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阳台上,傅蔺征独自坐在秋千椅上,脸色黢黑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冷硬的背影,仿佛刻着几个大字我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完了,咱们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这人真生气了?”
室内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夏斯礼领头,几人走去傅蔺征面前:“傅少爷,我们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一个个“恭敬”道歉,少爷看向他们,薄唇吐出冷冷几字:“这就是你们说的超大惊喜?”
“”
“我回来多了个妹夫,是挺惊喜的。”
傅蔺征冷笑:“你们咋不等我当舅舅了再告诉我呢?那惊喜更大,宇宙级别的。”
“感觉也不好瞒到那时候啊”
“你们还真想那么做是吧?!”
几人憋不住笑,傅蔺征气得脸黑,看向刚才逗他最欢的夏家兄妹:“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千棠搂住霓音,为难道:“哥,没办法,音音是我闺蜜嘛,闺蜜都是无话不谈的,她就告诉我一个。”
夏斯礼咧嘴:“兄弟,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不是阿屿没让我往外说,我也为难啊。”
傅蔺征气得舔了舔唇,视线移向容微月:
“你不会也早就知道吧?”
“没有,我是今晚来的时候才知道的。”
“”
傅蔺征脸色黑如炭:“合着我妹要结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亏老子以为你们来给我庆功,一个个儿是想合起来逗我!”
“少爷,我们想给你庆功是真的。”
“滚,庆功是真的,耍我也是真的!”
大家笑着哄他,傅蔺征板着张脸将冷酷进行到底,过了会儿霓音示意其他人先离开,她看了眼喝酒的傅蔺征,坐到他身旁。
他立刻移开,她贴过去。
他移开,她又贴过去。
直至他站起身,霓音忙扯他袖子,故作可怜眨巴着眼睛:“哥,我错了,你真不理我了吗”
“别叫我哥,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你把我当哥了?”
“没有,不是故意瞒你的,因为你刚好在比赛嘛,爸妈也说等你回来再说,贺家又挑在今天上门提亲,我是想等你一回来就告诉你。”
傅蔺征轻嗤,“你要结婚不比其他事重要?你能有点轻重缓急?”
“我知道,是我没处理好,今天我也特别希望你在的”
随后她看到贺行屿从室内出来,求助的目光落过去,男人安抚道:“没事,我和你哥单独谈谈,你先进去吃点东西。”
傅蔺征冷眼睨他:“你还敢过来?你不怕我揍你?”
贺行屿轻笑:“大舅哥做什么都行。”
“?"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谁是他大舅哥!
傅蔺征也让霓音进去,说要单独找贺行屿算账,霓音只好先离开。
只剩俩男人,傅蔺征气愤看向他:“贺行屿,我特么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妹拐走还不跟我说一声?”
知道这人从小腹黑,没想到这么腹黑,“难怪呢,之前我说音音不着急结婚,你在那边说她年龄到了,当时你就开始打主意了是吧?”
“去清音馆前两天,我是和霓音提了结婚。”
“贺爷爷催你,你就利用我妹应付家里?”
有不爽,有震惊,也有怀疑和猜忌。
兄弟情分归兄弟情分,这种事他肯定站在他妹这边,傅蔺征了解贺行屿的性格,他突然想结婚,
绝对不简单。
“你到底什么目的?
n贺行屿猜到他的想法和傅司盛一样,点了根烟,眸中倒映着外头如银河万顷的夜色,声音化在白雾里:
“不是因为想结婚才找霓音。”
“刚好相反,是因为是霓音,我才想结婚。”
傅蔺征微怔。
贺行屿目光落向室内的那抹温软身影,傅蔺征瞬间了然,沉默良久,“这些你干嘛不早告诉我?”
“抱歉,我确实存了私心,不想让任何人影响霓音的决定,前几天她答应后,是我不让她和你说的。”
“扯淡,我还不了解她,你还不至于这么没担当,肯定是她怂,”傅蔺征轻嗤,“不是,你们为啥以为我会从中反对?”
贺行屿挑眉:“所以你是同意了?”
“.”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我妹是认真的,她又同意,我还能拦着不成?”
