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一“咚在等得心焦,猛然间听见迂院的联一千敲响。卫子夫顿时心里一喜,站起身来就朝门外奔了过去。
“三姊!”卫青喊门的声音并不太大,免得吵到了左右的邻居。
卫子夫听果然是卫青的声,连忙放下门闩,拉开了院门。
“这是,”等拉开了门,见门外除了站着荀昭和卫青之外,还有一人却是不认识。
“姊姊,这便是公孙教。”卫青知道三姊没有见过公孙教,于是笑着说道。
“是荀公子来了?”卫士通在屋里,已经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一面吩咐吕氏去烧水做饭,一边亲自迎了出来。
“子夫。”荀昭朝着卫子夫微笑致意,卫子夫轻轻捏了下手心,却捏到了手里正握着的蝶环,顿时心里像是揣一只小鹿一样,慌忙把右手朝背后藏了过去。
等把手背过去,才想到兴许荀昭根本没看见手里的东西,脸上又是一红。好在天色已是大黑,荀昭也看不清楚卫子夫脸上的神色,和卫士通见过礼后,便和卫青,公孙教两人一起朝着门里走去。
卫士通知道荀昭每回来投宿小都不会少金钱,所以服侍的也是用心。白天的时候,荀昭带卫子夫去平阳县城,带回来不少吃用,卫士通更是不敢藏着。
只是卫家做出来的饭菜,和如今内衙里的厨房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荀昭吃着,也只是图个填饱肚子而已。倒是公孙教,见了酒肉早就口水流了一地,初时还有些放不开,几盅酒下肚后才是逐渐现出几分豪爽之气。
第二天回平阳县城,林氏见公孙教还算忠厚,又听说是卫青打小时候的同伴。自然也是厚待,让左小虎和春绿两个又新收拾了一间房,先让公孙教住着。
直到晚间,父亲荀立也回了内衙,荀昭才对父母说了要去长安的事情。
“随太子练军,倒也是好事,只是怕要多吃辛苦。”林氏听说儿子要去长安,不由得鼻子一阵阵酸。
这么多年以来,荀昭几乎都是陪在父母身边,从来没有长时间分开过。突然想到儿子这一回真的要离乡远赴长安,心里也是像猫抓了一样的难受。
“多吃些辛苦也好,昭儿如今已是长大成人,能随太子练军,也是他的福分。”荀立虽是男子,可是也一直把儿子当成心间肉一般的疼着爱着,如果说没有丝毫不舍。更是假话。
荀昭如今已是十五岁,从刚生下来起,就捧在手里,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慢慢长成一个傻子,又看着他一天天的名扬天下。惊喜,悲伤,又惊喜。
人生大起大落,也无非莫过于此。荀立和林氏所经历的喜悲,更是非常人所能体会。
不过,儿子如今真的长大了。长大了,就应该去寻找自己的那一片天空。
林氏背过身去,眼泪止不住的哗啦啦朝下掉着,左手紧紧的扯着儿子的衣裳,像是怕再也抓不着的一般。”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荀立压下心头的悸动,也紧紧的抓住儿子的肩膀,“日后无论你到了何处,都须得派人送信回来。”
所谓的“不远游”自然是不可能,说这话的孔子自己也是曾经周游列国。其中的重点,其实是说“有必有方”如今这个年代。交通和通讯都不达,若是一去便杳无音讯。为父母者未免为之担心牵挂。
“孩儿记住了。”荀昭重重的点了点头,跪下身来。向父母叩回道。
《大汉大汉孝景本记卷三》:后元元年秋,九月十三,周历壬午日。至夜,太史令入报,太白,荧惑两星合于东北,主钦丧,兵乱之灾。
十五日甲申,武都郡遣信使入长安,昨日地动,损民上百。次日昭曰,罢桃侯刘舍相,以卫绾代之。
并月前少府匠工举报前承相条侯周亚夫。私购甲胄兵器五百。诏令召诣廷尉署问罪。
长安,未央宫,宣室殿。
两面合抱大小的兽耳铜鼎,盛着赤红的炭火,把铜鼎的四周也烤得赤红。
汉帝刘启伏在案上,目光从一道道奏折上扫过,深吸一口气。却又像是被殿中强烈的烟火味呛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陛下。”内常侍春陀,连忙从铜鼎旁边的陶罐中,倒出一碗药汁,向着汉帝刘启献了过去。“陛下,该服药了。”
“哦。”刘启并未抬手,而是从春陀手上接过药汁,略试了一下,觉得有些烫,于是又先放了下来。
抬头看一看面前,见春陀还站在一边看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
“陛下,如今太子已年过十五,可担大任,陛下还须得关注身子才是。”春陀迟疑片刻小声的恭谨说道。
“唔”刘肩听了春陀的话,也是沉
