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客房的途中,是赵管家一直在为三人引路。
一路上,赵管家不断冲着江远道歉:
“今夜事情太多导致招呼不周,还请三位贵客见谅啊!”
一座幽静小院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小院门口的两个婢女正冲着几人欠身行礼。
这里,便也是江远三人下榻的客房。
来到小院门口,江远却转身对赵管家问道:
“先前进入坞堡的那三个人,他们也住在这附近吗?”
赵管家摇了摇头:
“坞堡之中时常招待江湖人士,在这一带跑的客人之中,难免平日里有些恩怨摩擦。所以为了避免客人们因为碰面而起冲突,坞堡在东南西北四角都设有客房,投宿的客人也都分别居住。先前进入的那三名客人,住在的是南边的客房。”
江远点点头:
“我们要休息了,赵管家还请带着婢女们下去吧。”
赵管家当即告退,同时带走了小院门口的两个婢女。
江远三人踏入小院,院中有着三间精致房舍,正巧供三人居住。
韩超开口问道:
“公子,今晚事情我总感觉不对劲。要不我们——”
江远挥手打断了韩超的话,同时扭过头对着韩超和袁贺两人神秘微笑道:
“什么都不要管,你们尽管好好睡觉就行。”
韩超和袁贺对视一眼,不明白江远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们也还是识趣地冲着江远抱拳,然后各自进入到了一间屋舍之中开始歇息。
江远一个人来到最中间的屋舍,进入之后关好房门。
黑暗的房间里并没有点蜡烛,江远一个人静静坐在椅子上,双眼之中若有所思:
“蓝家、请鬼、还有杜源......真是懒得和你们玩捉迷藏猜字谜啊,就干脆一次性全部解决好了!”
小院客房虽然幽静,但是江远敏锐的耳中却依然能够清晰听到坞堡之中的动静。
有在坞堡之中巡逻家丁的脚步,有哨塔箭楼上闲聊的护卫,也在闺房之中说着私话的婢女丫鬟,还有在更远处的一些声响。
他取下腰间水袋,拔出塞子之后,两条鬼影在黑暗之中缓缓出现。
江远满意地望着黑暗中的鬼影:
“先解决谁呢?就那三个蓝家子弟吧。蓝家的人,见一个我杀一个!”
他的嘴角在黑暗中翘起一个狰狞的笑容,周身上下突然涌现出浓郁的黑雾。
这些黑雾很快就充斥满整间屋舍,令人诡异的是,黑雾在蠕动之间竟然穿透了墙壁和屋顶,开始朝着屋舍外飘荡而去。
如果此时有人从高空俯览耿家堡,就会发现在庞家堡东面一隅的小院客房之中,一团浓郁的黑雾在飞快扩散。黑雾所过之处,无论是活人还是家畜,在黑雾覆盖之后全都脸色苍白地瞬间昏迷,人声皆灭。
浓郁的黑雾扩散得飞快,转眼间整个耿家堡东南就已经如同被墨汁浸染成黑色一般。黑雾并没有停歇,蠕动之间朝着整个耿家堡笼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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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耿家堡另一边,一行人举着火把在坞堡之中快步前行。
这一行人中大多是持着利刃和火把的家丁护卫,他们簇拥着耿鸣川、耿葭和杜源三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耿葭一直盯着手中古朴的铜制罗盘:
“在远离了那个家伙之后,阴极罗盘似乎好了,指针也不会总指着一个方向了.......师父,阴极罗盘现在这个状态,到底是好是坏啊?”
杜源一双瞎眼之中古井无波:
“阴极罗盘,从来就没有坏过。”
“啊?”耿葭疑惑道,“那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你为啥说它坏了?如果它没坏的话......那么那个家伙是妖鬼?!”
耿鸣川听着女儿的话,诧异道:
“小葭,你说的‘那个家伙’指的是那名年轻的公子?”
耿葭点了点头,俏脸一寒: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活人!师父,刚才为何不拆穿他的真面目,消灭他?”
杜源叹了口气说道:
“徒儿,这些年来你一直有为师护着,心性难免太过自傲浮躁。我虽然眼睛瞎了,但是耳朵可不聋,那个公子的呼吸和心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可不会是妖鬼。”
耿鸣川也急忙点头说道:
“没错,那名公子白日里可是和我一直在一块,他并不惧怕阳光。”
耿葭听到这里反倒是摸不着头脑了:
“那么阴极罗盘为何会一直指向他?”
杜源表情微微变化:
“那是因为他身边带着妖鬼,并且.......那妖鬼就是我们在丹城所发现的食人厉鬼!”
一听到食人厉鬼,不仅耿鸣川脸色微变,就连周围的家丁护卫脸色也露出惶恐。
耿葭则皱起黛眉:
“活人与妖鬼为伍?他到底是什么人.......既然有食人厉鬼,那么为何我们不降妖伏鬼?”