他倒是希望妹妹能留在家里多几年,可霓音已经长大了,何况她和贺行屿小时候定过娃娃亲,他要不同意早就说了,还会等到现在才反对?
这帮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过了会儿,霓音在房间里待不住,还是走出来找他们,见傅蔺征脸色好了许多,她扯他袖子:
“哥,你气消点了吗?你们聊什么了?”
“怎么,怕我骂他?果然嫁出去的妹妹都是泼出去的水。”
霓音挽住他胳膊撒娇:“怎么可能,我最爱我哥了。”
“谁最重要?”
“当然是你呀。”
傅蔺征看着旁边贺行屿吃味的表情,直接笑出声。
挺好,夺妹之仇得报了。
傅蔺征摸摸霓音的头:“记住了啊,你哥肯定比你老公更重要,胳膊肘别往外拐,永远得对哥好。”
听到“老公”二字,霓音脸颊如被一戳,她转眸看向贺行屿,见他淡淡勾唇:
“嗯,你哥说得没错,把他放第一位。”
霓音莞尔,“嗯,那肯定的。”
三人走进室内,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热热闹闹给傅蔺征庆功,情绪价值直接拉满,他被哄得也气消了。
大少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多年朋友,他们了解他才敢开那样的玩笑。
傅蔺征也不说什么,就罚贺行屿喝酒,“想当我妹夫,喝过我再说。”
贺行屿拿起杯子,一点不拒绝。
一旁霓音看着都怕,“你们能不能少喝点?”
俩人没理,她自己正去倒了点,俩人齐齐转头看她:
“不许喝。”
“少喝点。”
“”
好过分的俩人。
霓音劝不动他们,夏斯礼朝她笑:“不用担心,他俩酒量不分伯仲,我和他们喝,永远是最早醉的那个。”
霓音无奈,由他们去了。
一群人嗨到了挺迟。
夏家兄妹准备回家,容微月也要走,傅蔺征看向霓音:“走了,回家。”
夏斯礼:“诶,你这个哥管得够宽的,人家马上结婚了,能不能给点独处的机会啊?音音,就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霓音一懵,“我”
她脸色冒红,就见贺行屿倚着她所坐沙发的侧边,神色悠然看向其余人:“慢走不送。”
这是打算把人留下的意思了。
几人起哄:“这人明显嫌我们电灯泡了,走走走我们赶紧走,别耽误人家二人世界”
霓音被调侃着,脸跟喝了酒一样。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们这么坏呢四人下到地下车库,夏千棠看向傅蔺征和容微月,坏笑:“得了,我们俩灯泡也不在你们中间闪了,月月,今天蔺征哥回来,你好好单独给他庆个功。”
兄妹俩离开。
周围无人,容微月朝傅蔺征眨眸:“看你今天也累了,就不庆了吧,我先回去了,你叫个代驾。”
容微月要走,手腕就被强有力攥住,男人逼近她,眯了眯眼:“谁让你走的?
n“怎么了?”
他捏住她下巴:“前几天跑去国外招我,现在又跑,知道怎么拿捏我是吧?”
容微月弯眉:“怎么会呢,我可不敢。”
“不敢?他们瞒着我就算了,你和他们还一起逗我?”
容微月没想到这人这么小家子气,到现在还找她算账,“干嘛,你要收拾我不成?”
傅蔺征扯唇笑了,将她压进怀中,“之前不是收拾得你挺舒服的?”
容微月闻言脸热,男人滚热气息落下:“套买了在车里,今晚连着前几天一起补上。”
另一头。
顶层别墅里,几人离开后,瞬间清静许多。
阿姨在厨房收拾,霓音看向贺行屿,刚刚那帮人的调侃浮现耳畔,她心脏怦怦直跳。
她和贺行屿不是正经的小情侣,哪好意思再继续待了:“四哥,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慌什么,怕我不让你走?”
“唔”
男人眼尾牵起笑意,“放心,目前还不会,等会儿就送你回去。”
霓音点点头,两秒后反应过来,眼眸圆睁。
??什么叫目前不会?
那意思是以后会???
