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知道内情的人都悄悄看向了洛知许,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尚书是怎样与当时还是六皇子的新皇结识的,但毫无疑问他成功做到了一步登天。
几乎已经可以认定洛知许会是接替钱渡坐上右相位置的人。如此一来,这朝堂几乎可以说是楚家一家独大,再也无人能动摇楚家的地位了。
楚文清本身就占据了一袭相位,即将上位的洛知许又与楚家那位小姐定了亲,谁还能再越过楚家去。
不过也有好事者暗戳戳的抱着不怀好意的想法,谁不想再进一步,要不然钱渡也不会还想着攀附从龙之功,楚文清与洛知许两方万一闹翻了呢?
更何况新皇也不见得愿意让朝堂都被楚家掌控,这对他的帝位也是很大的威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文清的一番话却是将所有人的猜想打破。
“陛下,微臣自任相位以来已有十载,先天下长安,时局大定,又正逢新皇登基,正是改旧纳新,广招天下贤才之时。
微臣思虑良久,自知无逸四海之猛志,亦无凌高山之远见,故通思欲避荣宠,现自请解官以颐养天年,望陛下恩准。”
谁都没有想到楚文清会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毕竟左相离颐养天年的年纪还有好远。
但仔细考量,却又不得不佩服楚文清的果断和长远。不管新皇会不会将洛知许提拔上右相的位置,都会引来矛盾。
与其等之后矛盾爆发,互相猜忌,倒不如直接回避,还能保住美名。最重要的是,即使楚文清退位,只要洛知许不和楚家退婚,楚家的地位就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而且别忘了,楚家还有两位公子,特别是其中那位当初和洛尚书可是同为前三甲的,没有入仕,只是当时不合适。
现在楚文清退位,可不就是那位公子进入朝堂的最佳时机嘛!啧啧,不愧是楚相啊,不管怎么打算都不亏!
越珩挑眉,觉得意外,但是好像又在清理之中,转瞬间心中已有思量,明面上自是不舍得挽留了两句,但在楚文清坚持之后自是无奈同意。
好一番君圣臣贤的和谐模样!
“既是如此,那朕自是不好强人所难,便准备楚相吧!”
“微臣叩谢陛下,谢主隆恩!”
这下好了右相的位置还没有落实,倒是左相的位置也空了下来。众人不由地屏气凝神,暗自等待着。
“旧相钱渡已认罪伏法,贤臣楚相现又自请解官。相位空悬,朕心甚忧。然缘更朝,鸿儒不足,故废相制,并为首辅。
刑部尚书洛知许恪尽职守,勤勉为国,德行高妙,志节清白。明达法令,足以决疑;刚毅多略,足以解惑,乃经世之才,朕特封首辅。”
众人哗然,没有想到新皇今日直接废除了左相和右相,而是改为了首辅,不得了,这可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众臣之首啊!
洛知许屈膝谢恩,“微臣感念圣恩,叩谢陛下!”
不管众人心中是什么想法,至少表面上全都是奉承,称颂新皇圣明。
而这只是改制的开始,明显越珩心中早已有了治理方法,新的法制、封官的旨意、治国之策一条条颁布下去。
等到早朝结束,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即使腿脚都站得麻木了,也没有一个人出声抱怨。仅从今日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这位新皇的手段可不像他的样貌看起来那般柔和可欺,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雷厉风行。
但所有人心中都是信服的,新皇的手段久违地让他们有了当初初入朝堂的那番大展拳脚的雄心壮志。
不过,楚家终究还是最大的赢家。楚文清虽退了相位,但楚云泽却直接接替了洛知许原来的官职成了新的刑部尚书。
而且新皇也暗示了怕是之后有了皇子,会让楚文清回来担任太傅之位,那就相当于下一任帝王的帝师。
只要楚家人不是想不开,自己寻死,楚家的辉煌至少还能延续百年。
“伯父!”
楚文清停下脚步回身,就见洛知许神色复杂愧疚。
“您大可不必做到这种程度!晚辈并无争锋之意……”
楚文清抬手,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话。
“不用放在心上,并不是单纯为了你,同样也是为了云泽他们。我已经站在山顶领略过了无数风景,该是时候将这个位置让出来了,总不能耽误了你们的前途。而且,你又何尝不知道这是我心之所向的呢?
不必纠结,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不过,别以为这样就能欺负娇娇,我是退出了朝堂,但不代表楚家就没有能力将你给拉下来。你若是辜负了我们楚家的孩子,楚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洛知许敛起了所有多余的担忧自责,郑重地应道:“晚辈明白!姝绾乃是晚辈求之难得的珍宝,晚辈绝对不会让她难过。”
“好,记住你自己的话,那我们可就看着了。回吧!新皇登基,你新上任还有的忙呢!”
