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下的影子 一八五，身份之谜

吃过饭，两人回到派出所，刘所找出一叠复印件来，送到米月眼前，抽出一张照片，对米月道：“你看看，这就是小时候的胡林群。”

米月一看，是胡林群初中毕业证照片，一件绿色军上衣，平头，圆脸，双眼炯炯有神。

“我怀疑，明光集团的这个唐凯，就是这个胡林群。”

“这怎么可能？”米月一惊：“你找到了什么证据？”

“你先仔细看看这两个人的长相，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米月又取了唐凯的近照，细细比对看了看，对刘所道：“两人长相倒是有些相似，但是，我们不能凭这张照片就能断定是同一个人，毕竟，长相相似的人多了。”

“我起初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我这老伴偶然对我说，她在街上听一位卖菜的老太太说，有人见过这个唐凯，清明节到过胡进的坟头上过坟。”

“她们怎么知道来上坟的人是唐凯？”

“我问过老伴了，她说，卖菜的老太太也是听她孙子说的，她孙子7岁，在山上玩，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开到山腰，车上下来一个人，在打电话，说话声音很大，他说他是唐凯。”

“7岁的小孩子，怎么会记得和向别人说出他的名字？”

“说来也巧，这个孩子的一个同班同学，也叫这个名字，所以他也就记下来，向他妈说了。”

“这孩子还在吗？”

“唉，也不巧，两天前这一家人回贵州娘舅家过年去了。”

“要是有这事，这个唐凯，应该每年都会来的，问问其他在附近有坟地的人，应该还可以打听到。”

“我打听过了，目前还没有人发现这个唐凯。”

“还有。”刘所取出了一份资料照片：“你看，这是‘10.17’罗小聪夫妻车祸案的资料，我仔细看了看案卷，觉得这个车祸案有很多疑点，我怀疑，这是一宗伪造车祸现场的故意杀人案。”

米月看了看，是一辆摩托车同一辆货车在半山腰的弯道会车时相撞的事故，车祸造成货车与摩托车双双坠入二十多米深的山沟，货车司机与摩托车上的俩夫妻共三人全部身亡，而驾驶和乘坐摩托车的，正是罗小聪夫妻。

“你的疑点在哪里？”

“有几个疑点，你看，这个坠车现场照片，在货车来的方向，货车停的地方，有一堆烟头，有五支烟蒂，案发前这里下过一场暴雨，而这些烟蒂没有被暴雨打湿被泥水裹过，而且暴雨之后，除了这辆货车，没有其他车辆出现过，所以应该是这位司机在案发时抽的烟，在半山腰弯道这么不安全的地方，他停在这里这么久干什么？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推断，这个司机在这里等这个摩托车司机？还有，我也去过现场，那是个山腰拐弯下坡路段，摩托车是上坡，货车是下坡，这种会车，即使是发生在紧急情况下，两车都会习惯性向右避让，靠近外侧悬崖方向的是摩托车，靠近内侧山墙方向的是货车，要么是货车司机采取紧急刹车，而把回避不及的摩托车撞下山，要么是摩托车为逃避货车相撞，采取紧急回避措施，而货车司机处置失误而坠落山下，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两车同时能够都翻下山的。还有，你看，在这个路面下坡方向，还有一道清晰的小车车轮印，车轮印没有接近现场，停在距离现场四五米远位置，而当时的这段公路，很少有小车在案发期间往返，我怀疑是制造这起车祸的凶手所驾车辆。”

米月没有看到现场全景照片，她无法对刘所的话做出判断，但她对烟蒂的这个判断引发了兴趣。

“五支烟蒂？至少也得半个多小时吧？”

“对，那个时候，是97年，村子里的人还没有手机，就是镇上的人，也只有少数人有BP机，通讯联系不便，如果是有人在蓄意谋划，这个司机就是在等人。我查过了，当天是横水村王老四家父亲100岁阴生，也就是100年诞辰，他要给父亲修墓竖碑，这个碑呢，是在镇里找人刻的，这个货车司机呢，就是当天一大早给这个王老四家送碑和几袋水泥，从横水村回来时，是上午11时左右，这罗小聪呢，也正好从镇上赶集回村，就这么出的事。”

“如果是谋杀，是谁会杀他？为什么杀他？”“会不会是胡林群？”

“胡林群？”

