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蚁噬心的痛苦莫过于此。

当那能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冲入自己身体,陆羽瞬间停止了思考。

他只能不停嚎叫着,身上的血流狂喷。

仪器已经被他的鲜血浸染成红色,陆羽的视线也慢慢变黑。

他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有意识,只知道痛苦已经支配了一切,如果可以,陆羽愿意放弃一切,痛快的死去。

可对方显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松。

视线变黑,陆羽已经失去了视野,眼睛似乎已经完全瞎了。

只是在听觉还在。

周围仪器的运作声,对方的嘲笑声,以及陆羽自己的惨叫声混为一体。

他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

可就在这时,恍惚间似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种声音十分独特,好似在低语,正对着自己说着什么。

为何如此熟悉?

这声音出现之后,竟然将陆羽即将消失的意识拉了回来。

这一刻陆羽才想起来,这声音自己的确听过,就在前几天晚上做的梦里面!

声音依旧持续不断,他依稀记得梦中说话的是一个人形怪物。

那怪物浑身漆黑,周围空间扭曲,陆羽当时根本看不清它长什么样子,现在更不可能想得起来。

只是正当陆羽疑惑之余,本来漆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轮廓。

说是轮廓,不如说是黑暗之中更黑暗的存在。

陆羽甚至能看清楚这黑影的边界,周围的黑暗与之相比,仿佛成为了有颜色的存在。

那黑影逐渐接近,陆羽莫名有种心悸的感觉,但同时,也有一种奇怪的归属感。

似乎从潜意识中,陆羽就知道这黑影不会伤害自己。

耳边那魔性的低语更加清晰,随着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陆羽终于听清了它在说什么……

“吞噬……杀戮……屠宰……混沌……归于一切。”

恍惚间,陆羽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股火烧了起来。

他从未有过的愤怒燃起。

这种愤怒来源不明,但陆羽有一种感觉,一种明明身份高贵却被蝼蚁践踏的愤怒。

这情绪犹如奔雷,源源不断,仅仅是片刻就完全占领了陆羽的心头。

此时外面,带着面具的男子看着陆羽缓缓扬起嘴角。

陆羽的手臂此时已经恢复正常。

毕竟他也没用什么致命的毒素,那不过是为了让陆羽丧失五官和能力的特殊毒药罢了。

“少爷,虞美人家族的人有动静,曼珠沙华家族的也开始行动了,我们时间不多了。”

若是陆羽能看见东西,必能认出此时说话的人,正是将卡片交给自己的朝思。

少爷微微颔首,对着一旁的手下挥了挥手,道:“加大能量输出。”

“少爷,能量加大恐怕实验结果会出现偏差。”

“没关系,加大吧。”

“是!”

那人立刻点头答应,手在一旁的椅子上折腾两下,只听那仪器运转的声音开始拔高。

好似引擎的转速一般,昭示着能量输出已经达到极限。

在这种模式下,就算是一个100级以上的觉醒者来,最多也就只能撑住10秒,就会被能量冲击变成分子,连骨头都不可能留下。

然而过去十秒,陆羽竟然依旧无事,他耷拉着脑袋,似乎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怎么回事?”少爷问道。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色,但从面具下的眼睛中能看出他此时很不安。

朝思也面露疑惑。

“能量加大了吗?”少爷问道。

手下点头,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仪器。

难道是坏了?

他忍不住走过去,尝试着伸出手来。

可就在手下接触到那仪器的一瞬间,整个人好似被吸住了一般,脸色大变。

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

“啪”的一声,那么大一个人瞬间化作血雾!

而那仪器之上一把墨黑色匕首缓缓飘在空中,匕首浑身散发着渗人的绿光。

那绿光在触碰到血雾的瞬间,好似尝到了世间美味,绿光大作。

一时间那光芒犹如血盆大口,大口大口吸收着鲜血。

当空气中的血雾彻底消散,匕首上似散发出一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

少爷瞪大了眼睛,眼中早已经被惊恐占据。

朝思此时也变了脸色。

她看了眼那匕首,又看了眼没有生机的陆羽,心头一颤,立刻抓住少爷的手大喊:“少爷快走!”

此时少爷也反应过来,眼中带着一丝忌惮,疯狂朝着出口跑去。

朝思没有跟着他一起,而是手持长弓,对准陆羽的眉心,一箭射去!

“嘭!”

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那快如闪电的一击竟然被匕首挡下。

朝思张大了嘴巴,早已经忘了逃跑。

她看到了,匕首的手柄上冒出黑烟。

黑烟慢慢侵入陆羽的身体,而本该已经死掉的陆羽胸口开始咕咚。

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犹如死亡倒计时,萦绕在朝思耳边。

恶魔的低语如同咒语一样,让朝思头痛欲裂。

可当她想要捂住耳朵阻挡这声音进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动不了。

明明周围什么都看不到,自己身上也什么枷锁都没有,可就是动不了。

仿佛每一个关节都被铁钉给钉住,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此时房间中早已经只剩下两人,那带着面具的少爷早已经逃之夭夭。

朝思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

那黑雾进入陆羽身体之后,陆羽的头发变得雪白,额头左边长出了一个小小的犄角。

犄角所在的位置,一根根红色如同血管一样的纹路开始朝着其他地方蔓延。

这纹路一直到陆羽的眼睛上方才停止下来。

而一直未有动作的陆羽,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匕首。

他从试验台上站了起来,闭着眼睛缓步走向朝思。

朝思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滔天的恐惧让她害怕,眼前这人,当真只有三十级吗,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在同时,陆羽走到了朝思身前,那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

一道六芒星刻印在他的瞳孔之中。

“嗤……”

朝思看到六芒星之时恍然大悟,可她的意识最后也只停留在这。

墨黑色的匕首没入胸膛,朝思瞬间化作血雾,被绿光贪婪地吞噬着。

这一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房间中只剩下陆羽之时。

阿加雷斯之刃上的绿光逐渐消散。

好似失去力量一般,陆羽眼中六芒星涣散,头发变回了黑色,额头上的犄角也完全消失。

一切都好似不存在,当陆羽摔倒在地上,只剩下他起伏的胸口,表示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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