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打猎的朋友都知道,狐狸刚走过的路,留下的味道是很骚的。
就跟狐狸精老四,跟那个涂山芊是一样的。
这时候若是追着跑,再带上条老猎狗,嘿,那在林子里边准时一逮一个准。
柳白虽然不是猎人,但他是个【食肉者】。
他虽然没有养狗,但他养了小草啊!
身化鬼体,所过之处,小草鼻子轻轻一嗅,然后就会大手一挥的说道:“公子!走这!”
所以说这兜兜转转,柳白终是找到这狐老坡来了。
按照正常情况,或者说用常理去推断的话,这老狐仙是不可能返回这狐老坡的。
毕竟谁都知道它是这的,这要回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它偏偏就回来了,想跟柳白玩个灯下黑。
但没曾想,柳白有小草……
所以他趴在门边,盯着这神庙里边的小狐仙家乱窜,却也不敢跑。
生怕一跑,就真被柳白打杀了。
它好一阵窜动,最后才来到这大门口,直立着身子。
这小狐仙家的本体乃是一条黑狐,他人立而起作揖,人言道:“回上人的话,老祖前几日就已出去了,始终未曾归家。”
言罢,它前爪又拱了拱,示意自己所言非虚,又似求饶。
柳白自是没指望这狐仙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右手一翻,巴掌大小的小山锥再度浮现在了他手心。
奇宝现世,整个山头都好似笼罩上了一阵阴霾,让人心头烦闷。
那庙祝则是早就被吓得缩在了墙角,用一个簸箕将自己挡住,丝毫不敢动弹。
然后便是听着柳白说道:“再不出来,我就先打杀了你这后辈,然后再灭杀了这方圆百里的狐狸。”
“每杀一个,我都要说是你们老祖惹来的灾祸。”
“你们这些小狐狸,只能吃这无妄之灾!”
柳白说完,燃烧着的命火灌注,手上的小山锥当即悬浮起来,旋转不停,好似充气一般在不断变大。
可就在这时,这山顶空地左侧的那狐狸石像里头,忽地钻出一道灰影落在地上。
果真是那老狐仙,灰色皮毛,身上还披着麻衣。
他落地便是“哎哟”一声,旋即喊道:“掌柜的啊,小狐可没想着杀伱,你看我当时也就打了个杂,可是什么都没动过手。”
“再说了,起先小狐都是想着放掌柜的走的。”
说完又是一个大拜,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脸面当回事。
说的极为在理,说的也是言辞凿凿。
但柳白只说放你的狗屁,若是自己实力不够,若是没有身化鬼体先去将那李达杀了。
一路顺着过来,这狐狸精还会在自己身上下注?
他想的铁定就是跟那两个纸伞会众一块,好将自己打杀的快些,甚至等着杀死后,自己的尸体也都被囫囵吞枣饱餐一顿。
“说的可真有道理。”
柳白前后摇晃着身子,微微点头,好像很是赞同这老狐仙的说法。
“是极是极。”
眼见着好似已经博得了这活命的机会,但是这老狐仙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这样就导致柳白的阴神只是刚有动静,这老狐仙就已经远遁而走。
狐狸精,狐的很!
看着它离开的方向,柳白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看来得想个办法,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捣鼓出来一门疾步快走之术了,如若不然这追不上人,也是个麻烦事。”
柳白脑海里边虽是在跟小草说着话,但是脚下动作也没停。
跟着这狐仙家从这狐老坡的后山下去后,柳白也就化作鬼体追了上去。
这人体虽说速度平平,但是鬼体还是可以的。
目前为止,柳白发现哪怕是那些修第二命的走阴人,飞起来的速度也没自己的快。
大家都是山精邪祟,而且还都在这山岭里边,也都是鬼铸身。
所以柳白自觉还是能追上这老狐仙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这老狐仙还没窜出去十里地的时候,就已经被柳白拦下了。
看着眼前这突兀出现的陌生邪祟,老狐仙沉声道:“本仙家与你可无冤无仇,为何拦路与我。”
“莫非是想吃棒子!”
