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率部从广宁出,出城没多久,就兵分两路行动,让路智和李文全前往抚顺,与隐秘运动过来的中央军和北洋水师6战队会和,自己则带着邓子龙的神机营,李如松和孙守廉的几百铁骑,还有陈栾的都司人马,前往辽阳,准备关门打狗。『天籁小说Ww『W.⒉
一路之上,陈栾对林卓鞍前马后俯帖耳,跟个太监似的,那卑躬屈膝的德行,正常人都看不过眼,更不要说邓子龙这等不怎么正常的了,来来回回纠缠自家公子,对陈栾那是一丝儿好感也欠奉。
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三月二十三日晚上,林卓这一路兵马抵达辽阳城。
“公子,辽东都司陈指挥使求见”帐外传来马千乘的通报声,打扰了林卓跟邓子龙的二人世界,啊,不对,李如松也在,只是这人在角落里缩着,存在感太差,几近于无。
“他是送茶水还是送洗脚水的?”林卓还没开口,邓子龙先就带着闷气出声询问。
“呃呃,都不是,没有水”马千乘被问得懵了一逼。
“那是送风衣还是送内衣的?”邓子龙又问。
“都不是,陈指挥使说是有要事禀报”马千乘掐住空子,赶紧一溜烟说完。
“哦,那你让他进来吧”邓子龙这才松口。
“末将陈栾见过林大人,见过邓将军,见过,呃呃,见过李公子”陈栾进门还笑得跟个沙皮狗似的,看到李如松也在,心情就不好了。
大帐内有点儿尴尬。
“陈指挥使不必客气,有话但说无妨,这里只有李如松将军,没有李公子”对陈栾的顾忌,林卓心知肚明,张嘴解了围。
“末将惭愧,惭愧”陈栾点头哈腰,伸手在怀里摸索来摸索去,掏出一摞信封,又在裤裆里摸索来摸索去,掏出一堆账目,捧着这些零碎儿,陈栾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林大人,陈栾贪得无厌,参与私分给养,愧对百姓,愧对朝廷,大大有罪,呜呜呜……但是,陈栾受朝廷教育多年,还是个有良心的人,干不出里通外国,谋害同袍的恶事来,这里是李成梁和朱笈勾结倭寇和女真人,指使不法海商谎报军情坑害北洋水师船队,恶意纵火焚毁北洋船港的罪证,另有辽东府县卫所数百文武的联名举报,请大人明察,救我辽东军民于水火,呜呜呜……”
陈栾伏地大哭,悲悲切切。
一直负手站在一边儿李如松动如脱兔,劈手夺过这些证据,也顾不得上面刺鼻的异味,逐一翻阅,越看心越凉,尤其是几封李成梁的亲笔信,上面对北洋水师用出了“尽数杀死”、“全数烧毁”、“片甲不留”之类的字眼儿,这份儿狠毒,让他心惊肉跳。
林卓不以为忤,对陈栾点点头,“唔……不错,陈指挥使有心了,有这些东西,能省我不少功夫,不过,你如今仍是戴罪之身,还望你在今后的战事中有所表现,将功补过”
“大人放心,小人定当奋勇,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以后洗心革面,做个干干净净的官”陈栾顺杆儿往上爬,自称都改了,拍着胸脯保证。
“陈栾呐,不仅要心里干净,生理也要干净,你这个个人卫生问题,也一定要改进”李如松一步一挪地把厚厚的罪证放在林卓桌案上,浓烈的腥臊味顿时洋洋洒洒,险些把林卓熏得背过气去,冲着陈栾没好气地挥挥手。
“是是是,干净,要干净,小人告退”陈栾冲大帐里的三个人罗圈儿鞠躬,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林卓简略翻了一下,就丢在一旁,靠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脖子上青筋隐现。
大帐内的气氛跟结了冰似的,非常压抑。
“如松”林卓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属下,在”
“李总兵……”林卓的手指不停弯曲伸直,再弯曲,再伸直。
“全凭大人处置”李如松的声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
林卓沉默,那些夸赞李如松大忠大义的话在喉间翻滚,却总是说不出来。
半晌,他索性说起了别的事情,“如松,近几日,咱们要跟女真交战,陈栾急着建功立业,难免会有差池,你多照顾一下他,成全他”
李如松闻言,眼眶泛红,垂领命。
兀良哈,朵颜三卫名义上的盟主长秃大帐中。
“说说看,这李成梁要咱们出兵锦西,咱们干还是不干?”话的不是坐在主位的长秃,而是下手左边的董狐狸,论辈分他是长秃和长昂的族叔,论年纪他也是最大,因此喧宾夺主的事情没少干。
“要我说,就该干,本来开了春,天暖了,咱们就该去干上一票的,前怕狼后怕虎的,跟个娘们儿一样,软趴趴地憋了两个月,这次是他李成梁求咱们去,不去白不去”长昂的三角眼扫了一眼上的长秃,指桑骂槐。
长秃抿了抿嘴角,往后坐了坐,跟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压力总是很大,他身后有个亲随,这时候适时的往前站了站,帮他挡住点儿煞气。
“依着我,也该干,不过这蓟镇总兵戚继光这时候出塞可是有问题啊,李成梁是个老不要脸的,要是他出阴招咱们也不能不防啊,不行,得弄清楚,戚继光的鸳鸯阵可不是好玩儿的,给他咬上一口,得不偿失”董狐狸捏着下巴有点顾虑。
“其实戚继光那跟乌龟爬似的度,真不一定是奔着咱们来的”长昂仰着脖子要日天,不太当回事儿,“那要不就这么着,咱们往四面派出探马,弄清戚继光此行的目的,要是他不是奔咱们来,或者度上来不及找咱们麻烦,咱们就先****姥姥的”
“那行,那就这么着”董狐狸表态赞同,当即拍板做了决定,“李成梁这边,咱们就先抻着他,就说他给的金子粮草太少,能多讹一点儿是一点”
“对,多放他点儿血,多要几十个姑娘来伺候咱们,这个老狐狸靠山吃山,油水不要太多”长昂舔了舔肥厚的嘴唇。
董狐狸和长昂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了下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把长秃孤零零留在议事大帐里,分外凄凉。
“长生天的宠儿,世间最威仪的领主,兀良哈强大的领袖,您为什么闷闷不乐?”刚才给长秃挡风的那个亲随,舌绽莲花。
“你看这个样子,他们把我当领袖了么?”长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愤恨。
“不管他们承认与否,您都是兀良哈的天选之子,是千万牧民的保护神,今天的消息,对您非常有价值,一定可以让您找回失落的权杖”亲随抑扬顿挫。
“这种时候,他们不会忘记我的,他们会让我和我的牧民去当炮灰”长秃有些暴躁。
“伟大的兀良哈之王,这一次可不是以往,这一次有两个方向,只要我们跟他们分开行动,就没有人可以夺走属于狼王的胜利果实,您可以借机重塑草原雄鹰的神话”亲随呕心沥血打算盘。
“对,不能跟他们在一起”长秃下定了决心。
“您的英明和勇猛将照亮整片大草原”
那亲随一只手按住胸膛,表示效忠,另一只手按住脖子,按捺住喉咙间的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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