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曲终人散,孙坚告辞返回军营,这里他不想待下去了,只觉得憋屈。

荀氏既然看不上他,他索性也看不上荀氏,反正从来都靠军功起家,不屑这些虚名。

朱儁暗暗摇了摇头,孙坚是真性情。

问题正常哪有那么多战功,这仕途没点臂助,可是充满坎坷的。

荀氏没赶人,理论上他能睡一晚再走。

能在荀氏留宿,传出去党人和名士就不会排斥孙坚。

孙坚与荀氏关系好不好,管他呢?

就如同陈瑀被三公征召,三公那边是玩真的,还是收了钱意思意思,谁知道,谁在乎?

也没拦着,孙坚虽是自己提拔起来,可到底是外人。

能拉拉一把,自己不上进怪不得谁。

“他邀请你去洛阳?”回到房间,荀绲却是叫来荀攸。

别看荀爽积极主动,可目前荀氏是荀绲当家。

其子荀彧和荀谌作为嫡系,享受最多资源。

所以旁系女与陈登联姻,就不显得那么突兀。

陈登到底是旁系,陈家提供的资源不会很多。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会认为,大汉已经走到尽头。

天下虽然乱,还没有脱离掌控,那就得按照和平年代的模式运转。

陈登能因为讨贼而得官,可若不选择站位,上限不会很高。

更别说鲁达,说难听点正常情况下,混得可能会比陈登要差。

就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打算招揽荀攸。

“反正只是去游学一番,倒也没什么。”荀攸拱手。

鲁达没承诺什么,而荀攸也没承诺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也好,养名也有段时间,去洛阳看看也罢。”荀绲没拦着,反正也没承诺过什么。

反正党锢已经解除,洛阳肯定有一批在活动的党人,试图重新出仕。

让荀攸去看看,党人是否还有被重新启用的可能,这对荀氏后续的选择很重要。

至于别的随缘便是,荀攸都二十八岁,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若是鲁达顺利崛起,一个旁系子弟无伤大雅。

尤其荀氏贯彻儒皮法骨,给自己披了一层左氏儒的皮。

可既然以荀子后裔自居,自然也不能丢了家学。

目前家学的继承者,便是旁系的荀攸,这也是他迟迟不能出仕的原因。

荀子虽是儒家子弟,可学说更倾向于法家,几个弟子也都是法家名人。

是以在如今这独尊儒术的时代,荀子后人的处境就挺尴尬的。

几兄弟讨论过,荀攸若不幸被埋没,那也只能被埋没了。

之前党锢,他们几个都自顾不暇,谁能想到还有解除的这一天。

现在看来,荀攸也迎来一场机遇,就是起点有点低。

“怎么,看上那荀攸了?”客房里面,陈登找到鲁达。

身为宴会的主角,今晚他没少喝酒,如今不说烂醉如泥,也是迷迷糊糊的。

“看上了,本来更看重文若,可惜我这出身招揽不到。”鲁达感慨。

荀彧是荀绲的儿子,享受资源最多,举孝廉出仕是迟早的事情。

尤其现在党锢已经解除,荀氏会加快对荀彧的培养。

荀攸另外说,鲁达或者陈登当官,若能混个太守最好。

在两人麾下当两年郡吏,再举孝廉就容易许多了,当初朱儁就这样举孝廉的。

“文若不成,除非官至三公。”陈登摇了摇头。

晕乎乎的脑子里面,又飘过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鲁达当皇帝,同时掌控一块地盘,把位置坐稳。

随即意识到这想法荒谬,陈登顿时一身冷汗,摇了摇头,酒醒了三分。

“到底是位卑人轻……”鲁达攥紧拳头。现实没有小说那么美好,随便和别人畅谈一下天下大势,文武就纳头就拜。

交往深厚的另外说,更多还是纯粹的利益交换。

有时候游戏没骗人,不把态度刷到亲密,还指望说服别人投靠?

就算是亲密,更多时候还要舌战一番,进一步说服才能招募。

有钱就投其所好,送礼物把关系砸上去。

没钱就多交流,慢慢把关系刷上去。

丫的招募个人才,就和泡妞一样,不想投入时间就得投入金钱。

偏偏忠诚还不是锁死的,不小心降得太低,哪天说不得就跑路。

现在自己更是连一座城都没有,天下也没大乱,说难听点连招揽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就算有心招募荀攸,也只能提出去洛阳游玩一段这样的建议。

好在家里有钱,荀攸的开销自己来负责,好歹先把好感度刷起来。

“也只是暂时。”陈登回了句,“此番回去,封赏不会少。”

他已经打算让出自己这一份功劳,到时候鲁达的封赏会更丰厚。

说到底,两个县令不如一个太守。

到时候自己给他当郡吏,两年内举孝廉出仕,难得上面还有人。

为什么是太守,因为鲁达说过想外放,哪怕当个县令,也不想当京官。

问过为什么,就说这京城的水浑,他们根基不足,留下来怕是要被算计得骨头都不剩。

陈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但必须承认有道理。

也不明白,袁氏四世三公风头正盛,为什不选择站位?

袁氏出面帮衬,那么就算当京官也稳了!

鲁达不知道,知道或许会说:给袁氏当门生故吏,就要做好当炮灰的准备。

想想王芬什么下场,考虑到他现在还没有上任,说不定会换成自己参与谋划。

不管成功与否,自己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到底是没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好拿出来说。

“先回洛阳再说。”鲁达摇了摇头。他从来笃信一句话:落袋为安。

到了第二天,朱儁是真的要返回军营,陈登和鲁达告辞。

倒是随行的人,多了个荀攸。

别看黄巾平靖,还有些零星的贼人在游弋,而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也有可能会化身暴民。

这个时候出门,随军反而是最安全的。

主要还是旁系的资源真不多,荀攸就带了个书童,马车都没有,就一匹驽马代步。

鲁达见状,帮忙找来一辆马车,荀攸倒是没有拒绝,道谢一番就上去了。

君择臣,臣亦择君。

鲁达要招募荀攸,荀攸也在观察鲁达,看是否值得投效。

若是靠鲁达的途径举孝廉,那边是站在鲁达这边了。

反过来荀攸出事,鲁达也要被牵连。

要不怎么得放在麾下两年,不看看人品怎么样,谁敢乱举孝廉?

“子顺,你看这天下局势,如何?”晚上大家坐下来休息,荀攸趁机问了句。

就荀攸这年纪,陈登和鲁达都是弟弟。

奈何陈登与荀采有婚约,那就是他姑父。

鲁达是陈登的妹夫,那辈分也得被他高一级。

最后鲁达还是说了,大家各论各的,表字相称就得了。

荀攸犹豫过,最后还是妥协了。

“公达是打算听真话,还是听假话?”鲁达笑道。

也就周围没外人,否则最多几句吉祥话。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荀攸揶揄。

“假话就是未来几年,或有动乱,但大汉兵强马壮,乱不起来。”鲁达回答。

顿了顿,继续说道:“非要说真话,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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