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晓兽神试炼已经消失,林庭和百羊秀还是在流离村多待了三个月。
村民们大操大办的兽神祭典没有引起半点反应,兽神试炼是真的消失了。
“该走了。”林庭说道,“去焚魔洲吧。”
临行之日,村中百姓都来送别,加载了人工智能遥光的机器人站在前排。
他们都知道这一去大概是没有再见之期,但他们喊的还是:“再见了!再见!”
林庭着力改造的流离村已改头换面,后来,过了几年,又有来自远星联盟的契师抵达此处,他们是追随象王的脚步,前往焚魔洲寻找更进一步的希望。
他们惊奇地发现,象王曾驻足的地方书声琅琅,原本的村子已经发展成了小镇。
流离镇学堂经历过一次搬迁,在旧址上还有一尊老旧的机器人徘徊不去,会亲切地用联盟语言指引他们前往藏书馆。
后来者在藏书馆的石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姓,与诸位前代兽王一样,他们都是踏出了家乡,前往异域寻求更进一步的求道者。
“斯人已往,空余回响。”
……
唿——
穿过时空裂隙的刹那间,林庭和百羊秀发现自己直接钻入了一条灵网脉络里,四下是流光溢彩的元素洪潮,呼啸奔流。
作为三阶兽王,他们也知晓该如何利用灵网脉络进行移动,故而并未惊慌失措。
他们透过脉管朝外眺望,可见四周推移的异域群星。他们便知道自己来到了焚魔洲。
“不对劲。”百羊秀观照灵网,愕然道,“这灵网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灵机的?”
若说乐园洲的灵网好似清澈见底的河流,那么在她眼中,焚魔洲的灵网就好似千鲤过江。
林庭陡然鼓动魄力,将周围靠拢的灵机震开。
“不是灵机,而是心魔。”他一眼认出这些灵机的真相,皱起眉,“焚魔洲的灵网怎么被污染得这么严重?你先到灵国去躲一躲。”
林庭召出象王碑。如今兽魄已成星魂,根植髓海,残留的器壳却没有消失,依旧可以随心驱使。
百羊秀依言触碰石碑,进入灵国秘境里暂避。
从晋升之路的裂隙走出时,林庭体外包覆了一层时空屏障,阻隔了元素洪流,带他循着灵网脉络前行,但这层屏障并不能阻挡无形无质的心魔逼近。
此刻就像坐在一条奔流江河上的帆船,而水面下到处都是要咬人的鱼虾。
他展开法界,勉强遏制心魔迫近,被这些东西缠上可不是好玩的。它们的来源可能是某一颗正在钓鱼的魔树,只等有人咬钩,就侵染神智。
良久,体表的时空屏障不断变得稀薄,终于彻底溃散,林庭顺势被元素洪流排斥出了灵网脉络。
唿!
一声轻响,他的身体被重力捕获,站在坚硬的地面上。
环顾四下,这是一座屹立在半山悬崖上的破败庄严祭台,而更远处,广袤十万里的大地上,一重重的山峰上亦有许多这样的祭台,时不时就有人影挪移到祭台上。林庭时刻记得从老天君那里打听来的,关于焚魔洲的只言片语。这颗星球名为飞遨,是所有从乐园洲来到焚魔洲的契师的第一站。
宇宙中不止一个乐园洲,像林庭这样来到焚魔洲寻求更进一步的人也不少。
他们会在这颗星球的各個角落出现,每个降临点都会有前人留下的建筑物,用以告诉他们:尔等来对地方了。
林庭来到祭台边缘,这里的石碑上篆刻了一幅星球地图,他现在的位置是北半球中纬度的内陆地区,另外,地图上清晰标注了一个应当去的地方——位于赤道上空的接引圣城。
初来乍到一个全新全异的他乡,一个可供落脚的地方实在很有必要。他可以在接引圣城了解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学习语言,再想办法搜寻修行法门。
他绕到石碑背面,上面用从古至今的许多种语言刻着同一个名字:鸣空洲。
这是他出身的乐园洲的正式名称。其他所有的乐园洲也都有一个名字,用以区分彼此。
“鸣空。这名字倒还挺轻盈。”林庭默默在心里记下,往后他还可能遇到来自鸣空洲的前人,或许还有得聊。有朝一日,他还想返回鸣空洲,回自己成长的远星联盟去。
催动魄力,腾空而飞,林庭朝着南方行进,沿路大地上许多山,也有几道人影动身朝南而行,他们像一群稀疏的候鸟。
“喂!”一个粗豪雄硕的中年男子坐在由飞马牵引的车辇上,遥遥呼喝林庭,见他没有反应,便鼓动魄力加速车辇,飞快地凑到近前,拦住去路。
“吾乃呼灼那,尔可称我呼灼天君!”由于双方语言不通,此人直接抬手打来一道灵机。
能以灵机作为沟通媒介,足见此人在三阶契师中底蕴深厚了。
林庭捕捉对方传来的灵机,只觉一股凶悍刚强,无法无天的气量直冲脑海。若是胆色不够的,接下这道灵机反而要被震个哆嗦。
呼灼那是个披金戴银的奢遮人物,不但用兽将拉车,车辇中还有许多娇艳的姬妾作陪。
此人在他出身的乐园洲内被尊为寰宇第一兽王,即便初来乍到,依旧不改狂傲的行事作风,看到林庭离得最近,就想将他拦下来盘问一番,毫不顾忌会否惹上麻烦。
这一道灵机之中还蕴藏了呼灼那所使用的语言,稍加习练就能进行简单对话。
林庭面无表情,同样打出一道灵机。
呼灼那抬手接下,刚要开口,忽然感到一股极沉重难言的气量从灵机中透射出来,压得他口舌不动动弹,思绪也近乎停滞。
“天君,您怎么了?”宠姬轻轻摇晃他的肩膀。
“呃咳……咳,山!”呼灼那表情僵硬,涔涔冷汗浸透胸膛脊背,“山!”
“什么山呀?”
呼灼那挣脱惊惧,环顾四周,方才拦下的那人早已没了踪影,不禁低声自语:“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随即他振声道:“哼,算他走得快,否则说不得要和他分个高下。挫挫此人的锐气!等到接引圣城,别叫我再碰见!”
宠姬们娇声恭维,也不难察觉呼灼天君仍在颤动不停的手指。
有一个宠姬指着南边:“天君,那人刚走不久,我们或许还能追上的。”
呼灼那脸色一僵,肃然道:“让他走了就是,难不成我还是个气量狭小之辈?待会儿放慢速度,我们一同欣赏这异乡风光。”
“是。”宠姬们悄悄对视,都压抑着眼中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