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之听姓子突然问起祝英台。不免诧异。望着她子刁二六巩露疑问之色一
丁幼微含笑不蒋,小郎应该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
陈操之两道墨眉皱起又舒展开来,笑了笑,说道:“姓子怎么突然问起祝英台呢,英台兄与我既是同僚又是好友,如此而已。”
丁幼微见小郎还想掩饰,轻“哼”了一声,径直问:“祝英台其实是女子,对不对?”
陈操之略显尴尬,终于点头道:“是。”
丁幼微又问:“祝英台本月十六日二十岁诞辰,小郎得知后冒雪赶去为她祝寿对不对?”
陈操之说了一句:“恭在知交,理应如此。”
丁幼微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小郎,不是妓子多嘴,这是你终身大事,嫂子总是要关心的,古来多少英才雄主,在朝堂上、两军阵上纵横搏阖、取舍果断,但一涉及儿女情事就往往困惑痴迷,小郎虽稳重多智,但毕竟年才及冠,难免有虑不到之处,嫂子或许能为你参谋参谋,兼听则明是不是?”
陈操之脸颊热,嫂子言语里有疑心他与谢道韫有甚私情,不过这也难怪,任谁都会有这样的猜想,而且他与谢道韫之间的关系他自己都有些迷惑,真的是高山流水那样的知己情义吗?友情让人轻松爽朗、友情能让人摆脱灵魂的孤独、无论岁月流逝、容颜老去,有友情就有青春常驻的感觉,而他与谢道韫之间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惺惺相惜,依依不舍,有温暖灵魂之感,然而,男女之间真有可触及灵魂的纯洁友情吗?就算有,那么也必须双方都是终生不娶不嫁的吧,雪夜《流水》曲,是掩饰什么吗?妓子还在看着他呢,虽然他自问没做错什么,但既然嫂子这么问,那就和嫂子说说吧,当即从升平二年冬祝英台六百里闻笛说起,直至祝英台姊弟来吴郡求学一
丁幼微美眸徒然瞪大,问:“祝英亭不刻,是谢家宝树谢玄谢幼度吗?祝英台是其姊?表姊?”心里隐隐猜测。
陈操之点头道:“祝英台不姓祝,她姓谢,就是谢幼度的同胞姊姊谢道韫。”
丁幼微已经猜到,听小郎亲口说出来,依然感到震惊,咏絮谢道韫,果然是世间奇女子,男装游学、纶巾出仕,皆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事
丁幼微平静了一下心情,点头道:小郎继续说吧。”
陈操之尽量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来叙述谢道韫与他之间的交往,围棋、音律、清谈、书信往返、乌衣巷相见、终生为友之约、出仕的
说着说着,陈操之抿唇无声,陷入沉思一
丁幼微亦不再问,后面的事她都知道,谢道韫入西府,又千里随郎来会稽复核土断,谢道韫并非只能主闺中之事、只会吟诗清谈,观其排解陈氏占田案的决断和缜密的谋略,即便是男子又有几个及得上?而且丁幼微也听说过谢道韫清谈拒婚之事,以前只觉得此女风雅绝俗,现在恍然大悟,原来谢道韫拒婚是为了小郎操之啊,可对小郎却说是终生为友,这哪里是为友,分明是情网深陷,不能自拔,故而以极大的决心和才智出仕,以求能与小郎多相处小郎是极聪明的人,他怎会不知晓谢道韫的心思?
丁幼微心想:“小郎与葳蕤情投意合,虽未行纳采、纳吉之理,但二人恋情天下知闻小郎若有负葳蕤,必致骂名,谢道韫也是早知小郎要娶葳蕤的,为何这般孜放不舍?更离奇的是,谢安石、谢万石竟肯让侄女谢道韫出仕,真是匪夷所思!”
