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羊对面的女人痛苦地跌倒在地上时,十个人已经都证明自己不是说谎者了。
他们在说出谎话时的表现一个比一个精彩,如果不是白羊自己在说出谎话后一点痛苦都没有,他还以为其他人才是说谎者的伪装了。
“万一我说的是真话呢?亿万富翁?”白羊落寞的想道,看起来也很好笑,十个人并没有一个是亿万富翁,但马上就有一个要变成死人了。
白羊看着头顶的倒计时:
51:05
“我们需要选出一个出局的人。”
最开始站起来发言的男人,白羊记得他叫冯明辉,看这个男人的样子,是想要掌控局面?
白羊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不知道冯明辉经历的其他模式是否也是由他主导完成,可是这种模式不可能会出现团队主导者。
因为猜忌。
“那我倒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着急。”坐在冯明辉斜对面的长发女人开口说道。
她双眼扫视对面的五个男人,“明明说谎并不是那么疼痛,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要装出那么痛苦的样子?还没有我来亲戚的时候疼呢。”女人言语中满是疑惑和讥讽。
此话一出,在场的十个人神色各异,互相之间的怀疑应该达到了顶峰。
白羊倒是能猜测到两个原因,一是怕表现得不太痛苦会被当做演戏,二是这个男的或许真的忍耐能力差。
如果矮小男人的话属实,并不疼痛。在嘟囔完后也没有表现得疼痛,那就说明每个人的疼痛是不同的,又或许是轻微的。
每个人的病毒剂量不同,在说谎时承受的痛苦程度不同,每个人的忍耐力也不同。
这些变化的因素太多了!
“这样的话就太难了。”白羊苦涩的想道,但转念一想自己就是说谎者,这样混乱的局面对自己有利。
但是如果自己不是说谎者,仅仅是因为痛苦程度太低,所以自己说谎的时候没发现?
白羊趴在桌子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我没有工作。”
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白羊全身紧绷,浑身被汗水浸透,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就是说谎者。”白羊无比确信了自己的身份。
半晌,痛苦褪去,餐桌旁的十个人都因为女人的话变成了小声议论。
白羊抬头看了眼倒计时:
50:10
“该投票了。”白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虚弱的瘫倒在椅子上。
“疼痛持续时间只有5秒。”白羊低垂着眸子思索着,如果局势混乱他可以安然度过这一个小时,但如果随着人数减少......
叮叮的餐铃声响起,“好了各位,十分钟到了,现在倒计时暂停,五秒钟之内请选择出你们认为是说谎者的人。”
5
4
3
“很好。”白色晚礼服女人微笑的看着面前的所有人,每个人都指向了冯明辉。
在后者的震惊和恐惧中,他缓缓的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像泡沫一样。
“好了,游戏并没有结束,他不是说谎者,倒计时继续。”女人说完后便晃了晃手中的餐铃,倒计时开始。
白羊看着无人的座位有些出神,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十个人,超过半数的人选择就可以让他出局。
“我们要不试试说实话?说谎者如果说实话的话会承受疼痛。”一个女人轻声说道。
“你怎么能保证所有人的话都是实话呢?”她对面的男人问道。
“说谎者大概率在男人那边,女人这边刚才说谎的时候我留意了身旁的人,她们持续的疼痛时间都差不多,你们那边有的疼了一分多钟,这太夸张了。”刚才质问冯明辉的长发女人冷声道。
她的话说完,身旁的其他女人认同的点着头,而她对面的男人则皱眉问道:“为什么不是每个人受到的疼痛不同呢?刚才吃饼干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冯明辉的饼干上果酱特别多,而你们女生的饼干上果酱却不多,我的也和他不一样。”
男人话音刚落,他身旁戴着眼镜的男人点头说道:“如果受到的痛苦不一样的话,那你们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啊,现在只有一个方法能判断出说谎者,让他说实话,但是我们相互都不了解,所以只能由其他人说谎话来自证,如果这一个方法不行,那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自证身份或者验明说谎者?”
