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否认我喜欢宁宁,但你也应该清楚啊,我对她的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你刚才猛不丁给我说个那。

我说句不好听的,感觉就跟交代后事一样……”

“呸呸呸,屁的交代后事,李言诚,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敢咒我。”

金智海差点没跳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

“咯咯咯……”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小鹏鹏在爸爸怀里,扭头看看干爹,又抬头看看自己老爹,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仨家伙笑的声音可不小,吸引的后院众人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住在东厢房南屋的吕军民,跟自个老婆打了个招呼,干脆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说伱俩不嫌冷站外边乐呵,也不怕把孩子冻着。”

三月底的京市,白天有太阳,温度能有个十来度,身体感觉挺舒服,可晚上个位数的温度还是有点冷的。

“军民哥”

“军民哥你出来的刚好,我还就正想要不要找你呢。”

“怎么了大诚,什么事儿?”

“明天我要待客,军民哥你说应该做什么菜?”

“哎呦,你傻啊,哪里用得着做多少菜,明早早点去市场买上两只鸡回来,你就做你那个什么大盘鸡就行,土豆我家里有,你这个别人没吃过,新鲜还好吃。”

这话是金智海说的,被他这么一说,李言诚也反应过来了,对啊,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复杂化。

吕军民听傻了,大盘鸡是什么菜,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家可是几代人都干的是厨子,以鲁菜为主,其他菜系的招牌菜也偶有涉猎,就算不会做,但最起码的菜名他都听过。

可大盘鸡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顾名思义,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做好了拿大盘子装?还得放土豆。

“呃……大诚,智海,我插句嘴,大盘鸡是什么菜?”

听到吕军民问的问题,金智海直接就扭头看向了李言诚,大盘鸡他倒是试着做过一次,可吃到嘴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呃……军民哥你不知道?”

李言诚这样反问也是没办法,大盘鸡是他上一世学会的,他记得在网上有人说,这种做法是从清廷流出来的。

但大部分都说这就是道江湖菜,起源于大西北的公路饭店,又名沙湾大盘鸡。

可在吕军民面前他不敢瞎说,人家家是真有人在清廷里做过饭。

“我没听说过啊,方便的话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做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

听了一会儿吕军民就踅摸出味来了,这跟川湘菜系的辣子炒鸡还有点像,不过这个要给里边加土豆,另外收汁的时候不要收完,最后要拌面吃,嘿,挺有意思。

菜也有了,最后主食也吃了,省事,看着还不寒碜。

其实这年头只要桌上的菜有肉,压根就没有寒碜那一说,保证最后把盘子都给你舔干净。

既然决定了明天拿什么招待客人,那也就不用再问了。

也刚好,真让吕军民给报几个菜,李言诚还未必能做的出来呢,他也就会几个家常菜而已。

仨人站在门口又聊了几分钟,眼看孩子已经困了,害怕冻到,这才各回各家。

金智海回去把孩子一放,又来到了李言诚这边,该说的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进门他就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刚才抱着孩子一直没抽,给他憋坏了。

这是李言诚给他定的规矩,只要抱着孩子,或者孩子在跟前,坚决不要抽烟,对孩子好。

还不错,到底是自己儿子,这家伙憋归憋,但一直都在坚持。

“大诚,我刚才说的事儿……”

“你先别说话呢,智海我问你,宁宁这个反应是不是因为刚才我让她过去抱孩子,她正好听到你们在屋里说什么了。”

进屋后,李言诚也反应过来宁宁为什么这么反常了,心里感到有些尴尬,他都奔三的人了,会不会以后被那丫头当成怪蜀黍,进而躲他。

“应该是听到了。”金智海点点头,从手中的烟盒里弹出一根烟给李言诚扔了过去,然后他一屁股坐到了炉子旁,看着炉子上的烧水壶发了几秒钟的呆。

“大诚,我会给她解释清楚旳,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影响到咱们之间的关系。”

“唉,智海,我能理解你那会儿跟我说那话时的想法,这件事儿暂时就这样吧。

你也别找宁宁说什么了,说的越多,只会越描越黑,就这样冷处理,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事儿了。

她现在这个年纪正处于一个懵懂期的状态,对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比如说男女之间的感情,有的话可能你不方便跟她谈,就让立华跟宁宁多聊聊,引导她正确的认识男女之情。”

“行”金智海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大诚,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自私?”