见柳白有斩杀他的可能时,他唯唯诺诺。
现在半路碰见个邪祟,他又要重拳出击了,当然,更多的还是想凭借气势将柳白赶走。
而不是真的想着动手,只可惜……
“欲杀我家公子,还想跑?”柳白这一开口,老狐仙就明白事理了。
转头就又开始跑路。
但可惜,它再快也快不过柳白的阴雷了。
头顶双角“噼啪”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是一道纯黑的阴雷劈在那窜走的老仙家身上。
直接将他打落地面,皮开肉绽,甚至还止不住的打着摆子。
一副无药可救的模样了。
本着粒粒归仓的原则,柳白还是用【食肉者】的手段将其炮制一番之后,这才将其斩杀。
也不讲什么妇人之仁,当杀则杀。
随后柳白也没再返回那狐老坡,而是直接抽身而走,返回了老狼山。
临着在这半空,在这老狼山之上,他俯视望去。
媒妁会打的围子在这老狼山的左侧,腊八教打的围子是在这老狼山的右侧。
那条共分的阴脉应当也就是在这老狼山的最中间。
“公子,你要去把腊八教的人都杀了吗!”
小草跃跃欲试。
“急什么,你这杀性太重了小草,跟了我这么久,竟然还没净化掉一点你的杀气,唉。”
柳白摇着头叹着气,从半空落到了这围子外头,然后化作人形。
背后,小草眼神有些急,欲言又止。
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得把脑袋埋进了柳白的后背,哼哼唧唧。
看似打了许久,但等柳白重新回到这围子的时候,却也还是晌午。
下阴脉的【采珠人】都是自己带着饭食的,一天能采珠子的时间本就只有日升日落那一会。
所以这午饭自是在阴脉里边解决。
留在这围子上边的,只有那么些个媒妁会的帮众。
眼尖的见着柳白回来,便是急忙冲上前,舔着脸喊道:“掌柜的,见过掌柜的。”
说完又朝那些屋子里边大声喊道:“掌柜的回来了,备午饭的还不快些!”
“莫非是想吃挂落不成!”
今早柳白刚来到这围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后边这新旧掌柜的动了手……甚至那一摊老掌柜的,也都是他们帮忙铲起来的。
最后运到围子外头一把火。
现在那铲了土的位置上边,都还盖着一层新土,就好似这新来的掌柜,盖过了过去的掌柜。
随着这一声大喊,这些木刻楞里边顿时就忙活了起来。
先是一个个都跑到柳白面前下跪大拜见礼,然后见着柳白挥了手,便是一个个都去忙活了起来。
备饭的备饭,巡山的巡山,下矿的下矿。
还有些啥事没有的,便是在这摸摸,那摸摸,总之是尽可能的都要让掌柜的见到自己是有事做的。
不是那种在这吃白饭的。
紧接着好似听到这外边有了声响,最里边的那栋木刻楞里边,忽而走出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他身形略有佝偻,裸露出来的手臂也是异常的惨白。
他所过之处,那些沿途碰见的帮众也是纷纷低头,喊着“见过管事”。
柳白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着,直到这人来到面前,然后同样已是双膝下跪。
“守脉人……廖康,见过掌柜的。”
柳白就这么看着他,然后问道:“老张头呢?”
“师父他走了。”廖康低着头回答道。
“所以你其实一直也是媒姑的人?”
“嗯,正是……属下这里收集了许多关于李达背叛的证据,还请掌柜的一观。”
廖康嘴上一边说着,但同时右手食指也在这地面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两字。
“神教。”
他怕被人听见,没敢当面说出,只得用这种方式告知给了柳白。
“哦?”
“那走吧。”
柳白先前也想到了这点,或许这也就是李达临死前口中所说的“大势”,但是没曾想,最终竟会是从这廖康口中得到这消息。
倒是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
……
云州城,城北,一间挂了“媒”字牌的院子前,穿着大红长裙的媒姑正站在这,抬头观望着。
她看着那个娟秀的字迹。
这个“媒”字,是她当初亲手写下的。
当时写下这个字的时候,她是满心欢喜,可此刻,她再看着这个字迹,却是……眼神复杂。
“嘎吱”一声响起。
这院子的大门从里边被打开,门后赫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锦绣梅花细白袍,纵使是大冬天,手里也还拿着把折扇。
见着站在自己门口的媒姑,他脸上没有丝毫的卑微,而是笑呵呵地说道:
“师妹既然来了师兄这,怎的连门都不敢进了?”
