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个难题就是曲射武器太花钱了,漫天花雨的砸下去实在是用不起。如果没有这样的密度那就只好增加每一掷的威力,首选当然是中古时代的手榴弹。不过即便是手榴弹这种原始的武器,他们目前也没有掌握如何生产。在这种武器投入使用之前,向敌人投掷铁蒺藜好像也还有点用处,就算砸不到头还可以扎一扎脚。
这样一来选兵的标准也就出来了,肉搏兵要矮墩墩的,直射兵要个子高的,曲射兵要臂力强的,因为要求严格,很快选择的范围就超出了流民,随着兄弟主义宣传的展开,朱理也开始在兖州府的范围内海选。
而曹县城里的人们眼看着壕沟一直挖到了护城河边,而一夜之间接通壕沟的河段都被兄弟会填平,这些日子一直天旱,护城河里早已没有多少水了,朱理的工程大队为此没有费多少事,可是城里的人却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依靠。
壕沟到达护城河的第二天,城外忽然竖起了十几面用门板做的大牌子,牌子上贴上了白纸,在纸上用海碗大小的字命令城内一个代号‘救民水火’的人去多多联络其他人,等到收到命令就一起去买菜。
这几日游击大人的眼神日渐凶厉,眼看城外牌子上出现的代号越来越多,城里的那些士绅在他面前总是眼神闪烁,只要他一转身他们就像老鼠一样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游击虽然暂时还不许无关人员上城,可是他的手下兵卒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也不少,通过关系一加请托更是无有不允,毕竟已经欠饷半年,现在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又如何抗拒,更何况破城之后这通敌行为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第二天游击怒气冲冲的找到县令,“某有一事不明,特来向县尊请教。”
虽然游击仗着刘泽清的势一向不怎么把县令放在眼里,可是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是很少见的,县令霍达愣了一下说道:“将军有话请讲。”
“某家知道现在从城墙上扔出一封书信不难,可是整个城头之上认字的人却是不多,每次流贼出了布告某也严禁他们仔细观瞧,所以我相信这些消息不会从我的兵卒之中传进城内。”游击信心满满的说道。
霍达点了点头,“也有些道理,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城中不能收到城外的消息?”
“非也,每日里好几次县衙里都要派人到城头查看,还会抄录那些布告,这些抄录只怕还没进县衙就已经传遍街头巷尾了。”
县令心里咯噔一声,他也知此说大有可能,但是面对这游击却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将军此言差矣,怎的毫无凭据便污人清白,那些布告将军都是亲眼去看,不假他人之手吗?”
游击却被这话噎住,他又不认识字,布告上写的什么也是由幕友抄下来转述的,若是县令反咬一口他也无话可说,心中思索了一番,游击降低了调门,“某也非是说一定是县衙走漏了消息,可是县衙总是派不同的人上城,这总是增加了走漏的风险,不如以后县尊指派一个心腹之人来做此事,某也只假手陈老夫子一人,这样应该能够隔绝内外。”
“也好,县衙以后这件事就交给我的长随好了,”既然这次卖了游击的面子,县令也就借机将自己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我在想若是我们派人装作从贼投石问路,和城外一来一回的建立起联系,是不是能够从贼人那里套取一点情报呢?”
这件事游击倒是没有想过,初一听到却是心中一喜,”先真真假假的给贼人一些情报,然后套取消息,若是能知道贼人的攻城时间就好了,我现在最想知道这个。”
游击心下思忖,但是随即又摇了摇头,想来贼人就算再笨也不可能把攻城的时间写在大字报上。转念一想游击又怕这事会弄假成真,说实话他对这个县令的信心可不太足,这会不会是县令要借此机会沟通匪类给自己留条后路。
“好,可是扔出去的纸上写些什么却要与我过目。”游击权衡一番之后点头答应。
县令心中冷笑,他此举还真是如游击所料想要埋条后路,实际上城里悄悄向城外投石的士绅也都是这样的想法,今日的局面就算是流贼失败,那也仅仅是攻城不克而已,到时贼人退走,这些纸条自然都会消散在风中,于己绝无任何妨害,这种有利无害的事情当然是要做一做的。就在守城的军队里也有很多人在城里央求来书信投出去保命。
到后来街头巷尾满是关于投降的讨论,而游击却日渐焦躁,这种情绪随着城外一份新的大字报而推上了顶点。在这份大字报里朱理命令暗中投诚的官兵在义军攻城的时候用灰布包头,(大字报旁边还站着一个头上包着灰布的稻草人做演示),结队向城内县衙进攻。
这年头布料的颜色很有限,灰色更是其中最常见的,游击这一天都双眼赤红的盯着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灰色衣料,终于在快要掌灯的时候一顶灰色的头巾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带灰色头巾的是游击的家丁,游击的夫人病了,他来向主人报信,一见面还没来得及开口游击就把腰刀抽了出来,大吼一声”你也反我“后举刀就砍。这个家丁倒是身手敏捷,躲过钢刀之后一路跌跌撞撞的逃下城去,游击却在城头上乱砍乱骂起来。
最强硬的主战派发了疯,大家该怎么做也就很清楚了,这时知县倒是想起流贼围城之前听到的一个传闻。那就是这支流贼并不穷凶极恶,不但不会赶尽杀绝,还每每替被抢之人考虑,给人留条活路,实实在在是流寇中的异类。
最初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知县嗤之以鼻,天下哪会有这等贼人,可是结合上次使者劝降的行为知县倒觉得好像传闻变得有些可信,当然也是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