等等,他们结婚了是不是就要思绪不自觉飘到某处,霓音脸颊唰的一下腾升热度,熏红如喝醉。
这时阿姨端着汤走来,将她从浮想联翩中扯回现实:“先生,这是煮好的解酒汤。”
贺行屿拿过,带霓音坐到沙发上,后者看他眼眸带着血丝,想到今晚他喝酒有多猛,不免担忧:
“四哥,你干嘛陪我哥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他笑,“瞒了他这么久,是该让他消消气。”
“你们今晚在外面单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最放心不下你,所以我和他保证以后要好好护着你。”
“噢”
霓音脸红,再度想起今早他对傅司盛说的那句“一定会对她好”,都说诺言不可信,可这承诺若是从贺行屿口中说出,莫名让人心安,仿佛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他站起身,“有几份文件要给你。”
“嗯?”
男人从书房拿出来几份文件,霓音接过一看,就是今早傅蔺征给傅司盛看过的他个人名下的资产转移清单。
意味着她结婚后,名下会直接多出十几亿的资产。
怎么给她这么多她还来不及震惊,又看到那几条关于净身出户等婚前特殊协议。
“净身出户??!!"
霓音认真看了几遍,发现自己没看错,“四哥,你疯了?”
“怎么就疯了?”
“这是我爸让你签的吗?”
“是我自愿。”
这样的许诺仿佛是他压上全部身家的一场豪赌,霓音从未要求他这样,觉得荒唐:“你慎重考虑过吗?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如果你”
“不会有万-。”
既然敢说,则是代表他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贺行屿勾了勾唇,“怎么,你还替我考虑?”
“不是,我是怕你后悔”
“我之前和你许诺的是一辈子不是么?而且当初我母亲有过那样的遭遇,我不会让同样的情况再发生。”
当时贺母遭受过背叛和算计,人财两空,孤独终老,贺行屿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贺父,而且霓音在感情里也遭过背叛,他想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霓音本以为他们之间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却未曾想男人竟会如此珍视,予她如同爱人之间的郑重承诺,像是娶到心心念念喜欢的人一样她心头被冲击到,“四哥,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协议婚姻”
他直直看她,嗓音低哑:“一辈子就靠着协议过下去,岂不是枯燥无味?既然结婚,不如真正当成一段好的婚姻去经营,你觉得呢?”
不是逢场作戏,不是虚假的貌合神离,而是如寻常夫妻一般,去尝试过好婚后小日子。
霓音怔愣,心底如被浇了一片沸腾的蜜水,热意翻腾,半晌她轻轻点头,“嗯”
他若珍视,她也想尝试如他所言,好好经营。
订好初步协议,双方签完字,剩下的就交给律师去处理。
在他面前,霓音也渐渐放松下来,聊着天,不知不觉室外渐渐褪去喧嚣,归入沉寂,一看时间,
已经十一点了。
霓音手机正好进来电话,是霓映枝,接起那头问:“宝贝,你在哪儿呢?”
“我现在还在四哥家。”
“这样啊,妈妈还以为你回剧组了呢”
霓映枝犹豫试探:“那你今晚还打算回来吗?要不回来也没事,我就问问。”
霓音羞赧压低声音:“回,我马上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后,她对上贺行屿微滑过一道笑意的眸,她扑簌眨眼,脸更红了。
这人笑什么“妈妈催了,送你回家。”他含笑开口。
霓音脸红应下。
半小时后,车子驶达贺家别墅门口,霓音看朝男人梨涡轻点:“四哥,我先回去了,你喝了酒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正要走,一只修长分明的手伸到面前,递来个深蓝色礼盒:“今天忘记给你了。"
霓音微怔,“这是什么?”
