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的家中来了新妇,而且此时的李奕蕾也在产后休养。
说起“坐月子”的民间习俗,经过“中国婆婆”的倾情演绎,如今差不多已成了一种奇葩式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传统文化躺枪。中国婆婆认为坐月子是千百年前先人的智慧结晶,而反对坐月子的人则毫不客气将坐月子列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糟粕。还有人言之凿凿地提出,坐月子的习惯源于宋代,于是宋朝也躺枪了。
韩清在这个时候就观察李奕蕾的举动,并时常和她打听,看看这宋朝究竟有没有“坐月子”一说。其实在宋朝时,尚无“坐月子”的**,但产褥期的护理是需要的,妇人分娩之后,便进入了产褥期。在宋代医学中,这个产褥期护理被划入“产后门”。韩清在前世被各种坐月子中心忽悠的那些很讲究的“坐月子”陋习,既要“捂”,又有各种“忌口”,还要求卧床一个月,不知起于何时,应该是民间小传统,实在不是中国传统医学的主张。
不过听到李奕蕾口述的产褥期养护也确实刷新了他的观念:新产后不问腹痛不痛,有病无病,以童子小便以酒和半盏温服!产妇要服童子尿,这尼玛是驱鬼辟邪还是养护啊?
李奕蕾又玄玄乎乎的说了一些来自母亲传授的知识:一腊之后,方可少进醇酒并些小盐味。一法才产不得与酒,缘酒引血迸入四肢,兼产母脏腑方虚,不禁酒力,热酒入腹,必致昏闷。七日后少进些酒,不可多饮!(注①)
腊,这是宋人记录产后时间的单位,七天为‘一腊’,十四天为‘二腊’,二十一天就是‘三腊’。
这就是说产妇分娩后的七日内不可饮酒,七日后才可稍微喝一点。这个时期说的酒是糯米酒,肯定不是韩清弄出的那种高烧,否则一个产后没几天的女人两杯酒就肯定撂翻了。李奕蕾告诉他,母亲说饮用少量的糯米酒有利于行血补气。韩清听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在前世的时候客家人坐月子,还保留着食用糯米酒炖鸡的习俗。
此时的他,充满了对这个宋朝时期产后的各种好奇,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关于“坐月子”的问题,他和长辈有过激烈的争论,现在正好可以印证一下。
“俺娘告诉我说,鸡鸭鱼肉都可以吃啊,谁说不能吃?”李奕蕾也好奇这韩清怎么对产后的女人这么多问题,有些问题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以为鸡鸭鱼肉都算是‘发物’,不能随便吃的。”他说道。
“俺娘说了,一腊之后,恐吃物无味,可烂煮羊肉或雌鸡汁,略用滋味,作粥饮之。或吃烂煮猪蹄肉,不可过多。”
他点了点头,因为前世出差在江浙时候,产妇倒是有吃熟鸡子的习俗。
他看到她没过几天就下了榻,就忙不迭的过去搀扶,这让她十分的诧异。“郎君把我当做易碎的胆瓶吗?”
“生完孩子不是身体虚弱吗,我怕你累着。”他笑笑说道。这习惯就是来自于前世,说是产妇不能下床,要躺一个月,所以他就被这种观念灌输的影响,以至于现在小心翼翼。
他的这句话让李奕蕾十分的感动,但是也十分的自豪,现在自己这个家中大妇给韩家诞下了血脉,以后在家中地位定是无人撼及,即使那个被官家御赐的正妻也不能和自己争。
现在家中两个娃了,一个是韩琦,另一个是韩逸。李奕蕾有了自己的情深骨肉,把情感投入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了。而紫鸢一直十分想抚养这个孩子,所以往韩清家里去的比较勤,韩琦反而和她十分的亲近。
此时的韩清,拥有两妻一妾,日子倒是过得舒坦,不过眼看着新年到来,他唤来李克询问一些事情。关于邛州通判王蒙正的事,他很早就知道了,因为刘涵的娘子王飞捷曾经让刘涵来找韩清,她听刘涵说过,现在的皇后很是青睐韩清,所以希望自己的夫君找韩清能在皇后跟前说项一番,不让这件事再继续发酵,此时李克正在和韩清也在说着这事。
“那苑琼楼的崔默现在已经参了份子在邛州盐井,并且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定是让冯拯帮忙拦住此事不再往上报。”李克说道。
“冯拯这老货也掺和进来了!”韩清点了点头。
崔默因为建造新的影剧院,就是想打算和韩清掰腕子,哪知道照葫芦画瓢建造成的洗手间管道居然在大街上炸的漫天飞大便,因此而被开封府怒责,衙役带着人现场勘查了半天,看到那些白乎乎的东西,实在是难以理解白膏泥怎么炸?电石与水反应会产生类似于白色的膏泥状实在是难以辨别。
现在崔默被斥责,然后还要花费巨资修缮被炸开的大街,所以手头很紧。
崔默被开封府问责之后,差点被流放,幸亏冯拯从中周旋才得以脱身。
“这等奇怪的事情根本说不出道理,定是那山野小儿从中作梗!”崔默在苑琼楼里哆嗦着脸上的肉,愤恨的骂道。
“现在铜钱已近所剩无几,还请崔财东多多考虑。”说话的是崔默的门客司徒空。
“苑琼楼生意开始蒸蒸日上,所以我就有心也营造个影剧院。”崔默叹息道:“山野小儿能做得,我为何做不得?可是老天为何如此待我?”
