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涣之脸上挤出笑容，
“王爷说的没错，去年老太爷大寿，我到府上贺寿，有幸见过沈巡察使一面。”
“喔——”沈进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摇了摇，“完全没印象。”
费涣之眼中的期待之色荡然无存，只得尴尬地问道。
“不知沈巡察使此来兖州，所为何事？”
监察院有监察百官之权，而沈进又是国丈之孙，他自然不敢怠慢。
要知道，沈国丈门生故吏遍天下，那可是朝中的中流砥柱。
沈进抬手指向林瑶。
“她的母亲在你们兖州的白云观上香，至今未归，上头命我来查清楚此事。”
费涣之看向林瑶，开口询问道。
“这位姑娘是？”
“户部侍郎的独女，天枢书院的九先生，林瑶。”
听完沈进的介绍，费涣之正色道。
“原来是书院的九先生，你放心，本府立即派人全力协助沈巡察使调查此事。”
“多谢费刺史。”林瑶先是行了谢礼，而后余光看向沈进，“听闻兖州城最近有多人失踪，大人可否将案卷调阅。”
这种时候她才发现，沈进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监察院巡察使以及沈国丈之孙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当然，当然。”费涣之立刻吩咐道，“来人去案牍库调取近段时间失踪之人的卷宗。”
半个时辰后。
沈进将送来的卷宗都翻看了一个遍，近期城中有六人失踪。
有三岁的孩童，有城中富商，也有外地来白云观上香的香客……这些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关联。
只不过，短短几个月之内连续失踪六人，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一旁，李令歌只是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卷宗。
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他很清楚，看卷宗也只是走个流程。
不然，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看出什么了？”
沈进合上卷宗，反问道。
“你看出什么了？”
谁先入城的比赛，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这一次他一定先找出破案的线索。
他要为自己正名，他坐上监察院巡察使这个位置，靠的不是背景而是实力！
李令歌偏头问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失踪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沈进梗着脖子：“我当然发现了。”
“什么共同点？”
“你先说。”
李令歌也没有再继续绕弯子。
“他们都去过白云观。”
“对，这个共同点我也发现了。”
嘴上这么说，沈进不着痕迹地又将手中的卷宗看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然而，一旁的费涣之解释道。
“几位有所不知，白云观香火极盛，那位观主占卜之术极为灵验。
别说兖州城的百姓，便是京师都有达官贵人前来上香，所以这并不足为奇。”
沈进也反应了过来，随即略带讥讽地扫了李令歌一眼。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没说出来了吗？”
对于他的挑衅，李令歌并没有搭话，而是徐徐开口道。
“师妹可还记得，魔门之中有一句话——一粒血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他这位师妹除了书法造诣了得，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书院藏书楼中的典籍全在林瑶的脑袋里，堪称移动书库。
林瑶略一思索，便想起了这句话的出处。
“书院藏书楼中有一本魔门秘典名叫《太玄魔经》，此话出自当中的最后一篇禁术，道魂血丹。
以纯阴、纯阳以及五行，共七种先天道体为主药，百万生魄为辅药，万千精血为药引，炼成道魂血丹，服之可入圣境。”
沈进喉咙滚动，只觉得头皮发麻。
百万生魂，万千精血，这魔门还真是不把人当人。
“这跟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兖州城只不过失踪了六人而已，怎么看都跟百万生魂，万人精血扯不上关系。
然而，林瑶深知大师兄所问必有深意。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即拿起六份卷宗挨个查看，口中念念有词。
“纯阳道体、离火道体、癸水道体……”
“什么？！”
听到林瑶的话，沈进立即站了起来，将卷宗夺了过去。
而后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六人之中，只有那位三岁的男童不知其是否拥有道体，其余五人正对应阴阳五行七种道体。“这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
虽然明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然而，林瑶接下来的话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是纯**体。”
沈进跌坐回椅子，这才明白为什么林母会失踪。
对方就是为了引林瑶来兖州，然后炼制那什么狗屁丹药。
心念及此，他立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可你刚刚说过，炼制那个什么丹要百万生魂，那人去哪里找百万生魂？”
炼制这丹药，其中最难的并不是寻找阴阳五行其中道体，而是抽取百万生魂。
那得屠多少座城才能凑齐百万生魂，如果真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没等丹药炼成，早就招来朝廷的雷霆镇压了。
林瑶轻抿薄唇，一时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道魂血丹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因为想要炼制此丹的条件太苛刻了。
抽取百万生魂，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魔门如日中天之时也做不到。
一旁，李令歌继续开口道。
“河东道大旱，饿殍遍野，何止百万。”
沈进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他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
“那万千精血呢？”
李令歌略微抬头看向费涣之，一字一句道。
“兖州这一城百姓够不够？”
费涣之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王爷是说有人要血祭我这一城百姓？”
沈进不由得攥紧拳头，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过是想帮忙找个人，没想到还牵扯出了惊天大案。
问题是能设下此局之人，他真的是对手吗？
四品境在年轻一辈中或许属于佼佼者了，但面对一个抽取百万生魂的魔头，他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只不过，瞧着一旁镇定自若的李令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若是逃了，回京之后岂不是一辈子在李令歌面前抬不起头来，还有什么脸面去追秋月白。
李令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而是继续问道。
“来时路上，我看城中建造了好几座祭坛，那是做什么用的？”
费涣之颤颤巍巍地扶着椅子重新站了起来，不敢有一丝隐瞒。
“河东道大旱，我兖州也受到了影响，白云观出钱在城中建了九座祭坛，说是祈福上苍降雨。”
此时，哪怕是沈进都明白过来了。
“那九座祭坛就是炼制道魂血丹用的！”
李令歌满意点头。
“恭喜你，学会抢答了。”
沈进已经没有心思和李令歌斗嘴了，稍有不慎，这满城的百姓都会成为一枚丹药的牺牲品。
他拍案而起，怒声道。
“我这就去把那白云观的道士们都抓起来。”
闻言，费涣之连忙上前劝阻。
“沈巡察使有所不知，白云观香火极盛，我们没有证据就抓人……怕是会引起民愤。”
刚刚说了这么多都只是猜测，并未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然而，沈进握紧腰间长刀冷声道。
“监察院抓人，不需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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