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司景龙,是除却儒门掌教之外,地位身份最尊崇之人。向来只有修为超绝,德行高尚者可以担任。

当年景龙在中州皇朝为官,已是位极人臣。顿悟辞赋剑道,直达剑神境后,罢官回儒林,担任儒司一职。既掌儒门内务,也肩负培育弟子之责。

在儒司景龙之前,儒首林墨不问门内之事,其余主事,在十年内接连陨落消亡。

儒道释三宗,神境高手皆不在少数,算上退隐的,五到十位是寻常。

但儒门这十年内,神境修士接连陨落,儒司景龙的逝去,似乎早已注定,早有预料。

儒门虽然没有经历佛门道门的变故,却也是元气大伤。

“岳父大人,这儒司是神境高手,怎么会突然陨落?此前可有什么先兆吗?”李庭君忍不住问道。

任何神境高手,如果不是破碎虚空被雷劫所灭,便是自然坐化。但儒司景龙的死,在林沐风的描述中,似乎存在着意外与疑惑。

林沐风没有计较这个岳父的称谓,“不知为何,我儒门的神境修士,皆是离奇死亡,接二连三得陨落。几位隐世先辈的死,我们也是之后才得知。而当今儒门主事,也开始陆续消亡。儒司景龙先生,是除却老祖之外,最后一名神境修士了。”

“什么?”李庭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儒门作为三宗之一,因为有凡俗皇朝额扎根,在声望与名誉上,还要超过佛道两家。

按理说,儒门的神境修士只会多不会少才对。可是,接连的离奇死亡,让儒门今日,只剩一个儒圣林墨???

这还是没有经过域外生灵的破封变故啊!无论佛门道门如何,总归是有神境修士的同心戮力。

如果儒门变故陡生,又该由谁主掌一切呢?儒圣林墨吗?怪不得林沐风说话之时,除了悲痛之外,还有担忧。

一个不知具体年岁的林家老祖,面对风雨飘摇的儒门,又能做什么事呢?如果,连仅存的儒圣林墨,也离奇去世了呢?

李庭君不敢再想下去。

“离奇死亡!那其中必然有原因。可曾调查清楚?”

林沐风一巴掌拍在李庭君后脑,“此事还用你说?只不过,毫无头绪!”

“毫无头绪?这…是他杀,还是坐化?有无内伤?外伤?”

“非是他杀,也并不是坐化,身边没有打斗痕迹,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势,甚至,面部都很安详!”林沐风的话,淡然平静,却带着不可言说的战栗。越是看不见的威胁,越是让人生畏!

李庭君也琢磨不出其中的原因,只能道“你们儒门有脏东西!”

“啪!”又是结实的一巴掌。

李庭君敢怒不敢言,“我说得有错吗?”

“错不错的,不该你来说这个话!”

“行吧行吧,那儒门岂不是要大办丧礼?毕竟你们儒门可是最重礼节的!”李庭君还想着吃席来着。

林沐风摇摇头道:“与凡俗不同,儒门修士虽然也重礼节,但到了神境这个层次,已经不再计较。只会在儒门立碑树传,歌功颂德。”

“额,如此简单?”

“简单?古往今来,儒门也不知多少先辈,能够留名者,每一代不过寥寥数人。不过,儒司景龙绝对名列其中。”

“哦!没有死因,也不设祭礼,以我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似乎你们并不重视,或者说,坐视这种事发生。当然,只是感觉,不是说的确如此。”

李庭君说者无心,林沐风却是灵台一点清明,是啊,神灵修士即便寿终正寝,也必然心知肚明,早有后事安排妥当。

可是,死去的这些儒门神境修士,竟像是没有预料一般,去世得极为突兀。

如果这样,还有被歹人暗害的嫌疑,可是他们又走得十分安详,似乎没有任何痛苦。

谁能够取神境修士的命,而不惊动他人呢?除了上界的仙人,只怕谁也做不到吧!

还有另外一种解释,林沐风不愿相信。

李庭君道:“岳父大人,每件事的发生,都必然伴随着利益的改变。这些儒门高手的陨落,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林沐风有些愠怒,“李庭君,平时嬉皮笑脸的可以,不过怀疑我儒门内部有奸人为非作歹,我必然会好好教训你!”

“岳父大人息怒,如果不将所有可能罗列出来,那大概率会忽略掉真正的原因。岳父大人也不想儒门先辈死得不明不白吧!”