“或许是在开通那粪便管道的时候,惊扰了地仙吧。”司徒空说道。
“现在冯相公虽然把我从开封府救出,可是要我迅速的补齐亏空,这可是真要了命!”崔默一脸的灰败色。
“东主,若是钱财有了亏空,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很快的能弄来钱财。”司徒空说道。
“快快讲来!”
“东主营造影剧院,就是看到了那影剧院日进斗金才眼红,可是苑琼楼生意现在也是不差的。那影剧院只是能够让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去观戏,可是吃饭却是人生头等大事的。”
“你想说什么?莫要弯弯绕。”
“吃饭乃是需要用到食盐,东主为何不从这里打主意?”司徒空微微一笑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有了盐的路子我还弄什么影剧院?可是盐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这路子?”崔默皱了皱眉说道。
“眼下就有条路,就看东主愿不愿走。”
“讲来。”
“邛州通判王蒙正,霸占了当地的盐井,那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王蒙正?”崔默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说道:“他日进斗金和我有什么关系?”
“东主只是听到王蒙正日进斗金,难道没听到这里面其他的层面吗?”
“细细道来!”
“既然王蒙正霸占了盐井,原来盐井的主人被断了自己的财路,岂能善罢甘休?于是苦主通过走关系找到了开封府知府刘综。”司徒空笑道:“王蒙正在邛州是一土霸王,可是京城中的关系却是没那么深厚,他已经得知苦主把诉状提交到了京城,所以有些惶惶。”
“你是说咱们可以伸手帮一下?”
“不错!不过帮忙可不是徒劳的。”司徒空笑了笑说道:“冯相公在朝中还是有些威望的,而且这又马上回到朝中了。如果东主你说动冯相公帮着拦一下这件事,那么王蒙正必定要承这个人情,东主你要入这盐井的份子不就算是顺理成章了吗?”
崔默现在正在满头是胞的时候,咋一闻听这个消息,十分激动,当下就和司徒空连夜密谋起来。
天禧四年,在人们的期盼中终于到来。
东京城影剧院的《拒马河大案》大戏每个月演出三次,在这场大戏里能够看到大宋各个司各个部的协调破案配合,也能看到美丽的塞外风光。东京城的行首们现在唯一露脸的机会就在这场大戏里,所以她们分外珍惜这机会。
此时的官家精神状态十分的不佳,经常的胡言乱语,而且很容易瞌睡,常常是说了前脚忘了后脚,有时候在朝堂上说话,经常是说了半句,后半句一直不见落下,让大殿中的群臣面面相觑。
在元夕的时候,官家提起精神与刘娥一同登上宣德楼,看下面广场各色艺人表演。寇准乐呵呵的站在官家跟前,给官家指着下面的艺人在说笑着,丁谓和林特以及曹利用等人都是站在寇准身后。
“娃子,你过来!”寇准看到韩清站在人群后面,就把他召唤到官家跟前。“下面的行首都是在你那影剧院露过脸的,刚才那周小俏唱的什么来生缘,虽然是俚曲,但是也别有生趣。老夫知道你是探花郎出身,此情此景给作首词来助助兴。”
韩清下意识的往身后瞅了瞅,自己是探花郎出身不假,可是群臣后面远处还站着蔡齐呢,这厮是状元,你不让状元出来作词,找我来作甚词?再说我这几把刷子能做出什么词?无非是搜肠刮肚的抄罢了。
①源于《梦粱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