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深吸了一口气,身心平静,凝神但是身躯放松,两臂轻垂。
“此战不能败,可……”
陈潜的对面,一脸冷笑的夏飞谭正缓缓摆开架势:“没想到第一场就是我俩对战,陈二层,希望你能多撑几拳吧,我一年前进阶通劲层,如今双臂的劲力已经练通,这一拳要是打在你身上,啧啧。”
通劲层,武者要把外劲由外炼到内,逐步练通四肢和躯干。
陈潜闻言默不作声,只是原地调整着身姿、呼吸,做着准备。
“我和夏飞谭之前并未真正交过手,但修为差距在那摆着,虽只比他抵上一层,但通劲层练劲、练爆发,在劲力方面我完全处于劣势,所以不能力拼!”
看到陈潜的样子,夏飞谭感觉自己的挑衅变得有些无意义了,他转头向不远处的二哥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夏飞剑微笑颌首,开口道:“既然两位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这切磋就正是开始吧。”他话音还没落下,场内的夏飞谭就双脚蹬地,向前冲去!
人冲,拳动。
拳如流星,直刺陈潜的面门!
冲拳,夏家武功,分五式,式式皆攻!
夏飞谭所用乃是“捣式”!
他裸露在袖外的手臂皮肤上,波浪般的皮肤波动一环环的从肩膀向拳头传递过去,这是劲力勃发的表现,只有达到通劲层才能做到。
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显然是想要一招就压服陈潜,校场立威!
面对如此一击,陈潜如桩稳立,一双眼睛紧盯着直刺而来的拳头。
近!近!近!
拳头极速刺来,越来越近!拳上劲力越聚越多,眼看就将临身!
便在这时,陈潜的双脚动了。
错!
两脚一错,身如陀螺,旋转着闪开了夏飞谭的这一击,而且接着对方的冲刺惯xìng欺身而上,顺势一腿扫出!
咚!
一腿正中夏飞谭的小腹要害!
瞬间,之前陈潜的脑子里闪过之前和平rì里,夏飞谭的嘴脸,心神牵动,心火升腾,体内热息爆发,脚上劲力猛地增加了几分!
劲力爆发,夏飞谭一声惨叫,整个人居然被踢的双脚离地,向着来路飞了回去!
周围观战的众人看到此景,脸上皆是一阵错愕。
“厉害!”
“这个人的修为明显偏低,竟然占据上风!”
“这一闪恰到好处,对方一拳正是劲力用老,无法收束之时,又伺机反击,好身手!”
夏飞剑眉毛一挑,而他身旁老人的那细眯着的双眼则微微颤动。
“果然如此!通劲层虽说劲力练通,力大无比,但是在双腿练通之前,蹬地力度和锁息层并无不同,所以我和夏飞谭的移动速度、灵活xìng并没有太大分别!”
陈潜既被困在锁息层三年,自然思考良多,眼下这番判断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多年推演、求证得来!
以我之长,攻敌之短,善战者。
一念至此,陈潜脚下再次发力,人如箭矢疾冲向前,转眼间竟然追上了飞腾的夏飞谭!
“得理不饶人!夏飞谭辱我,如今我既然有机会报回,就要全力以赴!”
心念一动,怒气勃发,陈潜双手成拳,对着一脸疼痛与惊讶之sè的夏飞谭先后击出!
破阵拳法第三式,兵分两路!
陈潜的这两全并无通劲层特有的皮肤波动,但是心火升腾之际,也是力度大涨,夏飞谭的身体毕竟不能气血转换,挨上绝对受创匪浅。
就在陈潜双拳将要击中之际,身旁一阵劲风袭来。
“竖子尔敢!”
暴喝声中,一条腿如长鞭般向着陈潜的脖颈扫来!
腿过之处,气流卷动,竟然给陈潜一种疾风迎面的感觉!
“几乎快要比得上父亲行走时的势头了!那这一腿的力度岂不是接近了气血境!绝非我能抵挡!”电光火石之间,陈潜立刻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何等的威胁。
面对如此一击,眼下除了躲闪之外,几乎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即便是躲闪,以对方的踢出的力道,陈潜能不能真正躲开也要打个问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潜击出去的双拳忽然一动,由拳变爪,一把扯住了夏飞谭的衣领,然后用力一抡!
唰!
二人之间的位置顷刻间兑换,变成了陈潜躲在夏飞谭的身后,而那一腿眼看着就要踢到夏飞谭的胸口上!
“哼!”
一声冷哼,那近在咫尺的腿猛的一弹,在堪堪踢中夏飞谭胸口之际,收了回去。
直到此刻,陈潜才长舒一口气,看清了踢腿之人的面容,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正是夏飞谭的二哥,夏飞剑。
“二……二……哥。”
惊魂未定夏飞谭颤声说着,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一轻,眼中的景象转动起来,然后背上一震,一阵剧痛传来!
“啊啊啊!”
他忍不住再次惨叫起来。
但是抓着他的陈潜恍若未闻,双手抓着对方的身躯转腰、扭肩、抡动双臂,扯动着夏飞谭的身躯,有如一个破布袋一般的摔砸地面上!