媒姑看着眼前一如当年的男子,有些错愕,下意识的喊了句“师兄”。
“进来吧,来了师兄这,还客气什么。”
李化梅说着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转身进去了。
不多时,这院内的亭阁下。
媒姑跟这李化梅相对而坐,看着这盛开的满园梅花,李化梅手中折扇指过,满意的笑道:“师妹,看看师兄打理的这些梅花,如何?”
媒姑心不在焉地看着,“自是极好的。”
见她这副模样,李化梅也没了闲聊的心情,收起手中的折扇,放在这石桌上。
两人沉默了下来,最终还是李化梅开口道:“师妹想杀了我?”
媒姑放在石桌下的手一抖,表面则是说道:“那自是不可能的,师兄怎的说这话。”
“呵呵。”
李化梅笑笑,“生死之外无大事。”
“既然如此,那师妹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媒姑这才开口说道:“近来这两年,师兄做的的确是有点过了。”
“过了吗?”李化梅反问道。
媒姑看着这个好像犹是不自知的师兄,微微点头,“别的都还好,但是唯独一件事,师兄做错了。”
“师妹说的,是接触神教这件事吧?”
李化梅把玩着手上的折扇,好似浑不在意。
“嗯。”
媒姑沉吟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神教是什么情形,师兄不是不清楚,他们是真的在……吃人。”
“州牧府那边,虽没明说,但背地里却也一直在剔除着神教对我们云州的渗入,师兄你却……”
媒姑说着有些激动,语气也急切了起来。
但只是刚说了几句,却又反应过来,闭嘴抬头,看着这亭阁屋顶横梁,没再多言。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其实什么都清楚。
甚至比自己还清楚,很多事,自己也没必要多说。
李化梅听着依旧笑笑,“神教在吃人,这固然没错,但是师妹想想,我们这媒妁会就没在吃人吗?”
“这是个邪祟吃人的世界,但也是人吃人的世界,神教吃的大多数都是走阴人,我们吃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罢了。”
“只是走阴人个子高一些,说的话也多一些。但是普通人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
李化梅的话,让媒姑沉默了。
她发现师兄好像历来如此,每次自己跟他讲道理的时候,都会被辩的无言以对。
李化梅继续说着。
“师妹肯定也能看出来,世上的未来,终归是要归于神教纷争的,这点……避不开,哪怕现在三大国仅存的那点势力联合起来,也已经改变不了现状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趁着神教还没起势的时候,先加入进去呢?”
“师妹你说对不对?”
李化梅微微前倾着身子,正视着自己这师妹。
媒姑无言,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师妹还有的想法,无非是觉得师兄这些年贪墨过多罢了。”
李化梅说着起身,舒展了下身躯,“师妹跟我来便是了。”
说着他便径直去了这院子右手边的偏房,媒姑也不担心,自是起身跟上。
进了这满是梅花香的屋子,李化梅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纸人丢在了地上。
这扎纸人落地便活了过来,小巧的身子钻到墙角,“嚯”地一声,将一个青铜烛台顶了起来。
然后,这屋子正中间的地面便是化作了幻影,一道往下的石阶显现出来。
媒姑跟着李化梅来到这地底,也无其他侧房,就只有这么一个石室。
左右石墙上各自镶嵌有六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这石室映照光明,夜明珠底下,这石室左右两边,摆放着的全都是一个个玉盒。
到了这,媒姑只有一个感觉。
那就是血气极旺,她隐隐之中也是猜到了什么。
李化梅则是走到了这石室的右手边,那些玉盒前,伸手打开两个,里边摆放着的,是成排成列的血珠子。
一个个都摆放的极为整齐,看上去,就像是一整盒的樱桃一般。
媒姑扫了眼,这一个玉盒里边,起码得有三四百枚。
而这整个石室,则是摆放着十二个这样的玉盒,那么这里的血珠子……估摸着得有四千枚左右了。
“这……”
媒姑愈发有些错愕了,这么些血珠子……整个媒妁会也拿不出来啊。
而且真要算起来,恐怕得是媒妁会两三年的全部产出了。
“这么些年,在你看来师兄是贪墨的那些……除却我自己打点神教内部以及修第二命花费的,其余的都在这了。”
李化梅指着这些血珠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师妹。
他喜欢看媒姑这错愕的眼神,毕竟从小到大,能看见她这么震惊的次数,还是少了。
但很快,媒姑就转过身来,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李化梅。
“师兄你修出第二命了?”
