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呆呆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孙澈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他。

他看见那袋子银子,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谁叫你拿银子来了?!”

张大左右为难,奈何眼前这位二爷的性子不是好惹的,道:

“老夫人昨日叫小的拿来的,只是昨日没寻着机会,谁道今日……”

江枕连听都不听了,扔了油伞,憋着一肚子找了块石头,猛地往紧闭的门上砸:

“给我出来!!”

他力气不算大,但用石头砸门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石头又尖,几下砸下去,直接将门砸出了好几个眼。

“二爷,二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再惹事,可就不是道歉的事了!!”

张大忙上前拦他,生生挨了江枕好几锤。

道歉不成砸人家的门,这要是闹起来,别说是江老夫人如何,单看孙府的人,就不是好惹的!

这点道理张大还是懂的。

他还在这边拦着,却堵不住江枕的嘴。

“我道是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那日那句说错了?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敢给我脸子看,信不信我叫人砸了你们这破房子!”

大门嘭的一声打开,呼啦啦出来好几个门房:

“好啊,这就是武定侯府的厉害!”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就是来一千次,一万次,我们先生都不见!”

原本,昨日江枕来时,孙澈是打算见的,他都走到院子了,却听见江枕在外面嚷嚷着叫他出来,气得转身回去了。

今日江枕再来,孙澈便直接发了话,闭门不见。

谁道江枕竟直接发了狂,开始砸门了。

江枕扯着嗓子大喊:

“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给脸要脸!”

“我们拿了银子,来了两次,今日还下着雨,凭什么不见!”

“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家先生的意思!”

张大拦不住他,急得跪在地上大喊:

“枕二爷,您就别闹了!!”

江枕一脚踹到他胸口上,啐了口唾沫:

“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门房也不是个好惹的,直言呛他:

“论理,应当是你父亲带着你来的,我家先生念着你们家夫人的难处,没同你们讲究这个,可你是一点都不知悔改!”

“你说谁是没爹的孩子!”江枕拾起那块石头,作势要往门房身上扔。

门房瞥了眼他手中的石头,见他发了狂,直接将门闭上:

“我可没说这些,是你自己想的!”

“枕二爷,您请回吧!我们孙府的小了,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砰的一声,江枕将石头砸在了门上。

雨点骤然变得更大,砸在人身上麻麻的痛,天色昏暗下来,雷声呼啸。

江枕哇的一声叫了起来,什么法子都没了。

张大被他这一脚踹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也顾不上他了。

还是车夫大着胆子上前,劝道:

“枕二爷,雨忒大了,还是先回去吧!”

“待回去问了老夫人,咱们再商议商议怎么办?”

江枕站着不动,一个劲地嚎叫着。

车夫皱眉,心中十分烦躁:

“枕二爷,哭没有用的!”

车夫转念一想:“先回去,待回了夫人,夫人自有法子!”

又好声劝着:“夫人这么痛您,那还能再叫您受委屈?”

江枕这才哇哇的哭着往车上走,一口一个母亲地叫着。

车夫见他哭得顾不上别的,偷着将张大拖上了马车。

一回了府,江枕直奔宋清阮的院子,也不顾全身湿漉漉的,一门心思想着扑到宋清阮的怀中诉苦。

宁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枕二爷怎被雨淋成这样?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免得遭了风寒。”

瞧着江枕这般狼狈,宋清阮心中也不大痛快。

上一世,她待江枕如同自己的孩子,纵使知道江枕在自己饭中下毒,她满心都是被背叛欺骗的恨意。

可那种发自内心的母爱,仿佛根深蒂固地在她心中扎根。

即使再恨,可瞧见江枕将她当做唯一的依靠跑来时,内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下。

江清宴似乎瞧出她的伤感,停了笔,捧着一盏茶到她眼前来,什么都没说。

宋清阮轻叹一口气:“好孩子。”

她接过茶,刚喝了一口,就瞧见张大被人抬了进来,同样湿哒哒地躺在地上,可脸色却乌青得吓人。

宋清阮当即皱眉,问那车夫:“这是怎么了?”

此事非同小可,车夫不敢含糊,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遍。

宋清阮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哒”的一声断了。

她终于恼火起来,将茶杯放在桌上:

“叫江枕过来!现在!”

雨水汇集成河,顺着屋檐下流,同她这道怒音混在一起,恰逢一声雷鸣,惊得众人抖了三抖。

这下,江枕才算是真的惹事了。

江枕连衣裳都没换好,只堪堪穿了个里衣,便被宁枝带了过来。

他像是没看见张大一般不屑地笑笑,从他身边走过去,来到宋清阮面前:

“母亲,什么事如此着急?”

宋清阮冷着脸,没瞧他一眼:

“去叫府医来!”

江枕忽地反应过来:“儿子不是有意的!”

他终于瞧见宋清阮眼中的责怪了,但他心中却毫无悔过。

张大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下人,下人在他心中不过是个能随意踹打的物件而已。

犯不上大动干戈兴师动众地为一个物件出气。

“儿子只是因为他不尊敬儿子才惩罚他的!”

“枕儿,你太任性!”

江枕那一脚揣在了张大的心口上,依照府医的话来说,只差一毫,张大就没命了。

虽未伤及要害,可张大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一脚,只怕日后都不能干沉活了,需得好生养着。

宋清阮沉沉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

江枕见情况不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往福寿堂跑。

宋清阮也不拦他,自放他到处乱窜。

可江枕没想到,福寿堂的情形不比拢香阁好多少。

江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光赵妈妈是张大家的,张大的祖父年轻时,是跟着武定侯立过功的,因着这层关系,张大这一家子,自打生下来,便是侯府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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