“各位,想复杂了吧,我是炎夏人,这是实话,你们是不是都没注意冯明辉的话啊,他一开始就说明了自己的出身,想来这里都是炎夏人吧,如果让说谎者也说的话会不会很有趣?”矮小男人笑着说道,说的时候还不忘对身旁的白羊露出一个骄傲的眼神。
白羊脸色煞白,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刚才所有人还没注意到这最简单的自证方法,使得他还侥幸的以为没人提就好了,没想到却是身旁的熟人说了出来。
矮小男人说完后其他人都露出恍然的神色,很明显紧张的氛围和互相的不信任让他们忘了最基本的倾听。
“那先从我开始吧,我是炎夏人。”长发女人身旁的女人并没有起身,看着所有人说道。
她面无表情,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长发女人,后者笑了笑重复了她的话。
白羊看着从左至右的顺序,那么女人完了之后自己就是男士这边的第一个。
冷汗岑岑,转眼间第三个女人已经说完,白羊托着下巴,闭着眼睛,回忆着刚才的痛苦,轻声念叨,“我是炎夏人。”
痛苦降临,和刚才相同的疼痛感从心脏扩散至胸口,然后流窜到他的四肢百骸。
白羊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憔悴,但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狠意。
第四个女人开口说话时,白羊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直到第五个女人说完后,其他人看向了脸色惨白的白羊。
“你怎么了?”长发女人皱着眉头看着浑身被汗水浸透的白羊问道。
“每个人受到的疼痛是不一样的,我运气不好。”他苦笑着说道。
“让你休息一下?”长发女人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是炎夏人。”尽管脸色惨白,但他依旧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平静的看着长发女人。
长发女人直直的看着白羊许久,点了点头说道:“好好休息。”
全身的神经线感觉就要断掉,每一次呼吸都会让心脏出现一丝揪痛。
什么习惯痛苦,什么神经麻木,都是狗屁,只要还有意识,那么疼痛不会因为经历多次而变得容易承受。
“这样的话,我的怀疑就被降低了,但这样的局面迟早会变成折磨,当人数越少,他们就会让所有人重复谎话,那自己的意识能撑多久?”
白羊绝望的想道,当自己昏过去的时候,就是出局的时候。
45:12
所有人都说完了。
“我怀疑说谎者的疼痛感并不强烈,这样做没有效果。”白羊强忍着轻声说道。
那种局面绝对不能出现,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把水搅浑!
“没错,但我们只能靠痛苦的表现来判断谁是说谎者。”长发女人看着白羊说道。
之前坐在冯明辉身边的眼镜男点了点头,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交叉,环视其他人后淡淡的说道:“只靠观察还是不行,所以我想用我自己的方法来找到藏在我们之中的那个说谎者。”
感受到众人好奇的目光,眼镜男缓缓起身,看向了白色晚礼裙女人,“可以离开座位吗?”
晚礼裙女人笑着点了点头,眼镜男缓步走到了身旁的年轻男人身后,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年轻男人身体微微颤抖,眼镜男说道:“别紧张,你现在说句实话,我来根据你的身体反馈来推测你是否感受到了疼痛。”
年轻男人很是老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眼镜男点了点头,走向了矮小男人身旁的男人身后,对面的长发女人也如他一般照做。
白羊歪过头,看着眼镜男脸上始终挂着平和的笑容,他心里一沉,当眼镜男站起身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游戏的规则其实有很多漏洞。
比如离开座位,比如......
白羊的视线从桌子上的餐具收回,看向了矮小男人,他的肩头放着眼镜男的手。
矮小男人嘿嘿一笑,回头瞥着眼镜男,“一会是不是要我们摸着你来检查你的身份?”
眼镜男点头道:“那是自然。”
“可是你为什么觉得说谎者感受到的疼痛不强的话,你摸着他的身体就能感受到他有受到疼痛的刺激呢?”矮小男人疑惑地问道。
“无论是谁,在疼痛来临的瞬间,身体都会出现保护措施,比如说皮肤紧绷,比如说流汗,都可以证明疼痛。”眼镜男笑着说道。
矮小男人点了点头,说完后回头看向眼镜男人,“怎么样?”
眼镜男冲他点了点头,来到了白羊身后。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眼镜男看着白羊苍白的脸色和被汗水浸透的脖颈,眼中满是怀疑的问道。
白羊抬起头,发现女人那边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他轻叹一声,“各位都是在获得内心的满足或者收获了喜悦才被挑选为悦神者对吧?”白羊看了一眼其他人说道。
“怎么了?”眼镜男人将手放在白羊肩膀上,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年轻男人,“你要为自己辩解?”
