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千面观音戴晨声音似乎年级并不太大啊。”韩清笑吟吟的望着她。
“戴娘子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虽然与戴娘子有交情,但是也从不知道戴娘子真面貌。”李克旁边笑着说道。
那老妇听罢只是笑吟吟的颌首一下,并未答话。
韩清盯着那戴晨看了看,想看看这易容术的破绽,脖颈处的皮肤显得确实是有些老,看来易容的细节处理的不错。既然戴晨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让李克安排中人尽快出城,在韩家庄子先住些时日。
等他回到家中,正好赶上宫中派人来报,要求所有宫中供职官员明日上朝,他让游明给了那传报之人的打赏以后,就迈入到院子里。
一帮孩子闹哄哄的正在听课。
因为韩清的算学独步天下,而且又是大中祥符九年的探花郎,光是这个名头就能让很多人眼热。况且韩清家里院墙上有一块儿大的黑板,作为给孩子们教课用。府里经常能有众多的孩子,亲戚好友的孩子,邻居的孩子,都弄个小木凳坐在院子里听课。韩清起初是为了给孩子们弄个寓教于乐,可是后来发现孩子越来越多。
蔡齐这厮是状元郎,你不好好教你的娃儿,弄我家作甚?
折惟玥此时正站在黑板前给一帮小孩子讲课,她对这种教学方式很新奇。现在韩府里也就她这个大妇还没有孩子,所以她对生孩子很是渴望,见到小孩子来家中,她也总是要显得比其他人更亲昵一些。
现在还没有女子做教书先生的,折惟玥就是想过一把瘾。家中那个小妾曾经去过应天府,居然能和应天府书院的主院教谕平起平坐,这让她有些羡慕之余还想着争强好胜,自己反正也是年过不少的书,而且和官人学了不少算学的知识,现在来教这些小屁孩完全不在话下。
韩清站在一帮小孩子跟前看了看,哄了哄逸哥,就回到了书房里坐下来思考,明天不是上朝的日子,可是居然派内侍传旨,大小官员都要入朝,看来刘娥要有大动作了。
折惟玥站在黑板前,兴致勃勃的给一帮孩子教授算学。看到孩子们坐在下面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授学,这让她十分的得意。
她看了看小孩子手里抓着的林檎,就打算在黑板上画出来。在她心目中一直把这个水果叫做林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官人总是喜欢称之为苹果。
韩清是一直认为宋代没有苹果,实际上苹果在宋朝是已经出现了的,而且闯入的时间还比较早。
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有林椿的另一幅作品—《果熟来禽图》,画的是林檎果,也就是苹果。在某次“鉴宝”节目的海选中,曾有收藏者带了一件宋代官窑的苹果形笔舔,前来请瓷器鉴赏方面的专家鉴定。专家说:“这是仿品,器形不对。”收藏者说:“你看这紫口铁足,玉质感又强,怎么会是仿品呢?”专家说:“宋代会有进口的苹果吗?”
专家认为宋代不可能有苹果,其实苹果确实是从外国传入的水果品种,不过传入的时间非常早,宋人已吃上苹果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品种跟今日我们经常吃的苹果不同)。范成大《吴郡志》介绍了一种叫做“蜜林檎”的苹果品种:“蜜林檎实,味极甘,如蜜,虽未大熟,亦无酸味,本品中第一,行都尤贵之。他林檎虽硬大且酣红,亦有酸味,乡人谓之‘平林檎’,或曰‘花红林檎’,皆在蜜林檎之下。”
“师傅我今天教你们加法。”折惟玥说完就在黑板上画出一个苹果的样子。“你们说,师傅我画的这是什么?”她满脸笑容的问着下面坐着的一帮小屁孩。
“屁股!”孩子们齐声回答道。
“你们...”折惟玥立刻恼羞成怒,跺了跺脚然后提高了声音问道:“都给我好好回答,黑板上画的是什么?”