咚!
地面震动,沙粒跳跃。
待得两下之后,夏飞谭已经有些迷糊了,陈潜这才放手,转头毫不畏惧的直视一脸怒sè的夏飞剑:“夏飞剑,刚才那一脚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要干涉比武切磋。”
“陈潜,你不要欺人太甚!”夏飞剑说着走过去将地上的三弟扶起,此时二人明显胜负已分,比斗结束,他却是不好再直接出手了,“你出手如此歹毒,我开阳派名门正派,行的都是君子之事,怎么能够收拢你这样心狠手辣之辈!”
陈潜闻言怒极而笑:“我欺人太甚?你君子行事?你偷袭的一脚怕是想要将我毙命于此!就这样也算是君子?”
陈潜此刻回想起来,额头隐隐冒出冷汗,他刚才连续摔打夏飞谭,一方面是对敌,而更多的则是发泄心中的惊恐,刚刚那脚上面所蕴含的力量足以将他脖颈断成几段,立毙当场!
“随你所说吧,我行得正,心中无愧!”夏飞剑一脸浩然正气,“反倒是你,小小年纪心肠歹毒,一旦学成定然为祸一方!你现在就可以离去了,我们开阳派不会收留你这种人。”
“我不伤敌,敌就伤我,二人刚刚动手,我微占上风,你就偷袭?难不能我只能站着不动?况且胜者入门派,不收的应该是败者!”陈潜说着,向着那一直静静观看的老者看去。
“说得对,二人比武自然是各展手段。”
“比武自然有输有赢,难道赢得就是心肠歹毒,输的就是心地宽厚?”
“是啊,那落败之人修为本强,本已占优,现在落败了反而是胜者的不是,没有这个理。”
不仅是陈潜,周围其他参加入门式之人也议论着,纷纷望向老者,毕竟他才是这里真正能做决定之人。
老者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缓缓说道:“看我作甚,这事已全部交给了我徒飞剑,他既说不收了,那就不收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能改变人的一生。
他这话一说,陈潜感到自己心脏猛地一跳,好像要跳出来一般。
“他说……不收!”
瞬间,陈潜一阵恍惚,心中顿时有些空落落的,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实来临时,依旧心感复杂,有如释重负感,但更多的是淡淡的失望,是让母亲期望落空的愧疚。
正在这当口,一阵凄厉的嘶喊声忽然想起,将陈潜的心神唤了回来。
他凝神看去,但见夏飞谭挣扎着奋力嘶叫着:“陈潜!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他一脸的怨毒之sè:“本想等本少爷突破到气血境才动手的!但是你激怒了我!激怒了我!我要你立刻就家破人亡!和罗家、萧家一样的下场!”
“罗家!萧家!”
听到这两个名字,陈潜面sè一变。
这两家本也是旱州大户,手上有着些许产业,只是一年前糟了匪患,强匪冲到二人家中烧杀抢掠,满门尽屠!而后,这两家的产业逐渐的落到了夏家长子和二子的手上。
此刻,听着夏飞谭的语气,这两家的灭门似乎和其有关!
“罗家……萧家……匪患……产业……夏家长子、次子……夏家新开的镖局……”
一连串的信息快速在陈潜脑子里闪过,宛如一道闪电。
“夏家每有一子需要独当一面,就会从周围的人家中,挑一个产业予其经营、进而垄断一城,而夏飞谭是想要经营镖局生意!于是……我陈家镖局就挡了他的财路,成了其眼中钉,早晚成为下一个罗家、萧家!夏家之猖獗一至于斯!”想到这里,陈潜额头上冷汗淋淋,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凉到脚。
这一刻,陈潜感到自己能不能进入开阳派已经不重要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夏家势大,如果真的有这种打算,以陈家镖局如今的情况来说,绝对难以抵挡!
另一边,夏飞谭兀自嘶喊着:“你这是催我将你灭门!去给罗家、萧家作伴……这就是你的命!唔……”
后面的话语,因为夏飞剑的阻拦,夏飞谭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夏家势大,但是在西北也不能一手遮天,有些事情即便路人皆知,也不能做得太过,同样的,他也不认为陈潜得知了这些就能抵抗,陈家镖局因为招惹了大溪朝的一位非凡人物,已然成为了陈家弃子。
看了看显得有些呆滞的陈潜,夏飞剑笑道:“虽说我三弟的话有点多,但是有句话说的倒是实话,人呐,就要学会认命。”
夏飞剑的这句话,令陈潜陡然回过神来,双眸直视着夏家两兄弟,感到自己的心中一团火焰燃烧起来。
“命?”
“我陈家从未招惹他人,如今你夏家要灭我满门!居然说是我命定!”
“我的命,不会假手于人!”
在陈潜胸口衣物之下,吊坠上的红珠子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陈潜丝毫没有发现,此时的他感到四周的景象声音似乎都已离己而去,眼中只剩下夏家两兄弟的身影,而心中只剩下一个字——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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