白羊摇了摇头,“我父亲自杀后我检查出了心脏病,遗产也被母亲分走了。”
白羊感受着剧烈的疼痛,身体向下弯曲,浑身颤抖,眼镜男握着白羊肩头的手同样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反馈。
白羊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而又绝望,“我是因为谈成功一个大合同,有钱治病了才感觉到开心。”
疼痛感再次袭来,白羊只能闭上眼,身体蜷缩成一团,轻声说道:“你看,我这些话都是谎话,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我感受的疼痛感要比其他人来得多,因为疼痛是从心脏传来的。而实话是,母亲没有分走遗产,因为根本就没有遗产,父亲生前有着赌债,我根本没钱治疗心脏病,甚至合同也没谈拢。”
白羊疲惫的闭上眼睛,平静的说道,“所以我的身体很差,这种疼痛......”他沉默半晌,继续说道:“确实要命,我想装作风轻云淡却装不下来。”
“我是个炎夏人,我是男人,我今年22岁,我叫白羊。”
白羊面容平淡,语气平稳的说道。
眼镜男手中的肩膀并没有丝毫颤抖,除了他刚才说出的那段话表现出剧烈的疼痛表现后,之后的实话他的身体平缓,呼吸有些局促以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说,他不是?”眼镜男疑惑的看着白羊。
白羊回头看着他镜片下的双眼,淡淡说道:“我家境不好,因为父亲欠了一屁股债后自杀,我和母亲为了他的赌债焦头烂额。”
他的双眼平静,身体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声音平缓中带着浓浓的愤懑。
“我相信你。”眼镜男拍了拍白羊的肩膀,轻声说道。
他选择和长发女人互相自证,两个人走到了餐桌另一边。
“兄弟,原来你过得那么惨啊。”矮小男人凑过来,看着白羊虚弱的神情说道。
白羊苦笑的摇了摇头,“更惨的是我坐在这玩游戏。”
在矮小男人和身旁的人说话时,白羊将双脚缓缓从餐桌下抽出,不露声色的瞥了一眼,白色的运动鞋已经被自己另一只脚踩得几乎变形,伤口流出的血液透过袜子,将鞋面染红。感受着脚趾传来钻心般的疼痛,白羊微微松了口气。
谎话混杂着真话,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短暂的失去意识,双脚传来的疼痛又让他清醒,在身体极为虚弱的状态下,他已经没有力气让全身对疼痛做出任何反馈。
即使他表面轻松地说出了之后的那些实话后,疼痛感依旧将他折磨的濒临崩溃,但好在,这种疼痛远没有自己用一只脚踩折另一只脚要强。
餐铃声响起,白色晚礼裙女人微笑的说道:“十分钟过去了,各位该投票了。”
长发女人和眼镜男人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同指向了女人那边的最后一个女人,也就是白羊正对面的女人。
对方惊愕的看向他们,随后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同时指向女人。
还没等她辩解,如同冯明辉般消失不见。
“为什么?”矮小男人出声问道。
“因为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长发女人淡淡的说道。
白色晚礼裙女人没有再说什么,她晃了晃餐铃,倒计时继续。
这一切证明着他们又猜错了。
此时倒计时来到了:
39:10
“这才两个人出局,还差四个人。”白羊痛苦的想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呢?”长发女人看着白羊问道。
白羊抬起头,看向站在对面的长发女人,低垂着眸子说道:“因为你一开始说我夸大了疼痛感。”
长发女人想起来自己开始说的那句话,她带着些许歉意的笑了笑,“可是现在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白羊刚要张口,忽然看到了长发女人狡黠的眼神,他瞥了一眼站在餐桌另一端观察所有人的眼镜男,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们打算盲投六个人出去的话,只能活四个。”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看向了在座的两男三女,“是相信别人的判断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白羊右手拿起餐刀,指着远处的晚礼裙女人,“她最希望看到的肯定不是一上来就把说谎者抓住,所以,我们不妨换个玩法,我们抛开尝试疼痛的方法,说实话我心脏也受不了。”说着白羊踩在自己的左脚上,疼痛袭来,他的样子证明了他没有说谎。
“说谎的人说实话就会感到疼痛,假如那个疼痛不值一提,凭什么让我这个心脏有问题的人去承担这个风险,我宁愿开始随机投票。”白羊沉声说着,将右手放到桌面下。
“什么?”长疯女人惊愕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其他人根据自己的想法指认说谎者。”眼镜男用手抬了抬鼻梁的眼镜说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现在的怀疑最大!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说谎者!”长发女人指着白羊冷哼道。
白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按照你们的方法我早晚得死在心脏上,还不如被指出去了。”他看了眼各有心思的其他人,“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说谎者?就因为我怕死?你们为什么可以代表其他人?”
白羊看着长发女人阴沉的眸子,平静的说道。
餐铃声响起,白色晚礼裙女人笑着说道:“十分钟到了,各位,选择你们猜测的说谎者吧。”
长发女人和眼镜男指向了白羊,而除了他俩以外的所有人都指向了长发女人。
“什么?你们这群......”
长发女人消失了。
眼镜男看向白羊,“下一次就是你了。”他平静的说道。
餐铃晃动,倒计时继续。
29:25
白羊怔了怔,摇头说道:“我想听听其他人的想法。”说着,他看向了对面的三个女人。
“既然疼痛推测不出来,你凭什么说小娜是说谎者?”
“如果连疼痛都不一样,那我们靠什么才能推测出说谎者?”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呢?”
议论声蜂拥而起,眼镜男脸色阴沉,他狠狠地盯着白羊,而白羊身旁的矮小男人依旧在和身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着什么。
白羊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此时的他已经十分虚弱,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很差,说不定下一次疼痛就会夺去他的生命。
所有人都在戒备着对方,此时每个人都有自己怀疑的对象。
但白羊内心却只有一个念头:
“把水搅浑!把水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