“啊?”李言诚刚拿起桌上的火柴准备划着点烟呢,被好兄弟这莫名其妙的一问,跟问的愣住了。

“自私?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那会儿在外边我跟你说的让你等宁宁长大,我丈母娘刚才训我了,说我太自私,光考虑自己妹妹,却一点也没考虑你的想法。”

“呵呵,婶子想多了。”李言诚笑着摇摇头,划着火柴低头将烟点着后,又吹灭火柴,接着说到。

“我倒是觉得你能跟我说那话,是对我的信任,宁宁在你心中有多重要,我心里很清楚。

你能想着把她交到我手里,咱先不说这种想法到底对不对,能这样想,就表示你绝对相信我。

一世人两兄弟,咱们俩之间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了。”

“一世人两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

李言诚微微一怔,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话似乎是羊城那边的俗语,好像要到八十年代港岛电影进入大陆以后才渐渐流传开,现在北方人听不懂很正常。

“打虎亲兄弟总听过吧?”

“这个听过啊。”

“跟那个意思差不多吧,就是说这辈子我们都是兄弟,是最亲的人。”

“好”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后,金智海笑了:“一世人两兄弟。”

“不说这个了,说说案子上的事情,今天我们领导说要调整调查方向,你那会儿说是你们领导琢磨出的新方向,怎么样,你知道详情不?”

“知道”

李言诚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炉子边拉过来一个小板凳也坐到了这里。

“事情比较复杂,我们领导的猜想如果成真,那牵扯可就大了去了。”

已死之人复活,这件事儿如果是真的,那最终必然会引发一场不小的地震。

这里边有没有牵扯到自己好兄弟现在的领导,李言诚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有限度的透露一点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可以让金智海提前做点准备。

“下一步的调查重点是查那些暗门子,嫌犯很可能经常找暗门子。”

“暗门子?”金智海听的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你的意思是,朱永扬他们说的那个人很喜欢找暗门子?”

“只是推测,这次调整调查方向,我们领导也冒了很大的风险。”

“可是……”金智海紧紧皱着眉头,有些狐疑的接着问道:“你们到底是根据什么线索推断出这个结论的?”

“根据我们之前抓的一个人交代出来的事情推出来的。”

“大诚,不是我说,就算能找到一些暗门子,但想从她们嘴里得到客人的身份,那几乎不可能。

因为那样一来,就是坐实了她们是干那个的,要被判刑的。

就算被抓了个现行,只认那一个,了不得被关个半年一年的就能出来,只要还有熟客,她们出来后依然能靠这个赚钱。

可一旦交代了,熟客没了不说,交代的人越多,她们被关的时间就会越长,你自己说,能做那个的人谁傻吗?”

金智海之前在派出所上班,他们这一片虽然没暗门子,但辖区内其他地方有,他们也处理过几个。

对那些人还是比较了解的,想从她们嘴里撬出客人的身份,首先她们也未必知道,其次就是知道也肯定不会说。

都不说交代了以后没法干这行,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另一说呢。

这年头敢找暗门子的,可没几个胆小的。

他们找暗门子也是固定的,只要被公安抓了,就会知道是谁把自己告了,除非你以后不在这里待了,否则这些人出来迟早要来找你麻烦。

所以,那些暗门子肯定不会好好配合。

听完金智海讲的,李言诚也愣住了,隔行如隔山,要说城市治安方面的门门道道,一处那些人,十个捆在一起也比不上派出所的一个临时工治安员。

如果说把那些暗门子个个都用他的办法审一遍,那审完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也别抓人了。

这还真是不聊不知道,一聊才发现,原来问题这么多,难度这么大。

越想,李言诚就越有点坐不住了。

“智海,那你说把她们抓住以后吓唬吓唬,有没有可能吓唬出来?”

“肯定有可能,但是大诚,你要赌那个被吓唬出来的几率吗?还是说你们打算用什么非正常的审讯方法。”

“呃……”

得,啥别说了,过去找老许把这个问题跟他再说说吧。

想到就要做,李言诚唰一下就站了起来,往衣服架子那边走去。

他这一动给金智海还弄的一愣:“你干嘛?”

“去单位,跟我们领导说一下这个困难,看看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去单位?你都不看看几点了,你领导能在啊?”

“他就在办公室套间里住着呢,没啥事儿的话,这会儿肯定在。”

“人家说不定休息了,你就不能明天去吗?”