洛知许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晚辈礼,目送着楚文清和楚文明结伴离去,折身才去处理事情。
没过半日,楚娇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哇!首辅诶!那岂不是小姐嫁过去日后便是首辅夫人了?”揽月捧着脸惊叹道。
楚娇哭笑不得地瞥了她一眼,“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实际上也相当于相位。之前大伯不也是左相吗?也不见你这么惊讶!”
“那不一样!楚相之前是左相,但老爷又不是,我们又不住在相府里。但日后小姐嫁给洛公子,那我们可是伺候首辅夫人诶!说出去多威风啊!我看谁还敢凑到小姐面前来惹小姐生气!”
楚娇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佯装生气道:“好啊!原来是嫌弃你小姐我身份不够尊贵。”
揽月连忙反驳,“才不是呢!我这是高兴小姐日后不用再受人白眼,不会有人再敢欺负小姐了。”
楚娇故意道:“那如果是阿许欺负我呢?”
揽月呆了一下,小脸皱了起来,苦恼地紧锁眉头,思考了很久,才叹气道:“不行不行!还是应该让二公子努力一点,早点超过洛大人,这样才能给小姐撑腰。”
“可是首辅现在已经是最高的官职了,再怎么样也没办法超越吧?”倚云提出了其中的矛盾点。
揽月又纠结了很久,越想越惊恐,最后苦着脸为难地道:“要不小姐您还是迟一点再出嫁吧!我觉得还是可以让洛大人多等两年的,您刚好趁这个时候再多观察观察?当然我不是说洛大人品行不好的意思,只是万一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呢?”
楚娇与倚云对视一眼,纷纷笑出了声。
眼看揽月越来越纠结,楚娇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别多想了,我心中自有数的。而且大伯虽然解官了,二哥不是立马就接替成为刑部尚书了吗?更何况还有三叔和大哥他们,楚家的底蕴又岂是因为一个相位就能被动摇的。”
揽月虽然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也听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就是她们自己家也很厉害,完全不用担心受欺负,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纠结,又高高兴兴地去取糕点了。
楚娇望着她雀跃的背影,笑着摇头,“还是个孩子心性呢!”
倚云在一旁提醒道:“小姐,您忘了?细究下来,揽月可是比您月份还大一些呢!”
楚娇顿了一下,垂眸掩去眼底的怅惘,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虽然前世也不过如今年岁就离世了,但加起来年岁也比她们都大了。
只是这些都是不能与他人道的,所以最终楚娇也只是低笑着喃喃了一句,“是吗?我都是真记不清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也挺好!”
国丧之后,又是接连的新皇登基大典,洛知许又是新上任的首辅,朝堂上又有一大半空缺等着择人上任,导致他足足忙了快两个月,一直足不沾地,连去抽空去见楚娇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只能趁着早朝时,将准备的一些小玩意儿托楚云泽交给楚娇。
这日,揽月照旧拿着一个锦盒回来,想来又是洛知许托人送来的。只是往日揽月都是兴高采烈地回来,今日却耷拉着脑袋,一会儿垂头丧气,一脸沮丧忧愁;一会儿又捶胸顿足,十分气愤的模样。
楚娇都没来得及去看礼物,就先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是谁惹我们揽月生气了?”
被她这一问,揽月立即就忍不住委屈和怒火了,撅着嘴告状,“小姐,你不知道外面有些人家真是不要脸!谁不知道小姐和洛大人的亲事早就定下了,明明洛大人对小姐痴心一片,有些人还不要脸地凑上去。
这几日京华都传遍了,有挑拨离间的,想要让洛大人退婚和自己家结亲的。这就算了,还有更不要脸的,见洛大人不为所动,居然提出可以做妾的,气死我了!小姐都还没进府呢,就惹来这么多碍眼的苍蝇!”
望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楚娇心中划过暖流。
“好了,我都不生气,你怎么还先为我委屈上了?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阿许难道答应了吗?”
揽月冷静下来一点,嘟囔道:“没有,听说洛大人将人直接赶出去了。”
“那不就是了,又不是阿许上赶着,是别人上赶着,阿许也不能控制是不是?”楚娇温声细语地解释道。
“可是、可是那些人就是……”揽月气得跺脚,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就是见不得有人说自家小姐不好。
楚娇见状,无奈地轻笑一声,凤眸中有星光流转,看来有些人似乎确实也该提醒一下。
“好了,别生气了,准备一下,我们出府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