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千绘最近会盯着一点森鸥外。
她画大饼是真,想让森鸥外升任干部是真。但同时,是枝千绘用森鸥外对峙夏目漱石也是真。
她尊重夏目漱石,一点也没轻视那位老前辈的智慧。就算夏目漱石离开了港口Mafia,是枝千绘也没放松下来。
一旦放松——
之前森鸥外给她下的毒大概真的能让她打出Game Over吧。
不好说。
毕竟夏目漱石可是她好感度列表里的第二名。
反正简而言之就是……
这是什么?纸片人?贴一下!
于是,近段时间,港口Mafia开始流传着这样的流言:
首领青睐森秘书。
安排功劳大的任务,经常共处一室。
还会找到食堂去一起共进午餐。
听说最近还在物色品质上佳的宝石打算送人。
就连夏目漱石都找上门来,对森鸥外语重心长的警告了一番不要尝试靠裙带关系上位等等。
舆论中心的森鸥外:“?”
他也怀疑过首领对他有什么意图,但少女首领一如往常,一天处理上百件文书,还要跑飞机去国外和人商议贸易协定。
肝帝形象屹立不倒。
忍不住话里话外的试探也是报以微笑从不正面回答,只是相当认真地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很快就不用担心了,轻而易举地许下承诺。
就像首领最近看的浪漫文学里写的那样,总裁喜欢秘书,所以要解决秘书身边的一切困扰和危险。
森鸥外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这样的事情别说他会信,恐怕首领看这种书也就是图一乐。他不止一次看见少女拿那本书垫茶杯了。
青年捏捏鼻梁,大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把心思放到当下。
最近有不少人因为首领的态度或是讨好或是来找他麻烦,就连干部级里也有几个人对他脸色很差,前几天私下里还带人在他下班路上堵路,可谓是红极一时。
森鸥外揉了揉手肘上还没消去的淤青,又拉下衬衣袖口随意挡住。
比起他现在所拥有的地位来说,这些不值一提。只要稳住了首领,有些事情可以日后慢慢清算。
森鸥外眼角带笑,眼底透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确定。
他走进入首领办公室。
今天是个阴天,外面乌云压顶,满目都是冷淡的灰色。沉甸甸的云层中偶尔还有弧光闪过,听天气预报会是个暴雨天。
很意外,森鸥外没有在办公室看见最近天天加班就差睡办公室的首领大人。
想着可能时去找中原中也了,森鸥外去问门口的持枪守卫,得到了一个“首领今早出门了”的回答。
被他问话的守卫微妙地打量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森鸥外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不知道首领对他的这种态度究竟是好是坏。
首领出门了,一大清早。
森鸥外不知道理由,作为首领的前任私人医生,他只知道一件事:赈早见宁宁身体状况不适合在冷风里吹太久。
以及——
森鸥外回头眺望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底隐隐浮动着担忧。
狂风怒号,风雨欲来。
首领心思变幻莫测,近段时间干部会议频繁召开,肃杀的阴云如同乌云密布,人心浮动,明明看是枝千绘的态度是一切尽在掌握,但森鸥外不免还是会紧张。
今天实在不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
还是去一趟吧。
乘车在首领近卫给出的地址下车,森鸥外最先看见的是守卫森严的外层包围。
压抑的蓝黑色天空,通透的光亮掩盖不住这里的威严。
森鸥外的脚步停滞了一瞬,他在那些黑色西装的港口Mafia成员里看见了前不久回调的首领直属武斗部队成员。
……首领在做什么?
森鸥外心里突然升起不适感。
他更敏锐的发现,随着他逐渐深入,守在这里的那些人看他的视线也不是正常对待‘首领秘书’的目光。
反而像是敬畏,还有微妙的——
森鸥外的脚步停在了最后一道人墙让开的景象前。
他顿住了,没能再前进一步。
内心仿佛有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医生?”
是枝千绘回头时目光扫到了白色大衣风尘不染的青年,咸腥的海风卷过弥散的铁锈味,撩起森鸥外额前细碎的发丝。他更清楚地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杀戮、死亡、血泊之上是拦过他的人,曾经趾高气昂来刁难他的元老干部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是枝千绘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眼瞳的浅色微微缩了一下,又嫣然弯眸笑起来,眼位都带着雀跃,像在高兴看见他。
“你怎么来了。”
阴冷的天光给她一种不切实际、不溶于周遭环境的透亮,像在散发微光一般。
比起她身后那片风雨欲来的暗沉天空,那些远方的深蓝柔和着乌云的黑灰,还有那些海浪波涛滚滚翻涌出狰狞的白浪;少女就像三月的樱,汲取血液,绽放出绚烂的柔和美。
而自己却好像置身风暴中心,没有反抗之力,只能接受风雨侵蚀。
这场不切实际的怪核梦缠绵森鸥外的大脑,手腕上的刺痛感却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森鸥外站在那里,看见是枝千绘白净的脸颊上刺目腥红,她毫不在意地随手将武器丢到旁边的部下手里。风撩动少女裙摆,樱发随风起舞,他看见少女迈过地上的血迹走过来。
是枝千绘回望海面,又转过头凝视森鸥外的眼睛,不知怎的叹了口气:“冒犯你的干部已经死了,虽说肃清他也在我的计划之内……但果然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找你麻烦。”
“还有,医生。”
是枝千绘拉起森鸥外的手,指尖伸进袖口挑开衬衣衣袖,冰凉的指腹划过淤青。
没有隔着实物,所以微凸的青筋更能感受到那股凉意,明明不带任何亲昵意味,但微弱的刺痛却让森鸥外无法忽视。
樱发少女眉眼弯弯,看过来的目光像是已经洞悉到了森鸥外心里那些小心思。
她点了点青年的手腕往上的皮肤,半显不显的痕迹透着被人用力击打过的淤紫。
她仿佛意有所指,“这里绑上绷带我也是能看见的。”
这样说着,也只是体贴的拉下袖口,没再提及。
小心思被戳破了。
心口好像有绵密的不适感,森鸥外感觉自己应该是僵硬的,浑身都如同被石化了一样,不然他为什么不能张嘴解释点什么。
为什么做不到回应这样的垂青。
为什么。
为什么。
冷风灌入鼻息,凉意遍透全身,森鸥外垂眸,脸颊的发丝垂下般,整个人彻底沉寂了下去,被动地看着少女葱白的手指消失在视野里。
看着是枝千绘抽身离去,风中飘摇纤细的身影走远。
哈。
森鸥外忽地低笑一声。
……因为这是首领啊。
不可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