他低醇如大提琴的嗓音随风卷来耳畔:
“没什么,就当做给未婚妻的第一份礼物。”
霓音接过解开蝴蝶结,打开一看,竟然是个雪花标本。
晶体里,世界上独一无二形状的一片雪花漂亮折射着光芒,而且雪花上盛开着一朵橘粉色的朱丽叶玫瑰。
“之前你说想保存雪。”
“我正好认识个做标本的朋友,想着以此方式。”
寒冷的冬季很难让玫瑰开放,但朱丽叶生长其上,或许是跨过冬季的那最后一场春雪,即将万物消融,明艳盛放。
霓音没想到随口一说竟被他这样放在心上。
她心暖莞尔,“谢谢四哥”
回到家中,她走进卧室,正好看到劳斯莱斯驶离。
她把礼物摆到桌面上,托腮坐在桌前,感觉今天一切的虚幻都因着这个标本添了许多真实。
她没想过,从今以后和贺行屿的生活会是如何。
书桌上随意搁置着那本《答案之书》,她记起之前她和宋詹的感情翻到的答案刚好是“不值得”,莫名还挺准确。
那如今她和贺行屿之间又会如何.
她拿过来,指尖拨弄着书页,几秒后小心翼翼翻开,看到上面的字,旋即愣住。
像是巧合,也像是命中注定“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周天晚上,傅贺两家在一起又聚了一次餐,正式敲定了订婚事宜。
两方都是大家族,该有的仪式不能少,霓音感觉自己最近这身份已经染上太多关注,她想暂时对公众隐瞒,所以订婚宴定在两周后,只有两方最亲近的亲戚朋友参加。
两周后,一月中旬,俩人的订婚宴在游轮上举办,低调又奢华,被邀请的亲朋好友也收到嘱咐,
对外保密。
两方亲戚震惊的情绪消化完毕后只剩欢喜祝福,俩人无论从各方面来看都是登对,简直是珠联璧合。
经过订婚宴,霓音也感觉这段婚事算是真的尘埃落定了,回京后,双方长辈把户口本拿给两个孩子,笑道:“你们自己安排时间吧。”
安排什么时间,溢于言表。
霓音攥着本子,脸都被烧热了。
饭后和贺行屿独处时,她犹豫去问贺行屿,男人挑眉反问:“你想什么时候?”
“我”她还真没考虑过,本来觉得太快,可现在一切都板上钉钉了,“我、我其实都行”
他含笑应了声,“明日不行,明天我要出差。”
霓音:??
她脸颊如蜜桃果冻粉嫩嫩的,羞恼这人又逗她,“我什么时候说明天了?”
他眼底笑意更深,末了把她碎发别到耳后,温声言:“等我出差回来。”
她对上他视线,心弦颤抖。
许久后,她轻轻说了句好。
第二天,贺行屿飞离京市,去往苏省参加个金融峰会,要到周五才回来,霓音不想耽误剧组进度,继续回去拍摄,最近在实地取景,她又是本地人,所以每天收工完就可以回家。
周二晚霓音和夏千棠一起吃饭,后者笑眯眯问她定下婚事的感想,霓音笑:“本来不敢想,现在觉得挺好。”
“可以,挺好的就行。”
“其实我不求什么甜蜜美满,平平淡淡就好。”
“别那么悲观嘛,说不定这婚后生活会很幸福呢,”夏千棠感慨,“你现在的身份可了不得了,明恒董事长千金,还是森瑞的董事长夫人,你这在娱乐圈还不得当螃蟹!”
“螃蟹?”
“横着走啊!”
lu霓音被逗笑,“你要是在娱乐圈就好了,我肯定把你捧得红红火火。”
晚上,夏千棠跟着霓音回家睡,前者在霓音房间里就看到了贺行屿给她送的雪花玫瑰标本还有香薰等礼物。
“又是香薰,又是胸针,还有发簪,好家伙,贺行屿看过去那么死板板的人,私底下还挺浪漫啊?