“太子虽已是长成,怎奈何朝内却并无少主之臣。”刘启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承相卫绾,乃是太子太傅小素有贤名,还有魏其侯窒婴,武安侯田蛤。”春陀略想一下,又继续说道。
“呵呵。”刘启却是讪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说的三人都是朝中老臣,守成有余,却未免进取不足。静亦是动,方是天之道也。”
“那”。春陀又左右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刘启所说的人选。
“你看此人如何。”刘启在面前的一堆奏折里翻了一阵,抽出两份来,让春陀也看看。
春陀应了一声,双手接过。却见是两份军报,未免有些不解,又仔细看了一阵,心里才是忽得一动。“陛下所想的,可是临汾荀氏?”春陀惊诧的抬起头来,把军报奉还给刘启。
当年荀昭第一次入长安时。只不过是十一岁,但是所表现出来的老成,即便是朝中大半的老臣也未必比得上,所以春陀对此人也是记忆犹新。
“不错,正是此子刘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年联第一回见他时,不过才十一岁,当时只不过觉得此子聪慧过人,极富文才,却没想到武艺也是这般出众。”
“两日间连续格毙两名匈奴射雕者,更是救下晋阳城外近千百姓,我建章营乃是我汉军精锐,其中也未必有这般的人物。”
“陛下想征召此子入京?”春陀已经是猜到了几分刘启的想法。
“此子年纪也是和太子相仿,与太子也向来投缘刘启所想的,自然要比春陀想的深远许多。
尤其是知道了,临江王刘荣一事中,荀昭曾经多次劝导太子,才让太子不至于和自己生出生分之后,对荀昭更是颇为赞赏……联欲召此子入建章营,任议郎一职。”汉帝刘启在春陀面前,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春陀此人。虽然算不上聪慧,可是话一入耳,便犹如石沉大海。无端绝不会提起,所以刘启向来也是放心。
建章营乃是汉军精锐,无功者不得选入,可是既然荀昭已经格杀过两位匈奴射雕者,自然就算是立下了不小的战功,选入建章营做议郎,也不算破格。
只是荀昭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在无意间。已经攒下了第一份军功。出几丝笑来。
“嗯?”刘启见春轮这般表情,也是有些诧异。
“只怕陛下已经是迟了一步了。”春陀憨憨笑着。
“哦,难道已经有人征召了他?”刘启并未觉得是什么大事情,“联再一份诏书调过来便是。”
荀昭既是出自临汾荀氏这样的名门,又富有贤名,被征召为官吏,也并不奇怪。可是皇帝想要的人,谁还敢再藏着,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陛下,征召荀昭的,并非他人。”春陀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哦。”刘启当下更是觉得诧异。“是太后还是梁王?”
打心里说,虽然梁王刘武已经交出了睢阳大部分的兵权,可是汉帝刘启仍然不希望荀昭跑到他那里去。而太后征召荀昭的可能,就很小了,总不能让荀昭去长乐宫做乐官吧,如果是这样,刘启无论如何也要把荀昭再要回来。
“陛下不是从细柳营中选拔出五百军士,让太子学习练军。”春陀压下心里的笑意小声说道。
“太子?”刘启脸上的表情。顿时也变得奇怪起来,“你可是说,这荀昭已经是被太子征召入军了?”。前几日听中尉宁成说起,太子让中尉署为荀昭录了出入明光宫的门籍春陀一五一十的回道,“仆臣只想着这并非是什么大事儿,便没有向陛下回禀,眼下想来,定是和太子练军有些关系。”
太子刘彻不日即将大婚。婚后也是要别居一殿。
长安五宫,分别为未央宫,长乐宫,明光宫,北宫和桂宫。
如今天子居未央宫,太后居长乐宫,北宫和桂宫,乃后妃子女所居。依祖制,皇子与公主成年之后,依照东子西女分居,所以皇子多居明光宫,而公主多居挂宫。
刘彻为荀昭录下出入明光宫的门籍,想来不仅仅是方便荀昭出入,只怕这一回,荀昭也是要在长安久居了。
太子练军和荀昭入长安,只要是略微有心,便不难现,这两件事情中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彻儿”呵呵”刘启愣了半晌,顿时也是哭笑不得,“他居然和联争起人来了,这一回联想来还真的未必争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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