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南郑,天师府。
“大哥,你真的要接纳马超?还要将琪英嫁给这个无耻之徒?”
张卫脸涨的通红,愤怒的质问大哥张鲁。
“二弟,注意你的身份,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吗?”
张鲁面色一沉,不悦的说道。
“注意个屁!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竟然想引狼入室!”
张卫才不管大哥什么师君的身份。
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对家人极为爱护,对亲情更是看重,对教众百姓也是公平公正。
所以他虽然只是教中二把手都讲祭酒,能力也远比不上讲师祭酒阎圃,治头祭酒杨松等人,但他在汉中威望却是最高。
有时候教众更愿意听他的话,而不是有着师君之称的张鲁。
但是张家两兄弟感情深厚,张鲁知道弟弟就是说话冲一点,对自己可是全无二心,很多时候对弟弟的无礼言行并不计较。
张鲁无奈摇摇头,对张卫耐心解释道:“马孟起乃是西凉猛将,连曹丞相都不敢正面撄其锋芒。有他在汉中为将,将来谁敢犯我汉中?”
“大哥,你只看到马超勇猛无敌,难道你不知道他为了割据一方,全然不顾亲父、亲弟的性命吗?要是他来咱们汉中,万一起了异心,谁能抵挡他?难道你觉得把琪英嫁给他,就能换来他的忠心?他连亲父都能抛弃,你区区丈人,又算得了什么?”
张卫越说越气:“琪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能舍去女儿,我可不愿我的好侄女被马超贼子糟蹋了去。你要是一意孤行,我就带着侄儿侄女去阳平关,咱们兄弟一拍两散!”
张鲁都气乐了:“你说的什么话!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我不管!马超决不能进汉中,琪英也决不能嫁给他!”
张卫瞪着眼大叫,一副你不听我的,我就跟你断绝兄弟关系的样子。
张鲁被逼急了,却又拿自己弟弟没办法,只好目视边上一直坐着不说话的讲师祭酒阎圃,示意他赶紧出来劝劝自家弟弟。
阎圃见老大都示意了,只好站起来咳嗽一声。
道:“公则祭酒,师君也是为了汉中安危考虑。”
张卫撇了一眼阎圃:“哦,他为了汉中安危考虑,就能引狼入室,就能把我家如花似玉的好侄女送给人家?”
“咳咳,话也不能这么说。”
阎圃被张卫的话噎了一下,险些不知道怎么接口。
只是师君张鲁毕竟是主公,不管怎么说总得帮他做个和事佬,安抚一下张卫。
“那你阎子茂怎么说?”
“马孟起品行虽不端,但此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若能真心助我汉中,则汉中定能固若金汤。不过公则祭酒所言不无道理,若是轻易将马孟起迎入南郑,恐怕将来确有后患。”
听了阎圃的话,张鲁眼光一闪,若有所思起来。
张卫没忍住,开口道:“阎子茂,你又说要接纳马超,又说让他来南郑有后患,话都给你说了去,这是几个意思?”
阎圃这时候已经打开了思路,捋须微笑起来。
“师君,公则祭酒,且听我慢慢道来。
如今我汉中南北群山环绕道路艰险,大军难行,可无须管他。唯有东面曹丞相陈兵盩厔,欲有事与我汉中。
西面左将军刘玄德驻军白水,葭萌二关,听说守将霍峻、张南与援军黄忠、魏延配合以数千人击败刘益州部将扶禁、向存万余蜀军,阵斩二将,并趁势拿下巴西,如今兵威正盛。
我汉中两面皆敌,东面公则祭酒三万部众驻守阳平关,且有斜谷道层层天险,杨任祭酒驻守斜谷关,足以抵御曹丞相大军。
然则西面刘玄德却无将可敌。
虽说眼下刘玄德大军正向成都进军,无暇顾及我汉中。
但刘玄德天下英雄,刘益州绝非其对手。
若一旦益州落入玄德手里,下一步其目标必然是我汉中。
窃以为不如纳马孟起于白马戍,厚赏金银钱粮,增益其兵马,令其攻略蜀中。许诺其所占之地皆为其属。
如此,我汉中与益州间有缓冲之地,从而可以抽出兵力全力坚守东面险关,汉中无忧矣。”
阎圃一番长篇大论,说的张鲁、张卫两兄弟频频点头。
张鲁最后感叹道:“子茂果然思虑周全,说的清晰明了,就依子茂所言行事吧。”
张卫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子茂不愧是教中第一智者,照你的话做就对了!马超不是好东西,让他去蜀地与刘备狗咬狗,咱们汉中就安全了。”
三人计议已定,于是张鲁命阎圃为使者,带着大量金银器具以及钱粮,并且挑选了三千青壮教众,让马超老熟人杨昂带队,与阎圃一起前往阴平迎接马超。
到了阴平没多久,马超便率军穿过祁山道,来到阴平,与阎圃、杨昂汇合。
阎圃将马超残军迎入城中,设下酒宴款待马超、马岱、庞德三人。
在酒席宴上,阎圃直接诉说了张鲁最新决定。
并且道:“我家师君愿与孟起将军结下兄弟之谊,双方唇齿相依,守望相助。且增益将军兵马钱粮,助将军开疆拓土,还请将军笑纳。”
马超沉默片刻,阴沉的脸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君恩义,马超铭感五内。我部士卒多有伤患,加之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还请阎祭酒应允我部在阴平休整十日再行南下白马戍。”
阎圃暗自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孟起将军尽管在此地休整,一切医药补给杨祭酒自会准备妥当。”
杨昂也笑着拱手道:“自今日起,杨昂所部三千精兵就听令于将军指挥了。”
马超赶忙站起身来还礼:“我与杨将军曾并肩作战,马某何敢指挥杨将军?今后军中要事一起商议便可。”
见马超这么好说话,阎圃更加放心了。
众人说说笑笑喝完了酒,阎圃在阴平停留两日,与马超商议了一些合作细节之后便告辞回了南郑。
看着阎圃离去的背影,马岱和庞德对视一眼。
低声问道:“张鲁背弃先前承诺,竟然让我们做他的马前卒,驱使我们打玄德公,简直岂有此理!大哥,咱手里贴心的兄弟就一千来人了,玄德公天下名将,可不好打啊。”
马超咬了咬牙,眼中凶厉之色一闪而过。
“伯瞻,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区区一千疲惫之师如何能与他张鲁抗衡?只要他能接纳我们,休说违背承诺,就算他让我钻他裤裆,我也只能笑着爬过去。”
庞德悲声道:“将军,难道我们没有别的路了吗?”
马超拍拍两人肩膀:“路肯定有,只不过我们现在还需要忍耐一些时间,等到咱们渡过了这道难关,将来有的是地方让我们兄弟任意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