孩子们被折惟玥的表情给吓住,都默不作声了。
“回答,我画的究竟是什么?”她恼怒的叫道。
“明明就是屁股嘛。”一个孩子怯生生的回答道。
折惟玥气坏了,她憋红了脸,委屈的跑到书房里找韩清诉苦。
韩清正在书房里坐着思考,考虑朝会上会有谁站出来发话,丁谓笼络的人手基本上都是就职在三司,唯一不敢确定的就是钱惟演,这个枢密副使最会见风使舵。
“怎么了?”他看到冲进书房的折惟玥气的满脸通红,而且眼眶里还似乎有些泪水在打转。
“那群孩子专门调皮,让奴家好生委屈。”折惟玥带着撒娇带着委屈的说道。
“反了天了!”韩清听到自己的娘子被小屁孩给捣乱,立刻来了气,他霍然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小兔崽子们就要好好收拾才行。”他带着折惟玥走到孩子跟前生气的问道:“说,刚才是谁把大娘娘给气着了?是谁调皮了?”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看黑板,然后更生气的骂道:“好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居然在黑板上还画个屁股,谁干的?”折惟玥听到这话,呜一声大哭起来,然后就奔向了自己的房里。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韩清怒骂着揍韩琦,韩逸在旁边死命护着哥哥,还辩解这是大娘娘画的,韩清一听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当面撒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摁住韩逸揍他屁股。韩琦眼看打不过父亲,就扑在韩逸身上,让那愤怒的巴掌落在自己身上,邻居的孩子还有蔡齐的孩子一哄而散。
当天晚上可是苦了韩清,折惟玥哭的要死要活的,非要寻短见不可。
“我哪知道那屁股是你画的,早知道就直接训斥孩子了。”
“哇...”折惟玥又羞又气,扑上去摁住韩清就抓挠。
“苹果!苹果!”他急忙推着她解释道:“我说的苹果,不是那...就是那林檎,我哪知道那林檎果是你画的。”
“呜呜...”
“别闹了,我家娘子画的很像那林檎果啊,都是那帮不长眼的孩子,他们专门起哄,弄得我以为是那...哎呦,你别捏了,疼死我了。”他被她压住,腰上的肉被她使劲的掐,疼的十分厉害。
“都怪你不上心,你要是让奴家有个孩子,奴家就能专心照顾自己的孩子,那还凑什么热闹去教别的孩子?”折惟玥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是你偏心!”
“这还有偏心不偏心的?”他被这胡搅蛮缠弄得哭笑不得:“有时候就是需要机缘,竹娘也是好久不曾怀上,所以这孩子哪能说怀上就怀上!”
“李氏能怀上,林氏能怀上,偏偏奴家怀不上,就是你!就是你韩清偏心!”折惟玥说着说着又委屈的大哭道:“奴家本是西北边陲之人,嫁到你韩家已经是远离故土,想不到奴家的官人为何这般欺负我。”
“哎呦我日!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还扯的这么远!”韩清无奈的叫道。
“难道不是?”折惟玥越说越气:“人都是一样的人,为何那俩能怀上,偏偏奴家怀不上?”
“娘子,咱这话题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他把她往下推了推,但是她双腿紧盘着他的腰不动,他只好作罢道:“本来是个教孩子学问的事,怎么就扯到离家千里不被人待见的事?”
“就是你偏心!就是你韩清欺负我!”折惟玥撒泼道:“那俩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奴家这里连个蝇子都飞不出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韩清觉得这话也忒难听了点。
“不行!你今天就好生要种一次,奴家现在就要!”
“你先等一下,咱们先去洗漱一下再说?”
“不!就现在!”
“那你把灯熄了吧!”
折惟玥眼睛哭的像烂桃子一般,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夜已经深了,韩琦还在榻上玩耍,紫鸢唤道:“琦哥,赶紧歇息吧。”
“爹爹今天揍我,后来才知道是冤枉我,和我道歉了,就允许我晚睡半个时辰。”韩琦在榻上不断地拨弄着那个九连环,他玩的十不亦乐乎。
“其实你应该和回去和大娘娘睡。”紫鸢笑了笑说道:“你大娘娘今天被你们气坏了,你怎么不好好陪大娘娘?”
“大娘娘在屋里哭,爹爹在旁边劝,根本不顾上理会我。”韩琦依旧在关注着九连环,直到把最后一个环扣解开,这才开心的将玩具摆放到旁边的小木箱里。
紫鸢听了韩琦的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等到韩琦睡下,她辗转反侧却是睡不着了,摸了摸琦哥的脸庞,她低声自言自语道:“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孤单终老,想不到有个不挂名的官人,还有这么懂事的孩子,老天待我不薄。”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起身看了看孩子,找来扇子给他扇扇风。就在她放下扇子之后,突然听到屋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立刻警觉地起了身,从塌下拿出来钢弩,然后提着单刀悄悄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