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离去之后,场面陷入极度尴尬之中。
秦峰虽不知道迦月遇到了什么事,但有心带迦月离开,免得再遭那些人纠缠。但毕竟迦月弃自己而去,又在太子府门前断了主仆之义。
众人良久沉默之后,秦峰返回马车之内,随即说道:“走了。”
秦峰留下开放的一句话,怕是说得多了,引得霓裳误会,若是迦月跟随一起,他也不会阻拦。
霓裳看向迦月,没有说话,随即跟随秦峰进入马车。
秦文善看看地上的迦月,又看了看马车:“走啊,四哥叫你一起走呢。”
迦月缓缓站起身,向着马车方向行礼:“感谢殿下再次出手相救。”说完,便向着相反方向离去。
马车之上,霓裳却看不惯了,略带责怪说道:“虽不知迦月遇到何事,但无论如何,先带她离开此地,免得她再遭事端。”
“呦,开始当家作主了?”秦峰坏笑起来:“行啊,家里事听你的。”
霓裳叹了一口气,害羞看向别的方向,脸上泛起一丝红润。
的确,迦月已经受了伤,秦峰等人走后,迦月免不了再遭事端。
秦峰探出头去,对着迦月背影喊道:“快上车,别院缺人手。”
迦月犹豫片刻,毕竟若是她自己,一定还会面对终复派纠缠,忍着肩膀伤处疼痛,迦月缓缓走到马车旁,在霓裳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老邓驱使马车,再次向前缓缓而行。
马车里三人一直沉默,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
秦峰很想问迦月,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却一直碍于面子,不愿意开口。
肯定不会是太子,他在疲于奔命,断然不会顾得上一个暗探迦月的。
秦峰索性不再想,为了避免尴尬四肢大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迦月对秦峰很是感激,在自己狼狈落魄时还能出手相救,却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像以前一样,双手握拳,轻轻为秦峰捶起腿来。
令迦月万万没有想到,秦峰却不像以前,安然享受。
秦峰像是触电一般,立即坐直了身体,正襟危坐,不自觉看向霓裳:“我不累,不用捶腿。”
霓裳白了秦峰一眼,看向别处,并不开口说话。
迦月立即明白了一切,坐直了身体看向前方,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秦峰想要询问刚才的事情,却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霓裳,理解秦峰所想,转而看向迦月:“迦月,终复派为什么对你出手?若是有难言之隐,可以不必讲。”
迦月思索片刻,随后缓缓道来。
迦月自小被庆后收养,后跟随太子殿下,被太子派去北邺暗查情报。
可迦月并不想做这些,在邺城时终于能见到寻常百姓的生活,她一心只想着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上次离开太子府后,迦月不知何去何从,但她深知天底下唯有北邺百姓最为安稳,她对北邺也最是了解,便只身返回到北邺。
迦月在村子之中安定下来,邻里乡亲们都是十分热情,每每都会出手帮助迦月这个外来之人,令迦月十分感动。
本想着就此了却一生,却不料冒出个终复派,号称门派掌门是他堂哥,几经努力才寻得她的行踪,要她回去门派之中生活。
迦月却是不愿,若是去了门派又会招来祸事,再无平静生活。
终复派便要强行带迦月回去,迦月担心会祸及村民,便又离开了她无比中意的村子。
今日赶路之时,在路边歇息,却不料被终复派之人发现,这才打斗起来。
秦峰仔细听完,深知迦月有所隐瞒,但他并不想再追问。
无论如何,迦月不过是想脱离纷争,过平稳的生活而已,回得听轩别院,量那终复派不会再敢来。
“哼,一心想当村姑啊?”秦峰一副蔑视样子,看向穿着朴素的迦月。
迦月闻言无比的失落,低着头不再开口。
“在京都时,你弃我而去,你断然不能再做丫鬟。”秦峰斩钉截铁,无比严肃。
霓裳白了秦峰一眼,想要开口缓和,看向落寞的迦月,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迦月咬了咬嘴唇,自知话说到如此,若是再赖着不走,实属不该,便要起身下了马车。
“你休想一走了之。”秦峰继续变本加厉说道:“我要带你回听轩别院,让所有人看一看,背叛我之人,最终是什么下场。”
“殿下,是迦月的错。”迦月重新坐回车内,欣然接受秦峰给她的惩罚。
“看你穿得这样,却是一个地地道道村姑摸样。”秦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回到听轩别院你便去菜园子种地,让你天天与粪肥为伍,免得在我眼前晃得心烦。平日里愿做什么都不管你,若是菜园出了问题,定然重罚。”
