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理转身对嫦娥说:“你背上二哥,天也快亮了,到前面村子去买辆小车。”
“那你呢?”嫦娥焦急地问道。
朱理一振手中巨斧,“我,倒要看看谁能杀我。”然后又是一声巨喝:“快走。”
虽然万分不舍,但是除了自己也没人能背得动牛伯远,嫦娥只好洒泪而去。
这一次,蹄声稀疏,过了好一会才看到一小队人马缓缓走来,领头的居然是马孟起。原来朱理走了以后,马孟起和王伯当带人留下,这时大家都存了死志,反而是那边因为首领生死不知,士气大受打击。马孟起本是辽东骑兵出身,这时更是抢了散落的马匹,成为新的万人敌,连番鏖战之下,虽然损失极为惨重,最后竟把官兵逼退,双方就此脱离接触。
看着面前这一百来人,朱理也是长叹一声,说道:“二哥,就在前面,看到你们回来,保准欢喜。”
牛伯远看到他们几个全都安然无恙地回来,苍白的脸上竟然浮起一层红晕,“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二哥,你怎么样。”马孟起疾走几步,伏到牛伯远身边问道。
“我不把你们带到地方是不会死的,”他又转头看了看后面,“就剩这些人了?”
马孟起无言地点了点头。
“都怪我啊,要不是我一定要来曲阜,怎么会遭此大败。”牛伯远悔恨地说道。
听了这话,王伯当欲言又止,众人都是沉默无言。
在这条道路的另一头,刘泽清也在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正半死不活地躺在自己面前,恨不得一脚把他的肠子跺出来。这一战他的亲兵战死的加重伤的已经超出了两百,考虑到前期的投入和后面的抚恤,自己这次恐怕要赔本。而且亲兵培养不易,若是因此实力受损还可能引起一些后续的麻烦。
好不容易压下了怒气,刘泽清温言问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末将无能,这群贼人好生彪悍,就是硬拼没拼过,末将找不到任何借口。”马化豹无力地说道。
刘泽清倒吸一口凉气,以步卒正面硬拼优势骑兵,这战力恐怕快赶上女真人了,兄弟会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你是说那匪首牛伯远已被格毙?”
“挨了我们两枪,绝对活不了了。”马化豹自信地说道。
“那就好,我既收了银子,自然要把事情办妥,既然匪首已经击毙,那这事也就算办成了,剩下一些歹徒死走逃亡,谁还能都抓住。”刘泽清输了一口气,若是能及时止损,这事还算干得过。
刘泽清想了想又下达命令,“在梁山和郓城这一带还是要加强盘查,不能让他们跑回老窝去,东面可以放松一些,把那些余贼赶到河南去,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桃岗庄的刘庄主如朱理所料,也是一位豪侠式的人物,实际上他的装束比兄弟会的众人更像水浒传中的插画,他在墙头看到躺在小车上的牛伯远,立刻哭喊着开门冲了出来,“兄弟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可要疼死哥哥我了。”
牛伯远这时已经非常虚弱,只能轻声地向他解说一番,又向刘员外介绍了众人,“兄弟我这次可要麻烦哥哥您了。”
“自家兄弟,怎说如此见外的话?”快进去,我找郎中给你看伤。”刘员外急忙招呼众人进庄,又打发人清理院子给他们安排住处。
这个庄园的武力显然要比朱理以前见过的都要强得多,不但庄丁众多,还有那么一些头扎彩布,显然是庄丁中的精锐,这些彩色头巾显然还有按颜色传达号令的用途,这位庄主虽然没有造反,但是结寨自守,想当土皇帝的意图倒是十分明显。
安顿下来之后,牛伯远拒绝了进一步的医治,“没用了,我是要去见老大哥了,那些白衣贱人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你们几个都过来,哥哥你也请来做个见证,我死之后,兄弟会的二哥就是朱理。”
朱理急忙说道:“牛二哥,我真的不行。”
“兄弟你听我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托塔天王晁盖,你是及时雨宋公明,上一世咱们没把事情做成,这一世咱们再做一次。可是这事有一桩可虑之处,就是兄弟你待人接物不大像及时雨的样子,这次回到郓城,我一下都想明白了,以前的事我也都记起来了,原来你是托塔天王,我是及时雨,上一世蒙哥哥看重,把梁山那么大的事业传与我,我却没弄好,这一世我把事业还与哥哥,这展替天行道的大旗,还是得哥哥来打。怎么?你们不信,承江湖上朋友看得起,称我一声‘赛孟常’,这和及时雨也差不多吧,而我和朱兄弟站在一起,瞎子都能看出谁是托塔天王。”
这话众人倒是没办法反驳,朱理要是称托塔天王倒的确是实至名归。
“山寨上我还藏了一些银子,刘玄德知道埋在哪里,若是玄德没活下来,那你只管到我屋后大松树下,朝北的那一面去挖就是了。这份事业是我欠朱兄弟的,你们谁也不得有异议,我该走了,白衣贱人已经催了我好几次了。”说完牛伯远闭上眼睛,含笑而去。
见此情景,刘员外带头放声痛哭,众人也是跪倒在地,哭作一团,朱理本以为自己不会为这个古人落泪,没想到眼泪也止不住地脱眶而出。
哭罢多时,还是刘员外先止住悲声,把朱理搀扶起来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奔,这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兄弟会的事情还要请朱兄弟担起来才好。”
朱理这时也不知该怎样才好,只能任由刘员外扶着自己走出房间,外面众人也已哭了半天,现在看几位首领出来,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
几位首领做好后,刘员外清清嗓子说道:“牛兄弟英灵不远,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从今天开始兄弟会就由朱兄弟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