这么用心,这绝对是情侣之间才会干的事。”
“什么情侣,你别乱说”
夏千棠揶揄:“你还记得吗,小时候贺行屿去买东西最多分给的人就是你,可偏心了。”
“真的吗?我都忘了”
“真的啊,有次我们三年级的时候出去爬山,贺行屿口袋里的钱袋被人偷了,身下就剩下几个钢铺,听说你口渴,给你买了最爱吃的雪糕,我们只有喝矿泉水的份。”
霓音憋笑:“但其实水更解渴。”
夏千棠笑着拿抱枕扔她,“反正从小到大,你在他那里都是最特别的,现在明白了,原来从小就宠老婆。”
霓音羞得不搭理她了,最后点上香薰,放在标本旁边。
橙黄烛光下,雪花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微光,朦胧似幻。
霓音心间冒出小尖笋,拍了张照片,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有发送给贺行屿。
然而晚上,她却梦到了他。
梦里她回到高一那年,有段时间她特别喜欢布朗熊和可妮兔,头像书包都有这些元素,那天生日她和几个朋友还有宋詹去商场玩,本年想去一家周边玩偶店,却发现店关门了,城西有一家分店,宋詹带她跑到了几公里以外,给她买了玩偶。
当时她特别开心,晚上回到家发现贺行屿也来了,家里人切完蛋糕,她去找贺行屿,男生看到宋詹给她买的礼物,默了默,最后把自己的袋子给她,淡淡敛睫:
“随便买的。生日快乐。”
霓音打开袋子,发现里头是店里全部有关于布朗熊和可妮兔的限量款周边。
比宋詹给她的要多得多。
翌日早晨,霓音从睡梦中醒来,在脑海果然搜索出了那段真实的记忆。
她记得,那晚她还是把宋詹给她买的玩偶放到床头,而贺行屿给的被她暂时收了起来。
前段时间分手后,宋詹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清出了房间,怕**泄露,她没扔掉,让保姆收拾去了杂物间。
霓音飞快下床走去书房,找到了当初贺行屿送的那箱娃娃,全部摆到了床头。
夏千棠被她吵醒,一脸迷茫:“你干嘛呢?”
“摆玩偶。”
“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霓音莞尔笑笑:“不幼稚啊,我觉得很可爱。”
“?”
上午夏千棠去工作,霓音也去剧组。
拍了两天戏,周四下午,京市突降大雨,片场收工比较早。
下午三点多,天色阴沉,霓音等一行人往停车场走去,打算回去,谁知看到角落那辆熟悉的京A连号劳斯莱斯。
曜黑的车身,在朦胧的雨幕下,如蛰伏的猛兽。
贺行屿回来了?!!
怔愣间,司机下车朝她走来:
“霓小姐,贺总请您上车。”
团队几人都知道他们这关系,忙让霓音去,霓音低调上了车后座,就看到贺行屿坐在里侧,长腿交叠,宝蓝色的领带系着温莎结,似乎刚从工作场合中抽身出来,矜贵端方。
她眼眸微瞪,贺行屿对上她眼:
“怎么,看到我惊讶?”
“四哥,你不是说要到周五才回来吗刂“剩下工作不重要,提前回来了。”
他把干毛巾递来,霓音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你刚到京市?”
“嗯,刚从机场过来。”
她轻应了声,长睫微动,眼波如秋水荡漾,贺行屿看向她:“等会儿还有安排么?”
“没有,怎么了?”
“刚好有空,现在去领证,可以么?”
她猛地一怔,“这么快吗”
他淡笑,“不都说了,等我出差回来?”
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不着急呢霓音脑中空白,就见他侧身靠近她,抬手帮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他身上的冷香与玫瑰甜香旖旎交织。
霓音对上他近在咫尺的黑眸。
他低声问:“可以么?”
霓音心脏如安装了马达,加速跳动,半晌嗫嚅出声:“可以但是户口本被我放在家里了。”
“那我们回去拿,来得及。”
“好”
霓音心绪如踩在棉花上。
这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很快到了霓音平时独住的东御国际,俩人进入别墅,许是考虑到女孩子比较注重场合,贺行屿还很贴心的已经安排好了妆造团队,帮忙做准备。
在挑选下,霓音换上一件手工苏绣的樱粉色玫瑰刺旗袍,造型师帮她弄好发型,最后簪上那支贺行屿送她的清白玉雕的蝴蝶发簪。
女人清眸红唇,肌肤白里透红,看过去像是精致的瓷娃娃。
“霓小姐,您这一身真好看,绝对是今儿去民政局当中最美的新娘子!"
