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公道:“知晓你不能要,人家早早地将这鞋子送来,好赖话都叫他说尽了,连自己是个太监这话也能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用,就差跪下来求着你收了。”
宋清阮依旧不想要,却想起那日在山上,她就是因为郁斬手上的血滴在了她鞋上才彻底憋不住干呕了起来。
本也没指望着他能放在心上,更不想叫他放在心上,就别说赔她一双鞋子送过来,这下可好,非但送了过来,还闹到了她祖父这里,宋清阮一时有些挂不住脸,只好将那日的情形一一同她祖父说了。
宋国公侧耳听着,待她说完才道:“给你吓吐了?”
宋清阮红了脸,硬着头皮道:“也不是很害怕,只是闻着那味道有些难受罢了。”
宋国公无奈摇头:“这郁斬当真是……”
“罢了,这鞋子不想要便不要了,叫人收起来封好了就是。”
“好。”宋清阮点头,将昨夜写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祖父:“祖父,这上面还列了庄子上要安插的人手和种植的农物,这些清阮不便去张罗,还得劳烦祖父帮衬帮衬。”
宋国公一一收下,“只是这郁斬终归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同他行事时要多加小心。”
宋清阮垂眸道:“往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
次次见面,这人身上次次都沾着血腥味,还次次都伤她一回,这般情形下还谈和共事?
再说了——
宋清阮抬头:“清阮也不能再做些什么了。”
就这样将一切都提前一步做好打算,等到时候抽身退出,独自一人潜心礼佛就够了。
宋国公却不甚赞同:“话倒也不能说得太死。”
宋清阮只当祖父在提点她处世为人之道,便笑笑不再说这事,又同祖父多说了几句,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要离开回侯府。
“清阮还要去瞧瞧铺子呢。”
宋国公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叮嘱了她两句才将人放走,宋清阮又去辞了宋老夫人和母亲,这才出了宋国公府。
回侯府的马车是由宋国公府上叫来的,一路上带着她往集市上去,到了集市上,人就多了起来,马车不便行走,宋清阮压了压帷帽,带着宁枝宁棠两人叫车夫领着往里面走。
车夫笑笑,指着人最多的进口处道:“夫人,这就是咱们的铺子。”
宋清阮转头往那边看,铺子前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一个个仰着手中的铜板或票子高声喊着要一份冰皮来解解馋,人多的都将集市的门堵了一半。
她甚少出门,一时还以为因着今日人多才将这里围起来,谁道居然是自己的铺子。
“现下铺子里是谁管着?”
车夫笑道:“是宋少爷手下最得力的人管着,起初那两日都是宋少爷亲自来看着呢。”
“那么。”宋清阮抬眼看向往深里的另一处围满了人的铺子,闻了闻空气中的香味:“那边就是另一处卖肥皂的了?”
“对!”车夫指着那处道:“夫人可要进去瞧瞧?只是人多不好挤,办铺子时也忘了开个后门了。”
宁枝笑笑:“就这火热样子,就是开了后门也进不去吧。”
“也是,嘿嘿。”
车夫领着宋清阮往更里面走:“这处,就是这并排的三处,从门口往里面数,卖冰皮的,卖肥皂的还有卖盐的,都在这里呢。”
“卖盐的铺子还没开开,制盐的法子有些繁琐,约莫再过三两日就好了。”
宋清阮点点头,听着车夫继续说:“不过就这也招了不少人来打听呢,宋少爷倒是有些手段,先收了那些的定金,到时拿着这定金来买还能多送一勺盐,您是没见过,光是那定金就摞了满满三箱子呢。”
宋清阮看向紧贴着盐铺子边上的一间卖冰棍的铺子,轻声道:“那也是咱们的?”
车夫疑惑地摇头:“诶?那是什么时候起来的一间铺子?”
“大约不是咱们的,想来也是想跟着沾光做冰的吧。”
“夫人,要不小的进去打声招呼,将人清开,咱们进去瞧瞧?”
宋清阮看着铺子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终归摇摇头:
“罢了,想来店里的伙计也忙得脚不沾地,回头记得加赏些银子,我便不进去了。”
“咱们走吧。”宋清阮道。
只是她话音刚落,集市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群土匪似的人面色不善地从外面冲进来,站在集市口上东张西望地看着,吓得人群呼啦一下四下散开,原本热闹的铺子瞬间冷清了下来。
宁枝连忙把宋清阮护在身后:“夫人,咱们快些往后退退。”
比起自己,宋清阮更担心的是自己的铺子,眼下这集市上最火热的就是她的铺子,若是这伙人想抢,那第一个瞅准的就是她的铺子。
宋清阮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伙人,正巧同带头的人对上眼,那人伸手指了指她,吓得车夫连忙将宋清阮护在身后。
“出来都出来!”
车夫朝铺子里看呆了眼的小厮吆喝着:“你们还看什么,快出来!”
宋清阮带着帷帽不好认,可这车夫好认,三个铺子里的小厮一看这情形就将宋清阮认出来,连忙提着家伙蹦出来站在宋清阮身前。
宋清阮紧抿着唇,静静地看着那领头的,总觉得他在找人,她出声同身前的小厮道:
“莫要轻举妄动。”
果然,那领头的人只是指着她看向身后的人,他身后的人摇摇头,伸出手指了指那家新开的铺子点头。
一群人瞬间了然,呼啦啦地往那新开的铺子里涌,不一会里面就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神经病是不是!”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报官?!”
一女子叫嚷着被那群人从里面丢了出来,她趴在地上,又气又恼地看着那群人:
“谁派你们来的?这么多铺子就砸我自己的?都给我滚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