“这…”

以李庭君如今七境剑圣的修为,加上诸多奇遇经历,在实力上,林沐风已经略逊一筹了。

“虽然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我可以断言这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儒门的主事,从来不是顺位继承,而是惟贤惟德,能接任高位。即便是前任主事死了,也会从下一辈弟子中择贤担任。不会出现被子孙垄断的局面。”

“那还真是很不错的方式。只不过,岳父大人还是狭隘了。”

“哦?怎么说?”

李庭君道:“岳父大人以为的受益,是凡俗世界的权位交接。可是,对于修真界而言,真正的受益应该是…”

林沐风接过话来,“修为境界的,突飞猛进!!!”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沐风终于明白李庭君的意思。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林沐风又赶忙摇头否认这个可怕的猜测。

“怎么了?岳父大人还有什么疑虑?”李庭君问道。

“首先,儒门修的是天地浩然正气,若是心思歹毒,本性不纯。则完全无法修行,境界也会停滞。一旦有非儒门弟子暗中阴谋陷害,也会迥异天地浩然正气,为人所察觉。”

“那,岳父大人可知,当今儒门有多少修为停滞之人?又有谁修为突飞猛进?这两种,皆是反常之举,一一细查,必有所得。”

林沐风道:“话虽如此,可我却觉得你意有所指。”

“哈,岳父大人想多了,我并非针对景承,而是儒门所有修士,都有嫌疑。包括,您在内!”

“…果真是英雄少年,一点也不拘束忌讳。”

“哈。小婿也只是率性而为,岳父大人勿怪!”

“不怪不怪,我还要看你和景承。谁才是我的乘龙快婿呢!”

“景承只有十四岁,却已有神境修为,第一个要调查的,非他莫属!”李庭君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沐风大为讶异,“叫你来,是让你与他结识,可不是让你调查他的!”

李庭君脸皮贼厚,“嘿嘿,祖爷爷让我见证儒门的变故,我可不得好好观察他吗?尤其还是我情敌来着。”

“随你吧,反正景承绝不是那种人。”

“但是他的修为晋升得太过玄妙对吗?还有儒司景龙也一样。一个朝廷大员,说顿悟辞赋剑道就顿悟了,由凡入神,也匪夷所思!”

“你只可见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插手。”

“我知道分寸!儒门有自己的谋划,我看着就是了。我呢,就当是兜底的人。”

“少给自己贴金了,儒门还不需要你来兜底。”

“那可不一定。”李庭君想到翠竹林的事,却是没有吐露出来。

林沐风道:“说真的,丹雲嫁给你,我不放心!你被纵剑神压制天性太久,一朝爆发,很难控制。每一个和你相处的人,应该都有压力。”

“岳父大人这是开始考量女婿了啊!”

“就当是吧。如果儒门变故,你表现得足够沉稳克制,我或许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李庭君顿时板起脸,“多谢岳父大人提点,小婿永生难忘!”

“太假了,我想吐!”

两人各怀心思,一边调笑,一边前往儒门学堂所在。

儒学院内,诸多神境修士的陨落,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也不曾有缟素遍布。成为修士,尤其是神境修为,凡俗礼仪道德已经很少在意了。按照这种趋势,证道仙人以后,也割舍感情。似乎也能理解了。

“儒命!”

有弟子见到君子剑林沐风,皆是拱手作揖,恭敬道一声儒命!

相较于佛门道门的掌教、长老、弟子的划分,儒门显得繁琐一些,像儒圣,儒首,儒司,儒命,儒师,学生等。层次分明,秩序井然。

“嗯!”林沐风淡然回礼,算是打了招呼。

“儒命?很有意思的称谓!”李庭君道。

林沐风哈哈一笑“可别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几乎所有儒门下发的命令,都由我来部署发送。有时甚至还要自己亲自出动,当真是个苦差事!”

“额,好吧,还以为是位高权重的儒门领导呢!”

“哇,你那是什么眼神?看不起儒命吗?我以后可是要接任儒司之职的啊!”

“是岳父大人说苦差事,没啥实权的!”

“我那是谦词,谦词你懂吗?”

“明白,岳父大人。”

林沐风摇摇头,知道不能和李庭君斗嘴。

“景承是个闷油瓶,你是个浪荡子。唉,我那苦命的女儿哦!!!”

李庭君也长叹一声,“若是丹雲谁都不喜欢,岳父大人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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