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满怀信心,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值得搞一下。不止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拉动一些产业的发展,比如水泥厂。
土法水泥这种东西,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一次性搞出来,但他相信那些在各领域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工匠们。还是那句话,他现在格外享受当甲方的快乐。
可他的想入非非并没有得到朱元璋和朱标的直接认可。看着这对父子颇为忧愁的样子,朱雄英大概有了些明悟。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把自己缩回到了椅子里。
不算大的偏殿,这下彻底安静了下来。
“雄英,你这样做,就是在鼓励天下的商贾四处流动,届时,人心会难以管束的。”朱标打破了沉默。
“我好像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大明最后是穷死的。”朱雄英有气无力地说道。
朱元璋目光一沉,很明显,他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朱标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大孙,你知道爷爷在担心什么吗?”
朱雄英摇头,他真的不知道。各种利害关系他以前已经说过了,大明未来要面对的人地矛盾,南北矛盾,甚至还有小冰河期,如果这些事都不能说服这对父子,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涂抹掉二人脑中的那枚钢印。
“商贾之辈,只知利益,全无忠孝仁义。”朱元璋毫不客气地讲道,“不止如此,他们也和普通农户,百姓,甚至普通读书人不同,他们不仅难以管束而且自成一体,如果咱不加以打压,任由他们壮大,那他们很快就会凌驾于朝廷之上!”
一旁的朱标赞同地点了点头。
朱元璋叹了口气,“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这些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可以把自己亲娘都买进妓院里去的人,会彻底把这个天下搞乱的!”
朱雄英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爷爷,“爷爷,您一定认识韦德吧?”
“谁?”
朱雄英摆了摆手,然后释然地一笑。
自己爷爷的这份精确无比的担忧,让他心中的那点自以为是彻底消散了。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哪怕思维底色是最朴素的小农思想,也不代表他看不见未来。
“您的预测是对的。”朱雄英重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郑重,“大明这个天下后来的混乱,这些人是有责任的,晋商在和满清走私,浙商也在纸醉金迷,而他们又基本把控了大明的官僚系统。大家一起岁月静好,得过且过,直到最后一个个变成奴隶走狗。”
“那你还鼓励他们的发展?”朱标不解,“就算大明以后缺钱,也可以走你说的海贸,缺粮也可以打到交趾,打到那个印度去。”
“庶族地主才是大明当下的统治阶级啊,而他们又是最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国家统治阶级的一群人。”朱雄英说道,“不改变这一点,我们爷孙三代后,大明还是会走到原来的老路上去?”
“你想靠这些商贾来改变?”朱元璋觉得这个想法更是天方夜谭。
“怎么可能,他们本身也是庶族地主势力的一环。”朱雄英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按照正常的阶级划分来说,皇帝和庶族地主应该是同一阵营的盟友。”
一旁的道衍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做起了记录,他预感到皇长孙接下来的话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