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心头酸涩得不像话。
昏黄的街灯映衬下。
她看到一个被拉得好长好长的影子。
影子很像顾轻延,她们俩的影子,碰撞到了一块儿。
他没继续向前。
“别想着哄我了,哄我也没用。这次你是说破天,我都不会原谅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沈落还在气头上。
影子还在她的视线范围,没上前,没后退。
她没来由地更气了:“喂,我让你不哄我,你就真的不哄我了?正话反说懂不懂?口是心非懂不懂啊?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不让你哄,就是等着你哄啊!顾轻延,你是不是傻子啊?没看到我坐在雪地里面,这么冷吗?还不赶紧把我拉起来吗?”
真是可可悲,她还要教她喜欢的人,怎么哄她,怎么跟她低头,服软。
不过没关系,谁让她喜欢他呢。
只要他低头,只要他不离开她。
这件事,她愿意翻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除了冷冽的寒风,纷飞的大雪落在地上的沙沙声。
她什么都没听到。
“是我。”一道尴尬的声音响起。
沈落意识到不对劲,抬了眼。
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是撑着黑色大伞的男人,不是顾轻延,而是刚刚站在顾轻延身旁的刘特助。
但她失忆了,并不记得刘特助了。
刘特助眯着眼,打量着沈落。
眼前的女人,和夫人真的很像,简直是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夫人在顾总身边,真的会以假乱真。
沈落看着刘特助,眼眶红红的,眼泪从脸颊滑落。
“我想见顾轻延。”沈落声音透着哭腔。
刘特助面无表情道:“顾总没空见你。赶紧离开这。”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说了,我是沈家千金,我才是沈落!”沈落急得眼泪直流。
刘特助冷声:“我不知道你是谁,接近顾总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警告你一句,顾总和夫人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幸福。如果你再敢不听劝,出现在顾总和夫人面前,我会对你不客气。”
会对她不客气?
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她呢?
她就是沈落啊。
沈落捂着唇,掩面哭泣。
刘特助又觉得她挺可怜,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掏出钱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千块钱现金,递给沈落:“拿着这些钱离开。以后别出现在这里了。”
“这是顾轻延的意思?拿一千块钱,就想打发我?”沈落气极反笑,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钱。
其实这不是顾轻延的意思,老板的意思是随她去。
是他好奇,自己打着一把伞出来了,看到她在雪地里哭,觉得可怜,这才给了钱。
他想,没有人愿意当别人的影子,除非是缺钱。
不能给这个女人幻想,更不能让她阻挡顾总和夫人奔向幸福的路途。
所以刘特助只是短暂地思考了几秒钟,便握紧了手里的红色钞票:“以后别再为了钱,扮演别人的影子了。做你自己挺好。哪怕长得平平无奇,哪怕生活一潭死水,但那才是你的人生。你整成夫人的样子,也始终不是你。”
“是顾轻延让你跟我说这些的?让他亲自来跟我说。”沈落眼眶更红了。
忍着泪,咬着牙。
刘特助觉得她太执迷不悟:“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见我们顾总?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了?拿着钱,赶紧走。别让我难做。”
“我再说一次,我才是沈落!我才是沈家大小姐!我要怎么样,你们才能相信我?”沈落眨着酸涩的眼眸,崩溃道。
刘特助还是不信。
沈落气得一把接过现金,然后砸在了刘特助的脸上:“回去告诉他,这些钱,我不稀罕。”
说完,沈落就转身跑开了。
刘特助目送沈落离开的背影。
手机骤然响起。
他接了电话,电话里是顾轻延的声音。
顾轻延正在沈家别墅抽烟,开门见山地问:“人走了?”
“走了。但是哭得很伤心。”刘特助停顿了半秒,然后问:‘顾总,您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么?会不会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呢?您身边的夫人,真的就是夫人?’
顾轻延坐在沙发上,弹落烟灰到烟灰缸,没有说话。
刘特助又说:“夫人是两天前到您身边的。可正常情况,夫人因为沈老先生和沈老夫人的惨死,应该很介怀才对。可现在夫人对您的态度,丝毫没有顾及到家人的惨死。好像这件事对她没什么影响。”
“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也是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顾轻延听了这些话,把烟灰摁灭在烟灰缸:“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火葬场内部正在排查,还没出调查结果。”
电话挂断。
顾轻延揉了揉太阳穴。
很快,刘特助那边就有了回信;
——顾总,火葬场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和夫人说的对上了。她被张院长派人给掉包了,张院长把夫人偷偷救了。我会进一步核实,夫人的就医情况。再跟顾总汇报。
浴室的门被推开。
穿着白色浴袍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头发滴着水,贴在脸颊上。
她一边拿毛巾,擦着水珠,一边走向沙发上的顾轻延。
男人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裤管笔直。
看到她,他也站起身:“洗完了?”
“嗯。”
女孩子看到他,莞尔一笑,脸颊都是明媚的笑容,疾步走来,然后双手环住顾轻延的腰身:“轻延。”
顾轻延闻了闻她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都是熟悉的。
沈落喜欢的。
怎么他却对眼前的女人,亲密举动有些排斥呢。
——顾总,现在的夫人有点不对劲。家人的死,她好像丝毫不在意。
刘特助刚刚的话,再顾轻延耳畔回响。
——顾轻延,我才是沈落啊。
包括刚刚那个女人的哭声。
顾轻延突然觉得,被她抱着,气压低得要窒息。
从她的怀抱里,挣扎出来,然后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了几步距离:“先把头发吹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