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花轿一旁的宋枝枝撇撇嘴,她就站在这里,这帮她所谓的亲戚,却没有一人能看见她,还想要抽她的筋,扒她的皮,真是笑话。
即便是李恩看不上宋枝枝,此时听了宋锦生的话,也有些不爱听。
“宋公子真是好大的权利,当着朝廷命官的面,也要打打杀杀,怎么如今禁军也能顶替京兆府的权利,私下处刑办案了?南启哪条律法规定,不升堂,不问责,只听宋公子一言堂了!”
京都京兆府在南启虽说是衙门,却是谁都得罪不起的主,随便从大街上拉出来一个,都与世家大族有关系。
各家府邸的事情多数内部就解决了,能送到京兆府的少之又少。
可是,这样的潜规则,当着众人面说出来,就不是那个味了。
谁不知道玄灵督乃是当今圣上直管,玄灵督人的话,便在百官府邸,世家大族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可是偏偏有些人,脑子不清楚,嘴上没有把门的,看见说话的人身着太监服饰,一股脑地就将那些污秽话语都扔了出来。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阉人,也敢在本少爷面前指手画脚,老子乃是禁军小队长,来人,将他给本少爷抓起来...”
宋锦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老子给了一耳光,“老子老子,你老子在这里呢,跟谁俩老子呢!”
李恩抽出的刀被裴冥嗯了回去,“罢了,宋大人教训自己儿子,咱们阉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宋枝枝憋着笑,从刚才开始,她就发现裴冥对外的气势会收敛很多,一副阴柔姿态,连表情都“柔顺”很多。
想到在温泉中发生的事情,即便是她自诩脸皮堪比魍魉的皮后,也不免觉得骚得慌。
这个家伙,装太监,装得倒是还挺想。
“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裴督主!”
夜色昏暗,起了风,宋府门前高挂的红灯笼还灭了一盏,这才导致宋锦生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
南启太监服饰分为两种,一种藏蓝是服饰贵人的,他们自然要敬而远之。
一种是土红,乃是最低等杂役,干粗活太监的衣衫,负责传话,守门。
还有一种,乃是暗红鎏金的,便是玄灵督人服饰。
宋锦生惯会以貌取人,只见红色太监服饰,便开始耀武扬威。
被老爹训斥一番,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敛脾气,勉强怼起笑脸,“原来是裴督主,冒犯了!”
伤口处,太疼了,他的笑容也有些狰狞。
裴冥负手而立,“的确冒犯了!”
宋枝枝一个没忍住,忽然笑出声来。
这一笑不要紧,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破灭,众人顿时都看向她来。
她赶紧低头,却也来不及了,宋锦生是躺在担架上的,视线要比众人都矮很多,自然看清了宋枝枝的脸。
顿时暴起,指着她喊道,“宋枝枝,你竟然还敢回来!来人,给我抓住她!”
宋府侍卫们一拥而上,冲向花轿。
“糟了!”宋枝枝惊呼一声,跳脚一般往裴冥身后跑去,一时间宋府门前鸡飞狗跳。
宋枝枝身板小,动作又灵活,几下就跑到了裴冥身后,一脸紧张的问道,“裴大人,说好了护着我的!”
她灵动的眼睛鬼灵精怪地盯着那群围着,却因为忌惮裴冥而不敢上前的侍卫,耀武扬威地吐了一下舌头。
“来啊,抓我啊,刚才在宋府的时候那般牛逼,现在怎么不敢过来了!”
裴冥如同一尊大佛一般挡在宋枝枝面前,那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前。
宋锦生气得火冒三丈,翻身从担架上下来,要亲自抓宋枝枝。
看他动作,宋枝枝急急喊道,“宋锦生,你今日头上有血光之灾,你别过来啊,免得把霉运带给我!”
宋锦生哪里肯信她,气急败坏地喊道,“小贱人,还敢诅咒本少爷,本少爷今日就要你知道知道厉害——啊!”
宋锦生刚从担架上下来,扯到了伤口,脚下一软,顿时趴在地上,脑门正好磕在花轿沿上,血花喷溅,昏死过去。
李恩猛然后退一步,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裴冥按压住眼底的惊愕,缓缓回头看了宋枝枝一眼,意味不明。
宋祁仁整个傻眼了,还是宋府侍卫先反应过来,抬着宋锦生往府内跑,边跑,边喊,“府医!府医!”
宋枝枝吐槽,“都说了,还不信!”
“诶,你们慢点跑,小心绊在门槛上——额!”
“嘭——”
伴随着宋枝枝话音刚落,一个侍卫正好绊倒,连带着担架都甩了出去,本就伤的不清的宋锦生,在地上如同屎壳郎的粪球,翻滚了好几圈脸朝地面趴下。
侍卫们哭嚎着,“少爷....少爷啊!”
跑过去将他翻过来,“啊——”那侍卫吓得跌到在地,正好露出宋锦生的脸。
众人纷纷看见,顿时到抽一口凉气,“嘶——”
宋锦生的脸,本就磕的血肉模糊,再摔这么一下,顿时鼻青脸肿,门牙都少了一颗。
就连宋枝枝都有些不忍直视,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真是惨不忍睹啊!”
“都说要小心一点了!”
众人:....
这是言出法随吗?
裴冥:...
他这是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宋枝枝大大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见那些侍卫不敢再靠近,才轻咳一声,“咳!”站直身体,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但是仍旧躲在裴冥的身后,“稍显客气的说道,多谢裴大人!”
裴冥暗自好笑,明明是一直小仓鼠,却愣是要装作自己是只刺猬,彼时他当真觉得,身后的小姑娘简直是他从未见过的灵动。
特殊!
此时的裴冥还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恍然明白,原来早早就有一颗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在他精心的养护下,茁壮成长,再也无法拔出,移栽。
宋祁仁脸色很是不好看,死死地盯着宋枝枝,而另一边已经回过神的宋父,宋母忽然冲过来,全然不顾裴冥还挡在她面前。
伸手就打,“死丫头,你为什么要逃婚,为什么要让汐暖上花轿,为什么去死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