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江湖我可死亡回档 第一百章 恩怨

楚寒江神情一凝，想起十四年前，西北大旱，异族入侵，天灾**。

再加上官府无能，酷吏盘剥，豪强残暴，西北百姓再无活路。

朝阳神教趁机宣扬圣火唯明的教义，组织百姓对抗豪强，公审酷吏，推翻官府，驱逐异族。

数百万乡野山民，乃至城内贩夫走卒，家中纷纷供奉光明神尊，人人皆为朝阳信众，视其为救世主。

此举自然迎来朝廷大举镇压，二十万大军分三路，自川蜀、中原、塞北向西北关中进军。

战三年，官兵视民如匪，士绅视民如仇，两相结合，动辄屠城，生灵涂炭，十室九空。

后面为了防止西北诸省空虚，引异族窃据，甚至强行移川蜀、山西、中原诸省人口入住。

即便到了如今，西北诸省人口仍未恢复鼎盛时的一半，因此犯了重罪的罪犯，需要被流放的，也多是往西北诸省流放屯田。

魔教教主说到这些，自然令楚寒江想起当年之事。

武林正道响应朝廷号召，前往支援西北与魔教抗衡。

结果入目所见，却皆是各种惨状。

正道之间相互粉饰，声称彼辈乱民执迷不悟，信奉邪教，合该诛尽。

甚至参与官兵虐杀平民者不计其数，此等人物所作所为，甚至全无人性，犹胜魔门邪道。

而此类人物，不仅未曾遭受报应，多数甚至已居高位，在武林中声名响亮，朝廷中人脉遍布。

楚寒江当初所见之后，无力阻止一切，原本准备退出此役，却被掌门说服，只有尽快剿灭魔教，方能停止一切。

因此后期主动参与进攻朝阳神教总坛，前任教主亦是由他和武当掌门、少林达摩院首座、昆仑峨眉掌门联手诛杀。

只不过，魔教被剿灭，可西北诸省也已残破，所剩百姓被当今圣上尽数贬为贱民。

九代以内不得参与科举，不得习武，只能从事各类贱业，便是种田务工，也只能作为他人佃户和短工，如同奴隶一般活着。

因此逃民极多，匪患此起彼伏，而西北山地众多，朝廷也无力尽数剿灭，只能任凭糜烂至今。

如此局面并非楚寒江当初所想象的结局，是以对现实极为失望，放下名利返回宗门，变得十分低调，且从不以西北一役称功扬名。

此时楚寒江因当年之事，情绪激荡。

席地而坐的魔教教主见状，忽然拨动琴弦，天龙八音铮然弹出！

武功修为较次的五名武当普通弟子，当即七窍流血扑倒在地。

吴九渊跟宋明道二人内力较为深厚，当下也只能鼓动真气谨守自身，勉强抵御而已。

这还只是对抗天龙八音的余波，实际上这门神功当下主攻对象却是楚寒江！

楚寒江为武当第一人，十四年前那一役，如今的魔教教主曾多次惨败于其手下。

继任教主之位后，无一日不在思考如何破解楚寒江的武功。

然而翻遍教内所有武学，偷尽天下上乘武功，却仍然找不到应对之法。

只觉楚寒江一身神功有如天授，面对那柄神剑，仿佛面对浩瀚宇宙、天地自然，其无穷广，其无穷尽，包容万物亦能粉碎万物。

本已绝望的魔教教主，忽然想起当初总坛被破，可西北百姓反而堕入更深的地狱后。这位悲天悯人的楚道长，终于流露出落寞和悲痛之意。

想来当年之事一定在其心中留下严重创伤，既然攻其武学无破绽可寻，那就改变思路，攻其心灵！

最终，这位东方教主从古籍中寻找到了这门独特的音功，天龙八音！

所为天龙八音，八音穿心，针对的正是人的八种情感：喜、怒、哀、乐、惊、恐、忧、思。

它既能以自身情绪影响对手的情感，也能引爆对手的情绪。

对于十四年前那一役，东方教主和楚寒江对普通百姓有着一样的同情。

所以他手按琴弦，将自身情感融入其中，再以其侵攻楚寒江，同时引爆楚寒江心中的内疚。

刹那间，楚寒江如身坠阿鼻地狱，双目所见，四周皆是当年百姓惨遭官兵杀戮的景象。

他拔剑欲救，掌门师兄、少林方丈，德高望重的峨嵋上人，昆仑耆宿，五岳盟主，等等诸多正道领袖围在了他身周。

“楚师弟，这是朝廷旨意，为了武当，为了我们全真道，当需忍耐！”

“楚道长，善恶皆有报，因果有轮回，此地百姓信奉邪神，意欲反乱天下，皆为妖邪。

我等与朝廷所为正是扼制祸源，拨乱反正，你不可陷入疑惑执迷之中。”

“摆正你的位置！楚寒江！”

“哈哈，楚寒江，你装什么大善人呢，我身下压着的这个女人，就是魔教的传教使！

我欺她辱她杀她，天经地义，此乃正道，你动我一下试试？武当派还要不要领袖道教群伦了？”

“楚道长，杀！杀尽本地信奉邪教之人，只有如此，才能还世间一个清白，以杀止杀，以血洗血！你杀不杀！”

楚寒江身处如此梦魇，身边的正道同门，拉着他逐渐陷入血海，血海中一具具亡魂尸骨想要往上钻出。

他们身处满是创伤与血腥的枯槁手臂，死死抓住他们，以无穷的怨念将其越拉越深。

只要彻底沉沦进入血海核心，楚寒江的心智必将被彻底湮灭，成为一具只知内疚自责的行尸走肉。

东方教主看着楚寒江面现挣扎，瞳孔内展现的情感爆发得越发激烈，不由微微一笑。

“苦心孤诣十数载，终于抓到了你最大的破绽，楚寒江，你就死在无尽的愧疚中吧，也好为当年之事赎罪！

这就是佛家所谓的因果报应！”

他的自语刚刚结束，忽然楚寒江双眼迸发出前所未见的戾气，手中长剑向前一指。

一股天地大道汇聚于此的意念透出，其浩瀚博大，可容万物，亦可摧毁万物！

是宇宙万物之始，亦是宇宙万物之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截天七式——道生一！

东方教主手中古琴当即粉碎，音波剑气震荡四散，街道两旁建筑受此余波冲击，尽数垮塌！

幸好东方教主腾至半空，避开剑气冲击最猛之处，否则早已粉身碎骨，难凑全尸。

他心下骇然，落地后，见到楚寒江已然恢复清明，眼中神情淡漠，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