霓音羞赧,贺行屿恰好整理好走过来,造型师们忍不住和他夸赞:“贺总,您看太太这身特别漂亮,您和太太站在一起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一声声“太太”落在耳边,霓音对上镜子里贺行屿看过来的目光,面若桃红,就听他道:“嗯,很漂亮。”
化完妆,最后离开别墅时,贺行屿还让助理额外给妆造团队的每个人发了个红包,霓音诧异询问,男人只悠然道:“心情好。”
大家纷纷嘴甜地送上百年好合的祝福,霓音听得脸都红了。
上车重新出发,霓音看向贺行屿,他换了件深色的高定西装,剑眉利目如雪山如冷月,矜贵而冷重。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和她走向民政局的,竟然是贺行屿很快,车子到达民政局后门,贺行屿提前联系好,有专门的人来接待,私密性很强。
走进民政局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雨过天晴,世界一片澄亮清新。
霓音心跳微乱,耳边就传来男人的打趣:“很紧张?”
她轻声嘟囔:“一生一次的大事,谁能不紧张”
话落,她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一生一次。
似乎她心里也是想,这辈子只有他一个。
她脸红,就听他牵起她手,抚平人心的声音落下:“没事,我们先去拍照。”
流程格外顺利。
半个小时后,两个红本本新鲜出炉。
从民政局出来,回到车上,霓音感觉整个人还像是在做梦一样,只有手中的红本本才能证明,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和贺行屿领证了!
打开结婚证,霓音看到照片里她扬起唇畔,明目盼兮,而身旁的贺行冷厉的眉眼却化开柔意,身子微微倾向她,还真像是一对登对佳人。
贺行屿见她盯着看,“挺满意?”
霓音脸颊升温,“还挺好看的”
把结婚证收起来,霓音眨眼,“那今天流程就结束了?”
“还有个流程。”
“嗯?”
贺行屿和司机说泰和云庭,“给你个东西。”
她疑惑间,过了会儿跟他到达了私宅。
走进家里,霓音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夕阳,半晌听到脚步声,转头就看到贺行屿拿着一捧不知何时准备的玫瑰朝她走来。
夜色落进窗里,霓音眼眸如点亮霓虹,怔愣:“四哥,你什么时候买了花”
他走到面前,“今天这场合,不需要花么?”
淡粉色的玫瑰带着清丽的甜香,他递来,嗓音低沉:“这玫瑰的品种你应该知道,叫新婚爱人。"
听到这名字,霓音脸上瞬间攀红。
贺行屿:“正好,很衬此情此景。”
她羞涩接过,“谢谢”
她心跳还未平复,谁知她就看到贺行屿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首饰盒:
“真正要给你的是这个。”
他打开盒子。
霓音看到竟然是一对婚戒。
霓音眼底掀起狂风巨浪,就见贺行屿先放下她手里的花,拿出女士的婚戒。
婚戒上镶嵌着一颗耀眼夺目的天然普锐斯粉钻,透出彰显稀有纯度的璀璨剔透。
他随后握住她的左手往里推。
正好将她的无名指套牢。
霓音心间翻涌,抬眸就对上贺行屿垂下的眼:“贺太太,新婚快乐。”
如今,她真的是他名正言顺的贺太太了。
霓音整颗心被烘得极热,有些呆住,他递来盒子,笑了:“不帮我戴上么?”
“唔”
她没反应过来她回过神,拿出里面的男士婚戒,随后握住他修长的手,有点生涩地慢慢往他左手无名指里推。
莫名间,她突然想到婚书里的那句: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从此与倾共度四季春秋,岁岁年年,海枯石烂,执手永偕。”
昏暗视线间,他们所在的顶层别墅被室外的霓虹染亮,仿佛天地只剩下两人。
她耳垂已经红了,那颗小痣嫣红一片。
帮他戴好,她抬眸看他,温软出声:
“贺先生,你也新婚快乐。”
她话落,就感受到那只戴着婚戒的手被攥住。
温热相触,热意沸腾,他看向她,嗓音低磁:
“既说是先生”
“那就尝试着真正把我当成你先生,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