李化梅耸耸肩,很是淡然的说道:“师妹你都修了这么多年了,师兄要还是连个第二命都修不出来,岂不是太丢脸了。”
也不知为何,媒姑听着这话,反倒松了口气。
“那就恭喜师兄了。”
“小事尔。”
李化梅好似很不放在心上。
媒姑紧接着又认真说道:“但是师兄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好装,明明是想着我多夸几句,非要表现出这副模样。”
被拆穿后的李化梅也不尴尬,只是随手将这玉盒盖了回去,然后叹道:“人生在世,名利二字,锦衣夜行可不是师兄喜欢的。”
“那就这样吧,反正师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这些血珠子,都是师兄给你准备的,你自个留着,别惦记着你那媒妁会了,这世道……终究还是自己强了才有用。”
“别的的话,也没什么了,一会师兄就走了,这证婚媒的位置,师兄也知道你要留给你那弟子。”
李化梅说着又是笑了笑。
“师父当年就曾告诉过我们,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等着师兄去了神教,到时就算媒妁会不行了……师妹你将来也好有个去处。”
李化梅说着摆摆手,便欲离开。
媒姑却好像想到什么,又问道:“师兄你加入的……是哪个神教?”
李化梅停下脚步,眼神当中也是没了笑意,转而正色道:“师兄加入的,那自然会是实力最强,人数最多的……鬼神教了。”
言罢,他双膝下跪头点地,参拜道:“天地倾覆,唯鬼神永存。”
看着这虔诚下跪的师兄,媒姑眼神复杂。
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甚至有种感觉……我的师兄,不是我的师兄了。
随即他又眼睁睁地看着李化梅起身离去,依旧是那副潇洒写意的模样。
他走了。
她留在了这里,看着这些玉盒,默默出神。
李化梅从地底走出,又离开这院子后,只觉天地清明,连呼吸都是顺畅了不少。
他看着这四周一切,最后从北门出了城,等行至那无人旷野处,忽有一只黑鸦落在他肩头。
他好似自顾言语道:“周八腊见我。”
黑鸦重复两句,“周八腊见我,周八腊见我。”
黑鸦来了又飞走了。
……
“所以……这腊八教所信奉的,是鬼神教。”
柳白看着眼前这些,廖康所送上来的东西,轻声说道。
“**不离十嘞公子,那位是天上最强的,所以信众最多,流传也最广。”
小草在柳白脑海里边嘀嘀咕咕地说着,“小草之前以为你拿到的那个也是,但现在小草闻了闻,不是嘞。”
“你的那个,应该是巫神教的。”
小草说的话,廖康自是听不见的,所以他以为柳白是在问他,然后连忙回道:
“正是,这是属下……这些年来千辛万苦收集到的。”
柳白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问道:“老张头是媒姑的人,那你怎么不跟你师父说?”
