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不用回去吗?”
玛丽愣了愣。
女术士好笑地抚了抚光洁的额头,将传送门前的玛丽向后拉了拉:
“你带这么多东西,不就是要请教新魔药的炼制方法吗?”
“这时候就回去……难道你在骗我?”
女术士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吓得玛丽后退两步,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
“我就是来请教的……就是来请教的……”
女术士偏头看向年轻猎魔人,温和地笑了笑:
“艾林,玛丽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薇拉女士。”艾林帮玛丽将身上的包裹又都卸下来,保证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嗯~”
女术士点点头。
一双美眸又凝视了艾林几秒后,才转身走进传送门。
“咣~”
传送门消失。
营地内只剩玛丽和艾林两个人了。
……
“哇!”
女术士离开没多久。
玛丽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流动着兴奋喜悦的光。
“离开凯尔莫罕就这么开心吗?”
艾林将手上的坩埚轻轻放在地面上,看着雀跃不已的女孩,笑着问了一句。
“嘿嘿嘿~”玛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辩解道:
“凯尔莫罕的风景当然很美,狼学派的大叔们对我也很好……”
“噢……”艾林语气上扬,调笑道,“不是凯尔莫罕,也不是猎魔人……”
“那看来是离开薇拉女士让你很开心了……”
话音未落。
玛丽吓得瞬间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了艾林的嘴巴。
大眼睛偷偷向四周看了看后,用满脸写着“你这是想我死”的表情,恶狠狠地瞪了年轻猎魔人一眼。
虽然传送门都已经消失了,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大声辩解道:
“离开薇拉女士怎么可能会让我开心呢?”
“我最喜欢和薇拉女士待在一起了。”
玛丽小心翼翼的,似乎在说给某个不在现场的人听。
“但老是闷在一个地方,天天不是看书,就是炼制魔药,无聊死……有些无聊……”
“现在美丽睿智而又迷人的薇拉女士,难得能放我出来透透风,我当然很开心啦!”
见到玛丽这幅认真而又谄媚的模样,艾林有些好奇问道:
“传送门都已经消失了,薇拉女士还能听到吗?”
“当然……”玛丽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翻了个秀气的白眼道,“不能……”
或许由于被开玩笑,所以越想越气。
玛丽秀气的拳头用力锤在了猎魔人的肩膀上。
可惜不疼。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龇牙咧嘴,捂住了肩膀。
……
打闹一番后。
玛丽才终于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她拉着艾林坐在地面上,把坩埚器具等摆好。
“艾林,先教我白蜂蜜吧!”
“你先演示一遍,我有不会的再问你。”
艾林有些无奈。
哪有大半夜不睡觉,学怎么炼制魔药的?
而且这里还是在野外,就不能进城再学吗?
“矮人烈酒倒是有,不过现在天都黑了,去哪里找金银花?”
猎魔人想着随便找個借口,糊弄过去。
不过玛丽“嘿嘿”一笑,打开皮质的挎包,里面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放着许多金色、白色,花瓣细长的花朵。
这里至少有二十份金银花。
再往里翻翻,便是状若金蝶的黄色花卉。
也是差不多二十份白屈花,这是配制燕子魔药需要用到的材料。
“你要的材料都在这里了,燕子魔药的水鬼脑以及食尸鬼的心脏都在另一个包里……”
玛丽如数家珍,将背过来的东西一一给猎魔人介绍了。
她真的把三个魔药配方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都带过来了。
就连矮人烈酒,这种艾林都基本会常备着的炼金基质,都背了三四瓶过来。
“够了吗?”玛丽叉腰看着艾林,一副早又预料的样子。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艾林难道还能拒绝吗?
艾林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一瓶矮人烈酒,将酒体倒进了坩埚里。
不过也正好。
因为赶着离开科德温。
他还没来得及将白蜂蜜和燕子,这两个非常实用的魔药炼制出来。
“也不知道伱从哪里怎么想出来的这么多配方……”
玛丽看了眼他手上娴熟流畅,又充满奇特韵律的动作。
又抬眼羡慕地盯着艾林的脑门,似乎想和他换个脑子。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怎么连一朵金银花都能被你玩出花样来?”
