四年的不迟到记录就要中断了,不过在把九月带回家的时候,段明渊就给科长发送了短信,说明了今天可能会迟到一段时间。
嘱咐完毕,然后要赶去公司了。
从被窝里伸出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别去。”
退烧药和热水让九月恢复了一些气力,也让她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在离开之后又折了回来,并在公寓门口一直等到了天亮,“你很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但感冒发烧则超出了她的计划。
她小脸煞白,吃力地将自己接收到的通知告知了对方,“昨天去处理善后工作的同僚被杀掉了,那只邪祟还有同伴。”
同伴?
段明渊愣了半晌,迄今为止他所接触到的邪祟大多都不具备智慧,受到本能的驱使,他甚至还亲眼见到过两只邪祟因为争夺地盘而产生内斗,这样的怪物又怎么会理解同伴的概念?
“它用同伴的残骸作为诱饵,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
九月原本打算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段明渊,但是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响应,便一直待在了门口,打算在段明渊上班的时候把消息告诉他,却没想到自己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段明渊昨天对她十分友善,是一个好人,好人不该就这么死掉。
“我知道了,谢谢。”
段明渊点头,“我会注意的。”
“可是……”
“如果不去上班的话,就会发生比遇到邪祟更可怕的事。”
今天的科长格外得暴躁,回消息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就连文字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在一分钟后又回了一条语音骂了几句。
九月还想要挽留,退烧药的安眠效果却涌了上来,抓着袖口的手松开了,滑落到了床上
段明渊将她的手重新塞进被窝里,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尽管科长平时的脾气就算不上好,但很少会采取骂人式的直球攻击,更不会在已经用文字表达过不满之后,又怒骂几句。
科长是那种表面上不吱声,喜欢在背地里使绊子的类型,科里的后辈就是在一次说话得罪了科长之后,被各种穿小鞋,最后挤兑走了。
难不成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段明渊今天没顾上吃早饭,打车到达公司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这一路上他思考了许多种可能性。
比如总公司的视察提前了;或者是科长因为工作出了问题遭到了管理层的训斥,又把这股火撒在了别人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科长一直都想晋升管理层,却总是时运不济差了一步。
然而当段明渊打了卡走进办公室,才发现事态要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
一进门,一股难以言明的压抑感席卷而来,办公室里的帘子是拉着的,清晨的阳光被挡在了窗外,同事们犹如提线木偶般双目无神地坐在办公桌前。
空气中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老段,你总算来了。”
见他进门,隔壁桌的男人便凑了过来。
这是和他同一批次进公司的,也算得上段明渊为数不多有所来往的人之一,此刻男人的左脸上有明显烫伤留下的痕迹,他却仿佛对此浑然不觉。
“老罗,你的脸怎么了?”
“咖啡烫的。”
“咖啡?”
“早上堵车迟到了几分钟,科长直接把咖啡泼我脸上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科长刚才说让你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去他办公室一趟,你要小心啊。”
老罗叮嘱道,脸上一副“你自祈多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