霓裳原本一脸怒气,听了秦峰的话却是喜笑颜开。
她深知秦峰用意,回得听轩别院便是保护迦月,让迦月去菜园免得她再接触到人际往来。
迦月不自觉抬起头,看向秦峰的眼中已经闪烁着泪光。
京都城外,庞邑带领大军终于赶回。
原本二十万精锐大军,却只剩下了区区五万人,而且都是精疲力竭,毫无战力可言。
留在塔源山脉守卫拖延的一万人马,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庞邑刚刚离开,便纷纷举起白旗投降了。
京都城城门大开,百姓进进出出人头攒动,如往常一般安静祥和。
庞邑长舒一口气,最近几道诏书中提及,北邺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现在看来却没有那般惨烈,总算是赶上,可以进得城去,做妥善安排,进行守城之战。
再仔细看时,却发现十分诡异,京都城一切如常,唯独是城墙之上,飘荡的却是秦字大旗。
一骑传令兵赶来,却是北邺军。
“崇凡帝口谕,大军回朝后,在城南十里外驻扎。”北邺传令兵铿锵有力,说完便调转马头欲要离开。
“混账,崇凡帝何时须北邺传令。”庞邑怒不可遏,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军不必对我气恼,如若不听令,大可随意行事。”
传令兵趾高气昂,说完便催马快速离开。
庞邑一脸茫然,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即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太子已经奄奄一息,见到宏伟壮阔的京都城,总算升起些许气力,不管不顾催马向着城中而行。
“太子殿下,城头已然更换旗帜,还需等查探清楚后,再做打算。”
太子全然不顾,径直骑马奔向城中,只要进得城去,便能回到太子府、便能捡回一条命。
太子不愿再多等一时一刻,一心眼中只有京都城。
庞邑见状,也无力再去管太子,眼睁睁看着太子骑马奔向京都城,身旁是所剩无几的亲兵,越走越远。
终于,太子进得城门之中,多日来的奔波总算没有白费,太子放松下来,身体再无力支撑,整个人软绵绵跌落马下。
太子躺在地上,见周围城卫走了上来,便运尽全身气力挤出一句:“别、愣着、送、送我、回府。”
城卫士兵却面面相觑,没一个人上前听令。
“聋了吗?我、我、我是、太子。”
太子刚刚说完,却发现事情有所不对,城卫身着甲胄却都是呈现黑色,与北邺军相同。
太子的心中,这身甲胄是多日以来的梦魇,挥之不去,万万没有想到,回得京都,却见到都是北邺的士兵。
太子纵然精疲力竭,却依然强撑着缓缓站起身,看向四周,满是一脸蔑视的黑甲士兵,摇摇晃晃向城中走去。
“太子殿下。”
太子浑浑噩噩之际,一个浑厚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子如释重负,投去期望的目光,却见到一位身着北邺铠甲的将领。
“北邺军主帅有命,皇室受人蛊惑,特发兵前来相助,进得京都城后,不得扰民、不得惊扰皇室。太子可自行回府。”
太子惊慌不已。主帅?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秦峰?京都城已经沦陷?即将改朝换代了吗?
太子衣服破烂不堪,头发零散飘荡,身旁满是来往的百姓,他却不敢再向里一步,转身便要出城去。
却不想,北邺将领将太子一把拦住:“主帅有名,皇室一切如常。若是太子想要回府,还请自便。”
太子诚惶诚恐,下意识的点着头,再次调转方向,奔着城中走去。
若是改朝换代,作为储君的命运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悔不该不听庞邑劝阻,竟然进得城来,自投罗网。
城外的庞邑也不好过,没有等来斥候回报,却是武晋带领大军先至。
武晋留了军队镇守河西、塔源山脉,最终,带领着两万人追击到京都城外。
秦峰的命令,追至京都便不再战斗,以免惊扰百姓,也是避免崇凡军做困兽之斗。
庞邑本是回援京都,却不料想这般田地,京都城已被占领,大军全然没了目标。无奈之下,命令大军向城南十里处进发。
武晋大军却不再追击,而是变换方向,最终在京都城南五里处停留、驻扎。
两军近在咫尺,却将庞邑军队与京都城完全隔绝开来。
武晋军中一骑走出,来到庞邑大军面前:“北邺主帅军令,庞邑大军不可擅自行动,如若不然必全歼之。”
庞邑紧闭双眼,仰天长啸,大军身处城外,全然没了作战能力,本是灭北邺大战,却到了这般田地,迫不得已需听北邺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