“之前师父一直说证据不齐全,然后李达又是证婚媒李大人的堂弟……这些我们也不大敢说。”
廖康早有腹稿,对答如流。
“但现在掌柜的来了,还了我们青天,属下也就敢把这些交出来了。”
柳白笑笑,也没再多问,反正自己只管东西到手就行了。
其余的,随便他们。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忙你的去吧。”
柳白说着也就从这椅子上下来,伸了个懒腰,“以后阴脉的安危,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廖管事啊。”
廖康连忙低头称是,见着柳白抬起了手,他还贴心的弯下腰,好让新掌柜的手,能轻易的拍到自己的肩头。
临着等他出去后,他脸上的那份谄媚也就没有了。
他大手一挥,沉声道:“守脉巡夜的,都跟我来。”
这一间间木刻楞里边,很快便是三三两两的走出来了十余人。
人分两队,基本上都是轮值着来。
但今晚是他廖康上任的第一晚,自然是要都先认认人。
见着人都到齐了,也很快到了这最里边的木屋前,廖康摘下洞口上边的红灯笼。
手持作盏,越往地下走,这灯笼上的光芒便是愈发明显。
与此同时,廖康的身影也在逐渐褪去身上的血肉,等他走到地底时,身上的血肉便是彻底褪去,化作了一具……白骨骷髅。
背后的这些媒妁会的帮众也不惊讶,毕竟先前的老管事,也是这样式的。
此刻若是这廖管事没变成白骨骷髅,他们反倒还会有些不习惯嘞。
接下来的这半天时间,柳白也没急着修行,而是在这围子四周逛了逛。
然后他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天高皇帝远的感觉。
在这老狼山的围子里边,他这个掌柜的就是无所争议的老大,其余人……什么都得听他的。
所以这里的每个帮众,每个牵线女或者牵线郎,都对他是毕恭毕敬的。
也都带着不曾掩饰的讨好。
他们要么畏惧于柳白的权势,要么则是畏惧于他的实力。
而柳白自己也算是过足了一把瘾,毕竟先前不管是在哪,都没有那么多人对他毕恭毕敬过。
但这种享受也跟新鲜感差不多,等着这股新鲜劲过去了,他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临着到了日落时分,那些下矿的【采珠人】也就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了。
先是有个牵线女过来将柳白请了去,守在那地洞门口,见着他们每一个采珠人都将自己采摘来的阴珠放进特制的箱子里头,然后被登记在册。
临着这每个采珠人在出去之前,都还要被搜身。
以防他们私自夹带阴珠出去。
至于这搜身的东西,也是奇特,其外表看着像是一个合拢的河蚌。
每个采珠人在出去之前,都要伸手在这河蚌上边摸一下。
如果身上有夹带阴珠,那么这河蚌就会打开,也算是好用的很了。
这些采珠人也都是乌鸡镇里来的老人了,自不会犯这种找死的活计。
整天待在阴脉里边,那充斥的血气,就已经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等着今天所有采集来的阴珠都装入了箱子里边,柳白手中也就得到了今天的收获。
一天下来,大约收获了两枚血珠子。
嗯……看着虽是不多,但也是因为这采珠人都是普通人,只能在这上边挖一些白珠子跟青珠子。
要想挖血珠子……那得等城里来那专门的【采珠人】才行。
见着那个牵线郎抱着阴珠就要送去自己的房间,柳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着到了近前,柳白直接手一招,整个箱子就都进了他的须弥里边。
那牵线郎错愕。
‘之前的老掌柜都还会装个样子,至少知道将阴珠送去房间了再动手。’
‘怎地这个……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
柳白自是懒得在意这牵线郎的想法,对他来说,反正只要到时对账对得上就行了。
收了阴珠,他也没留在这吃什么饭,而是离了围子,化作鬼体远去。
最后在这丛山峻岭之间,参悟那《野火》之术一整晚。
而这门术,也算得上是柳白目前所遇见的最难之术了,再度苦修整晚后,竟然依旧找不到门路。
在这好似一团乱麻的术中,起不出那线头。
但他又觉得有必要,毕竟若是能学会这门术,到时就算不用阴神摘下面具,但凭自己的手段,也能对付的了养阳神的走阴人了。
即至次日,司徒红领着许兆跟李顺宝进了山,等着他们到了地儿,听说了柳白的战绩后,愈发骇然。
尤其是那许兆,更是直接下跪叩首,说什么以后唯柳白马首是瞻。
只是对于柳白来说在,这些都是小事。
许兆跟司徒红来了后,这小小的山间围子也就算是进入正轨了。
柳白这甩手掌柜当的也就愈发安生。