“当时公安在‘8.15’凶杀案侦查工作中，已认定了罗小聪夫妻是杀人案的凶手，其主要证据，一是，在大排查中，有他夫妻二人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案发期间，有人证明罗小聪妻子在现场附近出现过；二是，罗妻被胡家兄弟奸污过，他妻子只是忍气吞声，罗小聪发过话，要杀死他全家；三是现场发现的塑料凉鞋，经比对，与罗妻所穿的塑料凉鞋有同一性。最后，罗小聪主动自首，说人是他杀的。案子移交检察院，检察院因证据不足，几次退回重新侦查，最后检察院还是以‘连南县公安局认定罗小聪夫妻涉嫌故意杀人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而退回，后来因案情重大，由市局参与复查，在复查中，罗小聪反供，称自己的招供是逼供，市局又进行了一个多月的侦查，还是没有找到罗小聪夫妻故意杀人犯罪的证据链，所以在将他俩关押近3个月后，将他们放了出来。所以我分析，不排除胡林群及亲属报复杀人的可能。”

“当时在侦查‘8.15’凶杀案的时候，他们找到过这个胡林群没有？”

“应该没有，我没有在案卷中发现他的供述或证言证词。”

刘所又找出了几张“8.15”凶杀案的现场照，对米月道：“你看，这3名受害者，都是在洞里不同的部位杀了人，其中两人被杀后都被移到了洞子最深处位置，另一人就是两人的父亲胡进，被杀的位置在距离洞口五米的地方，三人受击的部位，两人是在后脑勺上，胡进在额头上。当时侦查员的分析判断应该是对的，就是凶手是通过一种诱骗的方式，先后将他们三个人在不同时段分别骗到这个洞子里，然后乘其不备的时候下的手，因为如果是一名凶手的话，是无论如何对付不了这三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的，他们在杀了第一个来洞里的人后，便移尸到洞里，便又开始杀第二个来洞里的人，杀的最后一个，就是胡进。当时罗小聪妻子的招供，与侦查员的推断一致，所以后来侦查人员锁定了罗小聪夫妻。”

“如果这个胡林群是‘10.17’罗小聪车祸案的凶手，而这个胡林群又是唐凯的话，那就太可怕了，这样的话，我们是否可以推断，唐凯一家的被害，又是不是罗小聪等家人的报复？”

“我们查了罗小聪的家人，这一对夫妻在村子里没有亲属，不存在有这种报复的人，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当初村里的这些被胡家祸害的受害者或者真正的杀人凶手知道唐凯就是胡林群的真相后，采取这种手段报复或灭口？”

米月摇了摇头，脸上笼罩着阴云：“不会，当年胡林群还少，没有祸害过人，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不过，”米月又点了点头：“弄清唐凯的真实身份，却是现在迫切要做的事。这样，你在这里，首先设法与那个见过唐凯的孩子取得联系，让他辨认唐凯的照片，确认是不是唐凯，还有，设法找出‘8.15’案以及‘10.17’罗小聪车祸案的一些关键人物，比如参与的侦查人员，一些受害者，见证人等等，列个名单给我，看来，这个地方，我们得好好用点功夫了。”

“‘8.15’案的一些被胡家祸害的受害人，我都找到了，这是名单，共17人，因为都是女的，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也都儿女成群了，我想她们都不愿再向人谈及她们的往事了，特别是对我这个男的，所以我想，你是女同志，又在城里，她们可能顾忌小些，凭你丰富的经验，你找她们谈，应该好沟通一些。”

米月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试试看吧，不过，唐凯的真实身份，我也回去也核实核实，弄清楚再说吧。”

刘所正要说话，他的电话响了，刘所接完电话，慌忙站了起来。

“要不，你再好好看看这些资料，我出去一下。”

“什么事？”

“有人报案，皮划沟路边发现一名弃婴。”

“弃婴，这事也该你管吗？”

“人命关天，我们能见死不救吗！”

米月便也站了起来：“我同你一道去吧。”

米月上了车，问刘所：“所里派不出别的人了吗？”

刘所把车发动得吱吱响，摇着头：“所里加上我共7个民警，除了两个单身汉值班，我全都让他们休假了，你是不知道，所里的这几个民警，平时一年到头也没有休过节假日，妻子都在省城打工，好不容易在春节回了家，就让他们多多团聚几天吧。”

“所里没有辅警吗？”

刘所苦笑：“你以为我们像你们城里有钱的单位，养得起辅警，这里呢，平时也没有什么案子，镇政府多雇了两个保安，刘书记还心疼这笔开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