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之后,学习的节奏暂时舒缓了下来。
因为来亲戚的缘故,徐采苓理所当然地蹭方为的车去上学放学,一直蹭到周三。
很准时,等她不蹭方为的车时,就轮到柳知意开始蹭车了。
不过柳知意终究还是脸皮薄一点,没好意思蹭方为的车,便像开学那样,坐采苓的车。
进入到十一月份之后,天气也多变了起来。
一场不大不小的寒流袭来,下了两天的小雨,气温也下降了几度,最低的时候十二度,白天最高气温也才十八度,勉强算是有点冬天到来的感觉了。
不过方为知道,岛上没有特别冷的时候,尤其是这个月份里,等寒流过去,气温很快又会回升了,真正有冬天的感觉,怕是要等到一月份的。
这样气温反复的变化,倒是让班上不少同学都感冒了,上课的时候经常能听见吸溜声和喷嚏咳嗽声。
……
眨眼,又到了周五。
方为三人像往常一样,骑车来到沙阳村,顺路接柳知意一块儿去学校。
昨天还没事人的柳知意,今早见到她时,就有点病殃殃的感觉了。
“咦!知意你也感冒啦?”
徐采苓关心道,最近确实有点小流感,佩佩也感冒了,老爸老妈也提醒她多注意一点,别感冒。
采苓小时候倒是经常感冒,方为回忆起小不点的采苓,印象中的她也总是挂着一串鼻涕的,嘻嘻笑着一脸傻样,那时候他没少给这臭丫头擦鼻涕。
但随着年纪长大,小时候经常感冒的采苓却像是免疫了似的,身体越发健康,都好久好久没有感冒过了。
而柳知意身子就没有采苓那么结实了,从小到大都很容易感冒,尤其是季节变换的时候。
加上这几天又是姨妈到访的时候,昨天还没什么事的,今早一觉醒来,就感觉浑身酸痛,头晕脑胀,嗓子沙哑,咳嗽喷嚏和姨妈一起来了……
“嗯,有点小感冒……阿嚏、阿嚏。”
平时柳知意就是软绵绵的,这会儿姨妈加上感冒,整个人更显得柔弱起来,仿佛风大一点,就轻易能将她吹倒似的,把女子娇柔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没事吧?吃药了没?”方为也皱眉问道。
“没事,吃过感冒药了……”
柳知意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从家里走出来:“我们走吧……阿嚏。”
少年少女们都不怕冷,哪怕现在才十来度的天气,方为三人都才穿两件衣服而已,而这会儿柳知意起码穿了三四件衣服,连毛衣都给穿上了,高高的毛衣领子从校服外套露出来,包裹着她细腻的脖颈。
因为喷嚏打个不停,她的鼻尖也红红的,眼皮有些犯困似的沉重,平日里灵动的眼睛,也变得有些迟钝起来。
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柳叔公,见孙女儿病殃殃的样子,他也皱起眉头来:
“知意,要不就请假休息一天吧,阿为,麻烦你跟你们老师说一声?”
“好啊,知意要不你就请个假吧,我去跟文老师说一声就好了,正好今天周五,你请假一天,休息两天,基本也差不多好了。”方为听了也劝道。
却没想柳知意摇了摇头,很执拗地说道:“没事,就感冒而已,不想请假,而且今天有文老师的公开课,缺席了不好。”
方为:“……”
果然人家读书成绩好是有原因的,换做其他人来,连家长都同意请假,恨不得现在就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的。
见孙女儿坚持,柳叔公便也不再啰嗦了,只是对方为三人说道:“阿为,那麻烦你们多照看她一下了。”
“阿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阿嚏、阿嚏。”
“放心吧叔公,我们会照看好知意的。”
见柳知意今天状态不好,徐采苓便让方为来载她去学校了。
“知意,你今天坐方为的车吧,他骑得比较稳!”
“那知意你坐我车吧。”
方为当司机也当习惯了,把自行车掉了个头,停在她面前。
柳知意愣了愣,也没拒绝了,扶着方为的肩膀,坐到了他的车后座上面,双腿抬起,踩在踏板上,双手往后,扶着车架子。
方为将身后的书包挂在了胸前,载人载得相当专业。
“你感冒药带了吗?”
“带了……”
“叔公,那我们走了!”
三辆自行车便一起骑行了起来。
果然,坐方为的车比坐采苓的车稳当多了。
想起采苓平时都是抱着方为的腰的,柳知意有点跃跃欲试,但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冰凉的车架子抓着,实在是不舒服。
鬼使神差地,她松开了抓车架子的双手,学采苓那样,轻轻地抱在方为的腰上面。
少年的腰称不上结实,但这样抱着,却莫名地有安全感。
柳知意的心跳有些快,脸蛋儿也显得红红的,原本有些迟钝状态的大眼睛,这会儿也变得灵动了起来。
她偷偷观察一下方为的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习以为常;
再偷偷观察一下旁边采苓、阿胜他们的反应,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这样一来,柳知意便也放心大胆地抱着他的腰了。
果然采苓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好朋友呀,这样又没有什么关系……
冷不防地,方为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知意,你会冷吗?”
“……”
“知意?”
“……啊?”
“会冷吗?”
“还好,我穿了毛衣……阿嚏。”
她平日打喷嚏都非常斯文,声音很小很小,这会儿方为在前面,她打喷嚏的声音更是下意识地压低了。
结果倒好,气流从鼻子冲出来,还带出了一串清涕,挂在她的嘴唇边上,整得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柳知意连忙从兜兜里拿出小手帕擦擦,还好没喷到方为的衣服上……
平日里,她的话本来就不多,这会儿加上感冒,话就更少了。
方为采苓阿胜三人在聊天说话,她就静静地坐在方为的车后座上面,抱着他的腰。
迎面吹来的冷风都被面前的方为挡住了,她只感觉风平浪静,温暖的像是一个避风港。
伴随着自行车平稳悠哉地前进,少女的眼皮子再次有些睁不开了,困得只想睡觉。
……
“……公开课是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就是公开的课呀!”