腊月将尽,昼短夜长,才是百时初刻,天就已经黑下来,“三官”帝君神像前的油灯就显得晕黄明亮,叔嫂二人在鹤鸣堂对坐良久,期间润儿在门边探了一下脑袋,见丑叔和娘亲肃然的样子,没敢进来打扰,悄悄退出去。
陈操之开口道:“嫂子,我与谢道韫目前诚然是君子之交,我只爱葳蕤,对于谢氏娘子我是敬重,对于她的情意我无力承受,我觉得
说到这?,陈操之踌躇了一下,说道:“谢道韫,我配不上她。
丁幼微心一颤,看着晕黄灯光里陈操之怅然的神情,心道:“我可从未见小郎流露这样的神情小郎当年与我在丁氏别墅谈家族复兴、说要把我接回陈家坞、说要使钱唐陈氏列籍士族,那时小郎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说起这些艰难的事情都是一派从容,认为凭努力就可以做到的,即便是娶6葳蕤这样阻挠重重的事,汴…仇丧失信心,而现在。很明显。谢道韫的情意让小郎比做”郎能处理复杂繁难的土断,但对感情之事,他为难了,若是”
丁幼微心想:“若是花痴6葳蕤和咏絮谢道韫小郎能一起娶,小郎就不会这么烦恼吗?但这是不可能的,陈郡谢氏是仅次于琅琊王氏、太原王氏的顶级门阀,吴郡6氏更是江东士族的翘楚,哪有可能双双嫁女给小郎,谁为妻谁为妾?所以小郎对谢氏女郎是乎情止乎礼,才会有这样的烦恼。”
丁幼微轻声道:“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事,而是象葳蕤和谢家娘子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你只能拥有一个,不然上苍都要嫉妒一既如此。小郎何不早作决断?”
陈操之笑了笑,说道:“要我如何决断,谢道韫是我同僚,公事外只论要我对她说出接其自尊的言语?而且,谢的才学让我受益匪浅,良朋佳友,能不珍惜?”
陈操之是两世的灵魂,有后世的识见,丁幼微虽是兰心慧质的女子,碍于时代的局限,对小郎与谢道韫这种离奇的情感不是很能理解,当下道:“这事嫂子亦不能给你建议了小郎自己谨慎相处吧。”幽幽一叹:“终生为友,谢氏女郎用情可谓深矣,想想也着实令人怜惜。”
除夕夜,陈家坞一片喧腾,灯火透明,热闹无比,陈氏的四十荫户、百余佃户齐聚圆形坞堡,待三更后陈氏族人祭祖毕,正式迁入新居“来仪楼”大摆筵席,庆祝乔迁之喜。
远在千里之外的建康,大司马桓温从姑熟入都参加新年朝会,表奏周楚领益州刺史,周楚便是原益州刺史周抚之子,周抚在益州三十年,甚有威惠,而周楚是桓温心腹,所以周楚名正言顺代父为益州刺史,这也是桓温为防粱州刺史司马勋而作的布置,司马勋有勇力,自恃北伐有功,而朝廷不赏,所以司马勋对把持朝政的桓温甚为不满
皇帝司马奕下诏改元太和,会稽王司马昱政封琅琊王,司马昱之子司马昌明封会稽王,司马昱固让之,诏不许一
琅琊王一向是储君的王爵,此次桓温力主司马昱为琅琊王乃走出于郗之谋,是为了威慑皇帝司马奕,司马奕无子,而司马昱有贤德之名,与桓温私交颇洽,桓温有意废司马奕而立司马昱为帝的心思自此始
桓温坐镇太极殿东堂,与尚书台、中书省诸吏共议庚戌土断奖惩,庚戌土断在复核前,总共才搜检出隐户一万九千七百二十户,其中扬州一万二千三百户,而冬月底土断复核结束后。搜刮出的隐户徒增至五万八千三百户、二十三万余人口,其中扬州就占四万五千五百户、近二十万人口,成效远以往三次土断,再加上取消侨郡桥县、白籍入黄籍的侨民四万余户、二十万人口,历时百二十日的庚戌土断总共为朝廷增加了十万户、四十万人的服役纳税之民,虽然诏令新增户民两年内赋税减半,但对朝廷而言,这样的土断成果实在喜人
桓温的庚戌土断,当然不是为了壮大司马皇室的实力而开展的,他不仅要借此恩威并施、或拉拢或排挤一批江东士族,而且对土断产生的实际利益一赋税和继役之利,他也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为此,桓温遥领扬州牧,更欲从姑孰移镇广陵一
陈操之、谢玄诸人因土断论功行赏,谢玄迁为征西将军桓豁的司马、兼领南郡相,陈操之、祝英台为西府参军,从九品橡提升为八品参军,陈操之更赐绢八百匹,其余贾弼之、刘尚值诸人皆有封赏,而在土断中有一批阻挠检籍的官吏,则分别予以处罚,为安定考虑,这些处罚都比较轻,最重的也不过是降职,其中会稽郡承6俶处罚金十万钱
秦汉以来,对官员就有考课制度,对不称职的官吏分别处以罚金、降轶、降职、罢官、判刑、抄家、处死、诛连家族,其中罚金是最轻的,桓温就是顾及江东大族的势力,对暗中阻挠土断的6始不予申诫,只对其子6俶处以罚金以示警告,但在6始看来,这已经是奇耻大辱,6氏在朝中声望大损,6姑父子对陈操之更为痛恨了,思欲以报之,打击陈操之,或可从葳蕤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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