眼见李言诚已经开始穿外套了,金智海还是想阻拦他一下。

“明天我还要招待客人呢,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而且……这次调整调查方向,我们领导本来就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万一折腾半天最后毛都没捞到一根,那就真要出大问题了。”

别人都不说了,那个董主任绝对会把老许这个不给他面子的家伙给整个欲仙欲死。

“我陪你一起过去吧,看着你进单位我就回来,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出去有点危险,想找你麻烦的那家伙可指不定在哪儿猫着呢,我去穿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都不给拒绝的机会,金智海起身就走出了屋子。

李言诚回身看着还在抖动的门帘,砸吧砸吧嘴,笑着摇了摇头。

……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到单位门口后,李言诚琢磨了一下,还是领着自己这个兄弟一起去了老许哪里。

金智海在派出所的时候就跟暗门子打过交道,不说多熟悉,但他说出来的东西,总比什么都不懂的人坐在办公室里拍着脑袋想出来的要全面的多。

“谢谢你金智海同志,你讲的这些非常重要,帮助我们少走不少弯路。”

“许处长您太客气,大诚是我兄弟,我也是想早点把那个嫌犯抓住。”

“金智海同志,你在派出所一线干了这些年,现在又在刑侦上,也是比较有经验的。

以你的经验来判断,你觉的那个人躲在哪里,才能躲过这几天近乎地毯式的搜查。”

“许处长,这两天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今天中午其实我就有一点模糊的想法,刚好那时候我们领导又通知说是要调整调查方向,我就没再多嘴。

是这样啊,这几天城区各个派出所,把他们各自辖区内能查的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可还是没能找到这个嫌犯。

要么此人的伪装手法特别好,人前人后呈现的完全是两种状态,要么他就躲在一个他能随时出来,但咱们却没法进去的地方。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可能,他非常会伪装,平日里在街坊邻居眼前展现的是另一套形象,背地里又是一套。”

“伪装?”老徐紧皱着眉头仔细的思索着,什么样的伪装才能变化如此之大,也仅仅就是一瞬,他又打起精神听着金智海接下来的话。

“还有一点就是,结合之前的抛尸案,咱们假设此人就是凶手,杀完人之后又去抛尸,那么他就一定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抛尸案的时候,他分别在城西,石山,宣武,台丰四个区露面,送那封威胁信,又在城东和阳朝露面,城八区就差淀海和文崇两区,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听到最后,老许起身走到他办公室张贴在墙上的地图前,用铅笔在金智海刚才讲的六个区分别做了个标记,看着剩下的两个区,他手扶下巴琢磨了一下,在淀海那里画了个圈。

仪器厂就在这里,那只幕后黑手的终极目标就在这里,他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在这里搞破坏,目前还没达成,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假设说,此人不在淀海露面,是不想把注意力吸引过去,那么一直不在文崇露面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说此人的落脚点就在这里,之所以不在这里露面,就是秉持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

老许站在地图前,望着京市的地图陷入了沉思中。

坐在办公桌前的李言诚和金智海看他在思考问题,也没说话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老许才叹了口气走回到办公桌后,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给俩人分别丢了一根过去。

“金智海同志,我听说上次调查那个抛尸案的时候,你们就把城区内所有独门独户能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是的许处长,按照从各街道办调出来的信息,我们几乎查的差不多了,没有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

“当时是光在院子里看得,还是连房子里边都看了?”

“不光是院子,房子里边也查了,现在让人头疼的事,不止是杀人现场找不到,就连那个女受害者的真实身份我们都还查不到。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女人应该不是咱们京市人。”

“人找不到,现场找不到。”老许坐在那里左手担在桌子上,食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着,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两句话。

“那是不是就可以确定,前期的调查方向一定有问题,比如说那个独门独院。”

“呃……”

金智海呆住了,李言诚也听的呆住了,不是单独的住所,难道说他还敢在那种大院子里杀人吗?

看到俩人的反应,老许摆了下手:“是我没说清,应该说他杀人的地方未必是独院,只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地方,打个比方,那人是哪个单位看门的。

而这个单位晚上肯定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一晚上的时间,他可以在里边随便折腾,只要赶在第二天早上其他人上班前恢复原状就可以。”

金智海挑了挑眉头,之前他们还真没考虑过去单位查,现在被这样一提醒,他稍微琢磨了一下,立马就能想到好几个单位都是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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