因而接下来这几天的时间,白天他就跑去山上琢磨《野火》之术去了。
傍晚时分回来,收了那些采珠人收获来的阴珠。
等到了晚上,他就又化作鬼体,去腊八教围子那边盯梢去了。
也不急着对他们动手,至于为何……柳白只能表示,时机未到罢了。
而司徒红也是难得有这么安生的时刻,从柳白那接了赠与过来的“破烂”之后,也就在这山间围子里边,陷入了自己的苦修。
闲时吞服阴珠,等着吃不消了,便会跟着廖康这个【守脉人】一块,进入这地底阴脉里边,帮忙一块除个祟。
而廖康一开始还会想着,柳白怎么还不将这事告知给媒姑。
但等着过了两天之后,他也就懒得管了,这事不管再怎么样,都用不着他操心。
直到这进山第五天的晚上,这天柳白收了阴珠后,也没再进山,而是跟着一块,在这围子里边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柳白便是唤来了持红灯笼巡阴脉的廖康,叮嘱他说今晚不用再去了。
而且不管在地底听着什么声音,都不用去寻。
廖康也知道柳白说的是什么意思,自是点头答应下来,不仅如此,他更是识趣的守着那地洞入口,不让别人靠近。
等着忙活完了这些,柳白也就提着他那盏灯笼,踏入了这地底阴脉。
至于是去干什么……自然是去找找那腊八教了。
不管是廖康那送上来的情报,还是柳白这几日盯梢得到的线索,都提及了一件事。
李达跟腊八教合作,准备将这条阴脉上供给鬼神教。
因而也就早早的在这阴脉深处,搭建了神庙,以谋供奉之便。
而每个月的十五,这神庙之门就会打开,彼时这附近的鬼神信众就要去参拜。
起先那几个腊八教内的信众还在想着,要不要去。
因为他们也知道李达没了这事,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但是他们那的掌柜监院以及两个管事一合计,自己临着这么近,鬼神庙开了自己不去。
那到时候鬼神怪罪,谁吃得消?
所以该去还是得去。
于是柳白也就想着去凑凑热闹,嗯……主要他是想着,毁了这鬼神庙。
至于怎么毁,那也简单。
柳白准备将他手上那个巫神信物,丢进鬼神庙里边去。
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想来应该会挺有趣。
他手持着红灯笼,从这石阶上下来,便是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炽热。
血气。
但稍一感知他也能发现,这阴脉的血气浓郁程度,的确是要比先前老树林子里的那个,强上许多。
但对于他来说,也就这样,他甚至用命火包裹住了自己,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吸收这阴珠内的血气。
这玩意,脏得很!
这鬼神庙被安在了这阴脉的极深处,在腊八教跟媒妁会两家汇合处,还要往下,那地儿太深,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采珠人敢下去。
甚至一般连养了阴神的走阴人,都不敢去到那极深处。
像之前的廖康他们之所以能下去,那也是因为他们有鬼神庇护。
别的走阴人,那是极难的。
但也有例外,比方说先前那老张头,他作为守脉人,纵使没有走到这极深处,也是能通过一点风声,察觉到异样。
最终在临死前,将这消息留给了廖康,好让他当做那投石问路牌。
一路往下,其间柳白也在这阴脉里边见到了好些刚生出的邪祟。
他点着火,也没放过,双手处各有一条条牵丝红线蔓延而去。
便是轻而易举的将那些邪祟给吸死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柳白便是在这阴脉的右手边,见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另一条阴脉了。
事实上也差不多。
老狼山的这条阴脉,对叉劈开,腊八教跟媒妁会各自占据了一条分叉,余着的那条主脉,则是两家共有。
而过了这分叉,再往下,这阴脉两侧石壁上所长出来的,就是一枚枚猩红的血珠子了,在这黑暗中散发着红光,极为诱人。
在这更深处,则是有着一道道鬼哭狼嚎声传来。
柳白又是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恍惚间,他听到这底下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不是打雷,而是……鬼神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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