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夺目的烟花,点燃了夜空。
星光如雨,挥洒大地。
凤箫声动,鱼龙起舞。
绚烂的光芒,照耀在每一个地上的笑颜上。
独孤昭月俯瞰着,这幅人间的烟火画卷,脑中抑制不住的回想起了,以前跟故交一起,说笑的日子。
独孤青萝,母亲,李修缘,还有江寒砚。
虽然独孤昭月也清楚,自己与江寒砚身份差距大,但扪心自问,自从她八岁,江寒砚成为她暗卫那年开始,她便一直把他当真心朋友。
她会拉着他翻宫墙,会带着他,去外面的果园偷果子。
后来,随着两人年岁渐长,他们渐渐不会,做这些幼稚的事情了。
但独孤昭月待他之心,却始终没有变过。
她念及江寒砚,对落冥渊的忠诚,复国之后,该赏的东西一个没少。
江寒砚明明什么都不缺。
可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
江寒砚为何会为了一人,不惜将落冥渊,萧山潼和她出卖。
在暗笺秘谷,是萧山潼脖颈断了一截,都咬牙,将重伤的他背了出来。
江寒砚和萧山潼,同生共死的战友之情也好,独孤昭月对他的栽培之恩也罢。
他仅仅是为了一个人,就通通抛在了脑后。
“陛下?”
那先前,找萧山潼试青提茉莉茶的婢女,看样子,也是来参加慕双节庆典的。
她路过看见独孤昭月,便上前行礼问安。
就算独孤昭月,此时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声叫婢女免礼。
独孤昭月平常待下人宽厚,再加上被节日欢乐的气氛影响,那婢女也很自然的,对她搭起了话。
“陛下来参加慕双节,也是有相思之人吗?”
独孤昭月愣了一下,道:“相思?这不是民间庆祝落冥渊复国的节日吗?”
婢女轻轻一笑,解释道:“当年亡国之时,兵荒马乱,很多人因此跟倾心之人走散,从此天隔两边,再难相遇。本以为要与思念之人,死生不复相见,可峰回路转,您带领落冥渊,成功复国。之前的流民,也纷纷有机会重回故土。再次见到日思夜想之人,自然要赶紧说出,当时没有说出的话。所以啊,若是有人不敢将深藏心中的话说出口,那就会邀请他倾心之人,一起参加慕双节庆典,这样,那人就会明白他的心思.............”
那婢女一见独孤昭月的脸色不对,吓得心中一咯噔。
“奴婢告退。”
婢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风似的跑远了。
独孤昭月大脑一片空白,她颤抖的双手,抓着凉亭的围栏。
仔细一看,街区的行人,都是男女成对。
混沌不堪的脑海中,抑制不住的,浮现出江寒砚生前的画面。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或许,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每次她有危险,他总是奋不顾身,甚至多次以肉身,为她挡刀。
颠沛流离,一无所有之时,他也不离不弃的陪伴。
他还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注意的习惯,都被他铭记在心。
还记得那晚,江寒砚说自己,与那人身份差距太大,配不上她。
可江寒砚在落冥渊,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时的独孤昭月,还觉得奇怪。
现在想来,才发觉,原来江寒砚想要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所以,他才无法跟自己开口。
施德善一定是发觉了这点,绑架江寒砚,若他答应,帮助苗疆攻下落冥渊,施德善就拿自己当作礼物,送给江寒砚。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独孤昭月看着街道上,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终于理解了,江寒砚没能说出口的心意。
可她只觉得愤怒。
为了像占有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不惜出卖萧山潼,出卖她,出卖整个落冥渊,就是为了让施德善,把自己当作战利品送给他?
独孤昭月浑身发颤,她无论在心里,如何劝说自己,那双手始终,还是抖个不停。
实在是荒唐!
真是太可笑了!
满脸泪光的萧山潼,忽然出现在了邀月亭。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是那天逃走的石鹤。
萧山潼带着哭腔,颤声喊道:“昭月............有件事情,你必须知道。”
石鹤抱拳道:“我想让你杀了龙知羽,剜出他的心脏,给我解彩鸾心之毒,我愿意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独孤昭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道:“什么秘密?”
“其实,那天施德善,毁了双盘蛊蛊器娃娃,又逼死王英杰,只是声东击西罢了,真正中了双盘蛊的,是江寒砚!”
石鹤见独孤昭月没有说话,便继续解释道:“我那天忽然逃走,是怕施德善用双盘蛊,操控江寒砚杀了我,所以才不敢待在落冥渊,不是为了别的.............”
石鹤见独孤昭月半天没反应,便停了下来。
独孤昭月目光空洞,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座雕像一样。
她忽然拽住石鹤,一字一句问道:“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于本心,施德善开出的条件,他根本就没答应?!”
“是,施德善说,若江寒砚跟苗疆里应外合,攻下落冥渊,就答应不杀你,把你送给他。但他虽然犹豫了一阵,还是拒绝了,可能是真的不想伤害你吧。”
石鹤见她双目通红,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当场发疯一样,便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扯出了自己的衣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绚烂的烟花再次升空。
独孤昭月哽咽到失声,平常轻功卓越的她,现在左右脚,都变得不听使唤。
跌跌撞撞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
可她立马站起身,发疯般朝前狂奔。
石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正想出声,让萧山潼去拦住她。
可萧山潼,也比独孤昭月好不到哪去。
两人泪水决堤,不顾一切地朝乱葬岗跑去。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