“徐采苓,你这说的跟没说一样!”
“那你问问方为,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
三人这会儿聊的是今天早上文老师的语文公开课。
因为之前期中考班上成绩优秀,尤其是语文这一科的表现格外好,学校便安排文素素办一场公开课,让其他老师去听听课,学习一下经验。
对于很多学校来说,公开课并不稀奇,跟普通课堂上面对学生的讲课不同,公开课主要面对的对象,是前来听课的其他老师、领导们。
一来是学习优秀教师的讲课模式和方法,二来也可以作为对新教师考核的一个标准。
因此,对绝大部分要开启公开课的老师们来说,这都是一件相当值得重视的事情。
方为上过不少的公开课,几乎每个开公开课的老师,在前两天就会开始‘彩排’,先跟班上学生们过一遍那天要讲的课,包括流程什么的,甚至包括什么时候谁来举手回答问题,跟记者采访似的,连问题和答案都会提前准备好。
一开始还觉得新鲜,但上的公开课次数多了,就觉得没有一点意思,唯一的感受就是假!假极了!
从上到下,甚至包括来听课的老师,都可能是演员!
而偏偏文素素不一样。
她没有做一点的彩排,甚至连今早语文课是公开课的事,都是昨天上完课后才告诉大家的,要讲的课堂内容也都是全新的。
像采苓阿胜以及班上很多同学,都还不清楚公开课是什么东东呢。
玩的就是真实!
听方为解释完公开课,采苓和阿胜也就懂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还是咱们文老师最真实!”阿胜道。
“说是这样说,但要是文老师今早的公开课没讲好的话怎么办呀?”
徐采苓担忧道:“学校会不会觉得她这样讲课不好,然后就不让文老师这样讲课了?”
方为好笑道:“怕啥,文老师都有自信,你们还没自信啦?”
“也不是,就是怕万一没讲好嘛。”
“这就是我们班跟其他班不一样的地方了,你想啊,其他班的学生,有几个会像咱们班这样,反而来担心老师没讲好的?”
“其他班老师之所以要安排其他同学提前彩排,还不是因为平日里大家表现不够活跃,而文老师恰恰最不需要担心这个,文老师的人气可都是实打实的。”
讲到这儿,方为也有些佩服文素素,虽然他读的书不多,但真的没有见过比她更受学生喜欢、爱戴的老师了。
有这个前提在,哪怕文素素发挥失常了,班上同学也能够帮她把气氛给撑起来的。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方为忽地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抵在后面。
柳知意闭着眼睛,一副瞌睡的样子,半醒半睡地抱着他的腰,额头也不知不觉地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知意。”
“……”
“知意?”
“……”
感受到额头传递过来的震动和耳边的喊话声,迷迷糊糊的柳知意这才回过神来。
重新坐直身体,抬头一瞧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校门口这边了。
“……诶?”
“你睡着啦?”
“没、没睡着,就走了会儿神……”
柳知意有些脸红,哈休哈休地吸了吸鼻子,又皱眉打了个小喷嚏。
“你感冒有些重啊,没事吧?”
“没事……”
“到学校咯,下车吧。”
“噢噢……”
柳知意扶着他的肩膀下车来,四人一起推着自行车走进了校园。
……
柳知意的感冒并不是例外,本来班上就有不少同学感冒了。
昨夜里又降了温,今早感冒的同学更多了。
早读课的时候,看到班上同学无精打采的模样,文素素也有些担忧。
自然不是担心公开课的事,而是担心大家的身体。
“怎么啦怎么啦,一晚上过去,这么多同学都感冒啦?”
“降温了要多穿点衣服呀,现在是流感高发期,平时要多注意身体。”
毕竟是成年人,文素素的抵抗力还是可以的。
她叹了口气,离开了教室。
等半小时后回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感冒药,都是她刚从附近药店买的。
“方为,你帮我给大家发一些感冒冲剂。”
“好。”
方为看了看,文素素买回来的大多是一些小柴胡和感冒灵冲剂,还有一些退烧药和治腹痛的药,还有个体温计,这都是暂时备着,预防以后能用上。
毕竟学校没有什么校医室,平常这种感冒什么的,很多同学也懒得去看病,都是家长找点药吃吃就好了。
外宿的同学还好,很多在学校住宿的同学,感冒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年纪小,又不懂得吃什么药,文素素这个班主任兼语文兼美术老师,顺便又兼职起了校医……
方为将感冒冲剂发了下去。
“我这里还有很多的药,大家要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来办公室找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老师——”
众人心里感动,这么多的药,文老师肯定又花了不少钱了。
方为回到座位上,给柳知意也带了两包感冒冲剂。
“我带了药的……”
柳知意说着,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包包用纸包好的药片,都是家里的感冒药,爷爷包好让她带过来的。
“没事,冲剂的话见效快一点。你的水壶呢?”
“这儿。”
“那你先坐着,我给你去冲一下药,办公室有热水。”
“不用啦,我自己来就行……”
“坐着吧你。”
方为摁住她,拿着她的水壶,拿了包感冒冲剂,去办公室接热水了。
很快,他带着冲好的感冒冲剂回来了。
柳知意正蜷在座位上,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他捧着瓶口还冒着热气的感冒冲剂朝她走来。
“喝吧,小心烫啊。”
“嗯,谢谢你……”
少女捧着水壶,吹了吹,轻轻地抿了一口。
热热的,暖暖的。
莫名感觉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