“白蜂蜜……你是想像蜜蜂一样,将金银花的花粉酿成蜜吗?”
“我不是将炼制过程都发给你了吗?”
艾林没有抬头,在旁边捡了几块柴,放入早已熄灭的篝火里。
右手屈食指,轻轻一挥。
“哗~”
旺盛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小小的营地。
紧接着艾林,就将盛着一半酒体的坩埚就被挂在了篝火上的支架上,开始加温。
玛丽双手抱退蹲在旁边,傻笑一声就想糊弄过去:
“嘿嘿~还没来得看。”
发现到自己的小师弟又被男巫欺负了。
义愤填膺的玛丽,哪里还会将最后那又臭又长的炼制过程全部都听完。
艾林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
他将包里的风干金银花,取过来,
“看仔细了,对金银花的处理确实是炼制‘白蜂蜜’的关键……”
“白蜂蜜是一种解毒药,炼制工程中,激发金银花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功效很重要……”
“所以,金银花的花蕊处,要用火属性魔力,按照规律浸润……”
……
艾林说话的语速并不快,玛丽可以听得很清楚。
不过因为炼金术LV4的加持,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会加快。
现在又是夜晚,朦胧的火光跳动着,很难看清。
玛丽不得不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慢慢的,她的小脑袋便要抵在艾林的右肩上了。
玛丽毕竟还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女术士,不是精力旺盛的猎魔人。
在凯尔莫罕等艾林的信就等到了深夜,然后又长途跋涉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到这里。
现在。
见到许久未见好友的激动心情渐渐消退后,睡意开始占据了上风。
她眯着眼。
年轻猎魔人的手指,娴熟的上下翻动,朦胧的火光下,就像蝴蝶在跳舞。
她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艾林的手指这么纤长,这么好看。
“像是宫廷画师的手……”
她心想。
虽然她也没有见过宫廷画师的双手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没有好看的双手,哪里能画出好看的画作?
玛丽学过逻辑学。
所以她觉得自己的这个逻辑并没有问题。
思绪纷飞间,艾林讲的内容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耳边清朗的声音慢慢地模糊起来。
“他的声音好像也蛮好听的……”
……
某一刻。
艾林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
错过了时候。
他手上的这份被火属性魔力浸润的金银花已经没用了。
“咕噜~咕噜~”
锅里的矮人酒精冒着气泡,散发着醉人的酒香味。
平稳的鼻息吹拂着右颈。
淡淡的橘子清香,混杂着酒香里……
嗅着像是刚酿好的橘子果酒。
艾林轻轻将手中的金银花扔在一旁,然后将坩埚从篝火上取下,放在沙石地面上。
感受着后背和肩膀上的温暖重量,他知道白蜂蜜魔药今晚肯定是炼制不成了。
不过无妨。
属于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
提尔·纳·丽亚。
这是一座精灵的宫殿,准确的说这是“桤木之民”艾恩·艾尔的宫殿。
与他们的亲戚艾恩·希迪不同。
艾恩·艾尔们是好战的征服者,他们统治了每一个新到达的世界。
然后将这些世界财富掏空,造就了这座宫殿。
她通体纯白,远看着似乎并非大理石和雪花石膏,而是白色的蕾丝。
屹立在碧绿的湖水上,在缥缈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仿佛随时刮来一阵风,这宫殿便会随着这迷雾一同消失。
就好像她并非宫殿,而是宫殿的灵魂。
而在这白色宫殿状似芦笋的某个纤细塔楼内。
一个水晶球像黑洞一般,吸引住了两个长发精灵的所有注意力。
“找到了吗,阿瓦拉克?”
穿着暗红色锈蚀盔甲的精灵,偏头催促道。
“不要着急,艾瑞汀,我正在找!”
名叫阿瓦拉克的精灵穿着白袍,并没有收到艾瑞汀的影响。
他闭着双眼,两只手不紧不慢地在水晶球轻抚着,貌似在搜索感应着什么。
“怎么能不急,你难道没有听见阿德·盖斯之门的呼唤吗?”