杜源摇摇头:
“我曾听闻这世间有一种人能够驱使妖鬼,他们的组织被称之为‘翼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公子就是翼教中人,那两只食人妖鬼,就是他的鬼仆。那公子既然没有表露身份也无异动,我们最好也不要招惹他。翼教之人妖邪异常,就连几大公族世家都无法一直将其彻底铲除,我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耿葭听到这里满脸不甘心,但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反倒是耿鸣川极为赞同:
“没错没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论那公子是不是翼教的人,但是既然人家是来上门做客的,我们好吃好喝招待好就行。人家都没有失礼,我们也不要冒犯人家。”
杜源则继续开口问道:
“徒儿,现在阴极罗盘指向何处?当务之急,是先将堡中请的妖鬼除去。”
一听到要除鬼,耿葭顿时兴奋起来,她急忙垂头去望手中的铜制罗盘:
“师父,那妖鬼一直在东面与北面之间移动,等距离它再近一些,我就能用羲和果逼它现形!咦......这是什么?”
耿葭正说着,却忽然发现在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缭绕着一层黑色的雾气。
她伸出柔荑玉手朝着逐渐弥漫的黑雾抹去,那黑雾却仿佛陡然被什么吸引,不断从她掌中的皮肤钻入。
这让耿葭吓了一跳,但是随后浑身却开始起了异样:
“好冷.......好难受.......”
这个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耿葭扭头望去,却见随行的家丁护卫一个接一个瘫倒在了地上,就连耿鸣川也不能幸免。他们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昏迷过去。
“爹!”
耿葭叫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搀扶。
但是她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
“快屏住呼吸!”杜源似乎也察觉到了异状,“不对!停住呼吸没用!徒儿,快过来!”
说着,杜源如同竹竿一样枯瘦的手蓦地探出,精准地抓住了耿葭的胳膊。
随后一股传承之力从杜源的手中传出,顺着耿葭的胳膊延伸到了她的身体之中,不断祛除着涌入她体内的黑雾。
这一下,耿葭的脸色才稍微红润了一些,她有些虚弱地问道:
“师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杜源的脸色十分难看:
“如此浓郁的邪气,是有强大的妖鬼作祟!那妖鬼之强大,绝非我所能应付。我们得赶快逃离此地,今夜耿家堡恐怕.......在劫难逃了。”
黑色的雾气已经笼罩了周围,三步之外就已经让人无法视物。到了后头更多的黑雾涌来,甚至在黑雾中伸手也不见五指。
耿葭惊骇地望着周围弥漫的黑雾,凄苦地哀求道:
“师父,还请救救我爹!我和他分离十年,今天才好不容易团聚.......”
杜源点点头,他枯瘦的手臂之中似乎蕴藏巨大的力量,飞快地将地面昏迷的耿鸣川抓起抗在肩上,也在他的体内渡入传承之力。
随后杜源一边靠着记忆、耳朵和鼻子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带着耿葭在这不能视物的环境之中急速离开。
耿葭不断回头望着被黑雾笼罩的耿家堡,这是她的家,离开十年才终于返回的家,难道真的要在这一夜里被摧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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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家堡南面一隅,同样一座供客人住宿的小院客房,那三名蓝家子弟就是住宿在此。
此时三人聚集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房中,受了重创的那名蓝家子弟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另外一名女子则从铜盆之中用毛巾蘸着清水为他清洗伤口。
清洗了一阵之后,女子叹气说道:
“那帮妖鬼太过歹毒!邪气凝聚于蓝安的三大重要阙位,如果贸然清除邪气,蓝安就会成为一个废人。只有返回家族之中,才能寻求高手相助了。”
剩下的一名男子冷冷地望着一切,开口说道:
“实在不行,就只有放弃蓝安了。他这个样子,会拖累我们。”
女子闻言脸色一恼,但是随后只能探口气,这个建议虽然无奈,但也却是正确的选择。
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
“蓝姝,靠着帮耿家堡的活人,真的能够让我们顺利逃离?”
被称作蓝姝的女子眼中泛着寒芒,她开口说道:
“狗改不了吃屎,妖鬼改不了吃人。它们见到活人,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在这个黑夜里,如果没有这群耿家堡的活人为我们掩护,我们根本逃不过那些妖鬼的追杀。”
男子闻言脸色也不由得浮现怒意:
“五鬼道欺人太甚!我们眼看就要挖掘出碎片,它们竟然敢趁夜突袭,害死我蓝家这么多人!待我们回去之后一定禀报君上,请君上出兵将盘踞卫县的五鬼道妖鬼统统斩尽杀绝!”
蓝姝极为厌恶男子的抱怨,她沉声说道:
“蓝利,别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听好外头的动静,等到追杀我们的妖鬼开始捕食耿家堡活人的时候,我就就抓住机会趁乱逃离。”
被称作蓝利的男子被蓝姝一番教训,他刚要发怒却又满脸疑惑:
“奇怪......怎么外头突然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