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时,原本的喧闹,戛然而止。
所有人目光朝我投来,半天,有人开口,“这谁啊?谁认识还是进错门了?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啊?”
包厢里站着仅十几个人,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我唯一认识的人,可他只是淡淡看着我,听见旁边人的问话,他嘴角勾起抹笑。
那个样子,让我想起曾经,无数个狼狈又尴尬的场景,他都那样散漫旁观着,看我笑话。
韩遇桑,我舔了五年,最后看着他和白月光远走高飞,让我沦为了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如今再次时隔五年未见,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
这是场小型招资会,虽然站在这的都是年轻人,但背后代表的势力哪个跺跺脚都足够让商圈为之一颤,哪怕我穿了身最拿得出手的小礼服,但相比之下也显然寒酸得要命。
我能有幸参加也是依托了一个曾经学长的关系,我来是为了工作,今晚我最少也要拉到一个资方。
我不指望韩遇桑能帮我说话,正打算退出去先等学长来,人就来了。
“见梨,来了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快进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方朔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局促,亲昵地揽住了我的肩膀,给我一一介绍他们。
“那小美人可来晚了,自罚两杯?”
旁边,一杯酒递了过来,高脚杯里,摇晃着浑白的液体,一看度数就不低。
我还没说话,方朔怕我被欺负,替我搬回场子,“过分了啊,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说出来你还得叫一声嫂子呢。”
“谁啊?”
听到这,我后背立马汗毛都立起来了,抬手刚要制止他,就听他道,“遇桑的人啊。”
我脊背绷得笔直,下意识看过去,正好撞到那双沉黑,看不出喜怒的眼,嘴角原本戏谑的笑意也没了。
曾经疯狂追求自己,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被说成是女朋友,任谁也会受不了吧。我心里发涩,准备开口解释。
“哦?”那人笑出声,扬了扬下巴,“可是遇桑的女朋友不是刚才这位吗?”
好巧不巧,门这时打开,一名少女低着头走进来,先是怯懦地看了眼周围,应是没想到大家都在看她,她立时红透了脸,朝韩遇桑跑了过去。
“桑哥哥,大家为什么都在看我?”她娇滴滴的声音,搭上她本就娇小白皙的身材,连我看见都要感叹一句万千男人的梦。
韩遇桑冰冷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熟稔地搂住她的腰,从旁边端了杯牛奶,笑里是我从没见过的宠溺。
他说,“大家都想看看我未过门的媳妇长什么样。”
一句话,直接把方朔刚才故意暧昧不明的话,揭穿现行,我也成了攀附不成的笑话。
周围轻笑。
“桑哥哥...”她害羞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在酒局里竟然有牛奶,想必也是他特地让人准备的。想起曾经每次他要喝酒前,我都会为他准备一杯热牛奶暖胃,如今被爱的人成了爱人的人,可幸福的总不是我。
在这一刻,我心里的酸涩达到鼎峰。
“见梨...你看我这破嘴,我刚才去点菜了,不知道...我自罚一杯。”
方朔倒酒要喝,我按下了,“要喝也该是我喝。”
我看了眼之前递我酒的人,那人立马笑着又把酒杯递过来,他人高马大,比寻常肥头大耳的油腻老板好多了,拿捏这种人最是容易。
我脸上勾起笑,半蹲下身,直接借着他的手,喝下了那杯酒。
抹去嘴角酒渍,我笑得勾魂,故意压出御姐音道,“还有吗?”
“卧...槽,够魄力!”那人眼睛立马直了,推开方朔,另只手一把揽住我,继续递酒,“来,继续!”
他眼神里直勾勾的**,手上更是没个正形,我没想到他暴露得这么快,有点皱眉,但周围这么多人,我不好拂他面子。
另一处,一道目光投射过来,尖锐凌厉。
那是韩遇桑的方向,我不知道他现在又以怎样的嘲弄看我。
输人不输阵,何况他现在怀里还搂着个娇人,我更不愿被那个女孩看瘪,便侧过些身,背对着他们,借着那人和周围人把酒言欢起来,很快融入氛围。
这两年为了拉生意常在酒场的我,面对这种高圈场合无非只是更多了些卑躬,还不至于真被他们占了便宜。
酒足饭饱后散场,我也心满意足地加上了两位老板的微信,可回家后才发现,竟然全被拉黑。
我不信他们全是逢场作戏,正要问方朔,他的电话正好打来。
“见梨,到家了吗?刚才说送你也不愿。”他说,“今晚的事怪我,我也没想到遇桑会来,还带了...本来还想借着他给你长长面子的。”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我问,“不过我发现他们好像又把我拉黑了,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
“不是,你做得已经够好了...见梨,你和韩遇桑之前分开的时候是不是不愉快啊?”
“怎么这么问?”
方朔之前和韩遇桑只是同班,他可能不知情,在外人眼里我跟屁虫似的跟在韩遇桑后面,便真以为我和韩遇桑在一起了,但其实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你临走前去洗手间那阵,遇桑突然说,以后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带进来。”
方朔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被当众下了面子自然不好受,这会说话也有些委屈,“他说这话,谁还敢再联系你啊,现在遇桑已经正式接管了韩氏,我们几个人说话都不够他一个人分量的,根本没人敢得罪他,你们不是在一起很多年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攥紧手机,憋了一晚上的气从肚子里漫出来,我倒要去问问,当初转头就走的人是他,如今我何德何能让他这么个大老板针对至此。
“抱歉方朔,是我的原因,我和韩遇桑也没有在一起过。”
我打开免提,套上衣服往外走,一打开门,倏然愣住。
门外,月光泄进半片朦胧,落在那人身上,身形修长流畅,脸没在阴影中,那双眼睛更是浸了墨般的黑。
他单手插兜,音色沉冷,挑眉,“方朔?他在你屋里?”
他朝我走一步,危险的气息瞬间倾袭过来,“现在才解释没在一起过,是不是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