“丧失了自由穿梭时间和空间的能力后,早已遗失的宏伟之门,是我们躲避白霜的唯一希望!”
“听到了,我正在找,我们已经丢失阿德·盖斯之门近千年了,通过它的时空波动不是那么好预言的……”阿瓦拉克的脾气很好。
被艾瑞汀不断催促着也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着。
“可你已经找了三天了,还要我等多久!”
“白霜将至,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艾瑞汀的声音变大。
其声沉闷,回荡在塔楼里,仿佛藏着千军万马在厮杀。
“要不是因为你,没看好自己的未婚妻,上古之血的计划又怎么会失败?”
“艾恩·艾尔的铁蹄早就会如几百年前一般,踏进新的世界……”
话音未落,艾瑞汀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带来的痛苦,阿瓦拉克体会得要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深很多,很多。
“没事,劳……劳拉确实是我的责任,没什么好推卸的。”
长发白袍的精灵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怪罪艾瑞汀。
他们认识几百年了。
这柄艾恩·艾尔最锋利的长剑一直都是如此锋利、如此直接。
无论是向外,还是向内。
不过。
这是艾瑞汀的优点,也是赤杨之王奥伯伦一直信任、放心他带领红骑士征战的原因。
而且……
朵伦……
是他对不起信任自己的艾恩·艾尔们。
出于某些原因,洁白如玉的塔楼中安静了片刻。
直到晶莹地发着白光的水晶球,突然蒙上一层浓重的灰雾。
“找到了!”
阿瓦拉克突然出声提醒了一句。
不过艾瑞汀并不需要阿瓦拉克的提醒。
他虽然并不精通于预言术。
但同为艾恩·萨维尼,还是清楚水晶球的异状代表着什么的。
所以艾瑞汀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水晶球中,如同捉摸不透的命运一般模糊的灰雾。
阿瓦拉克双手擦拭着水晶球,似乎也在擦拭着命运。
直到额头上布满细汗,手掌微微颤抖,水晶球中才忽的出现了一幅画面。
黑日之下。
无数蓝色皮肤的魔物肆虐在一座人类城市。
视线拉近后。
无数尖顶高塔出现,在这些高塔中间,似乎有不同于蓝皮肤怪物的大型魔物在同人类战斗。
不过。
未等艾瑞汀和阿瓦拉克看清楚,水晶球的画面又陡然转到了一片雪白巍峨的高山。
山前有清澈碧绿的湖水在荡漾。
这次的画面持续时间更短。
两个精灵只觉得白光一闪,就又变成了一片黑色。
紧跟着。
“咔嚓~”
漆黑的画面消失,水晶球突然开裂。
下一秒。
“砰~”
晶莹剔透的球体猛地炸裂。
无数锋利的碎片,向两个精灵飞射而去。
“哼~”
艾瑞汀冷哼一声,抚了一下腰间长剑剑尾的黑色宝石。
这无数的碎屑便在半空中击打出无形的波纹后,纷纷下坠。
“谢谢。”
满头大汗的阿瓦拉克起身向艾瑞汀微微颔首。
艾瑞汀摆摆手。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似乎是三个地方?”他有些困惑地看着早已空无一物的桌面。
“是三个地方,这就是预言中阿德·盖斯之门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阿瓦拉克掏出白色的丝绢优雅地擦了擦额头上汗水,肯定道。
“可宏伟之门的波动不是只出现过一次吗?”
艾瑞汀紧皱着眉头。
“算了,我先去找找那个人类的高塔之城吧。”
他自问自答后,向阿瓦拉克微微欠身。
紧接着拿起骷髅铁盔,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塔楼。
看着艾瑞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阿瓦拉克知道……
那个夺走了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的世界,将再起烽火,生灵涂炭。
不知想到了什么。
沉默片刻后。
他低头,看了一眼光滑如镜的白玉地面上,那个有些陌生的颓疲男人。
闭上眼,幽幽的叹了口气:
“朵伦!”
“朵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