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信条：泷星红鹰 第五十二章人性何在（血狼）

付影将长弓拉满，他微眯着眼，直到箭枝与目标连成一线，他凭直觉射出，正中靶心。

血狼在他身旁，补射一箭，血狼的箭将付影的箭从中心射成两半，正中靶心。

付影将那弓挂在墙上，看着血狼：“现在还不能打猎吗？”

血狼没否定：“也许吧。”

付影以为他同意了，欢呼雀跃，血狼看着他，淡淡开口：“但你没耐心，容易空手而归。”

付影大感烦闷，他将身旁的椅子踢翻，发泄自己的牢骚。

血狼见他不满，竟不自觉发笑：“我今日便带你去。”

血狼提了自己的龙角战弓，向外走去，付影瞬间来了精神，他想好好看看地焮的环境，自小他就停留在寒涝，在东方的一个小镇，见识不广，他对许多事物都感到好奇。

海姆达尔据点右边便有天然猎场，付影蹦跳着跟在血狼身后，血狼的感觉相对复杂，他身后好久没有这样的活力了。

他们来到猎场外围，付影还在哼着歌，血狼示意他噤声，付影瞬时安静下来，他静静跟在血狼身后。

再度行进一段距离，血狼将他叫到身前：“这一段路我带完了，接下来的打猎看你的了。”

付影点头，他已是神射手，他相信自己的准头。

血狼在一旁屏气敛息，他只需要保证自己不暴露。

付影缓步前行，他用自己的视力搜寻可能出现的猎物，当然，也可能是毒虫猛兽。

他穿过低矮树丛与灌木，扒下荆棘丛生的一端横枝，以便通行。

这里的地形复杂，他们现在动静虽然不大，但是并不方便狩猎，等到重心平稳的地段才最好发挥，付影看到一旁有野鸡飞下斜坡，但他被阻碍隔开，只得暂时放弃。

血狼见付影一时间毫无收获，不由吹起鹿哨，这是大夏传统狩猎应用的口技，血狼见多识广，有时也会用上这些在外所学的技巧。

付影听着他模仿鹿的叫声，一如既往地粗犷，不禁浅笑起来：“你还会口技啊。”

“我以前去你们那的蒙古城玩过，带着两个圣骑士的朋友一起去学习骑术，顺便学了这个。”血狼挑眉，又自顾自吹起鹿哨。

付影在这个欢快的氛围中继续前行，血狼的气能量感应着周围可能的猛兽毒蛇，其他的猎物都由付影自己去狩猎，他不作提示。

付影骤然伏低身子，血狼比他更快降下身形，付影将弓自背上拽下，搭上一根羽箭，他看到了猎物，那只香菇猪，它在嗅闻眼前的香菇。

付影兴奋起来，这只香菇猪太专注于眼前，他一定能得手，他拉满，随后这一箭飞速离弦而出。

这一箭很准，击中了香菇猪体表苔皮，但这支箭仅是将这张苔皮射穿，随后滑落，香菇猪怪叫一声，狂奔逃跑。

付影有些摸不着头脑，血狼冷肃开口：“继续追。”

付影狂奔上去，血狼紧随在后，这只香菇猪的四肢短小，但却充满活力，付影奔跑一段再度发现它的身形，这引起它再度怪叫，最后它知晓自己难以逃离，想从身旁荆棘木下钻个孔。

付影站定，将箭搭上弓弦，一箭射出，那只香菇猪正好打通通道，这一箭落空，付影会彻底失去这只香菇猪的踪迹，除非后面机缘巧合还能再度得见。

血狼来到他身前，在香菇猪逃离的地方查看，他转过身来：“怎么？你以为打猎很容易？准只是其中之一的要求，你可以自得，但不能自大，自知之明尤其重要。”

付影点头，他有些沮丧，他知道血狼为什么会说先前的话了。

血狼看着他，心想若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他也是这么大了，两人眉宇间有些相似，但两人发色不同，一个来自东方，一头乌黑，另一个来自亚夏，一头乌黑。

血狼扶住他的肩膀：“怎么？丧气了？调整心态孩子，你今天还没结束，心中要有决心。”

付影点头，他收好长弓，向前走去，继续搜寻。

丛林中有很多小动物，松鼠以及团甲蜥等，付影见到很多，但这些都不算猎物，这片森林太有活力。

付影前行看到溪流，他还想换一条路，他不想淌水，血狼叫住他：“你还打算去哪？去沿着这条溪流走，往上往下你自己选，什么地方猎物多你都不清楚，你还太愣。”

付影恍然大悟，他没反驳血狼，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厉害。

付影看得见地上残留的蹄印，这里一定有某种生物群聚喝水，他继续向前走去，日光下澈，他能看到水下游鱼穿梭。

他突然听到一旁传来奔跑的声响，他明白有猎物率先发现了他，他迅速追上去，血狼不疾不徐跟在他身后一段距离。

付影跑得很快，那只猎物跑不过他，它的身形映入付影眼帘，那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小马蹄山羊，它见到付影前来，紧张无助地“咩咩”叫，它前方是条死路。

付影拉开长弓，瞄准一会，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强劲有力的蹄声，付影回头望去，那是一头成年的马蹄山羊，它朝着付影狂奔，付影以为它要攻击自己，摆出防守架势。

这只成年山羊没理会他，它狂奔着越过付影，口中发出嘹亮啼鸣，似是呼唤着。

这成年的母亲来到它的小羊身前，它见到了搭在弦上的羽箭尖端，上一次这样反射光泽的东西夺去了它的丈夫，它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眼前人类如此高大，它无计可施。

它来回踱步，半带跳跃，神色间有着焦急，它“咩咩”叫唤着，像是在问候自己的孩子，而这小家伙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无法回应。

它深情舔舐它的孩子，这头小羊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角、身上蓬松稚嫩的毛发、白嫩的脸颊被一一舔过，付影呆呆看着这一幕，这是他渴望的母爱，他不自觉地放下手上长弓，甚至原本搭着的箭滑落在地。

他被这母爱感动，他呆呆看着这些自然圣灵的美好场面，这头成年的马蹄山羊将视线转向他，付影没看到任何仇恨，它的眼里擎着泪水，它的前蹄曲折下跪，恍若恳求眼前人类给自己的孩子一条活路。

付影没见过这么伟大的母爱，他的父母与它完全不同，他背转过身准备离去，将这里的空间让给它们娘俩。

血狼走上前来，见到这一幕，饶是他杀戮成性也不由短暂失神，他以前也有一个孩子，他何其疼爱自己的血脉，就算是巨龙他也不惜为他捉回，但是他死了，死在自己擅用的武器种类上，不甘、愤怒、悔恨、歆羡种种情绪交织，他拉开长弓，一箭射出，这一箭绕过这位母亲身躯遮蔽的缝隙。

付影厉声尖叫：“不！”

那只箭射在这只小羊腹部，付影飞奔到小羊身前，他轻抚它身上毛发，他在箭上涂上安乐草，将它插入这只小羊的身体，他不想让它痛苦，他痛哭出声，这只生灵已经被死神带走。

这位母亲见到幼崽惨死，四肢颤抖着匍匐在地，它眼角擎着的泪水终于流下，它看着付影，它的嘴唇龛动，它在祈求，付影看得懂它的请求，他再涂好一支箭的安乐药，双手颤抖着插入这位母亲的肚腹，他下手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血狼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他还没理解，他伸手去扶付影：“小子，回去。”

付影将他的手甩开：“别碰我！”

付影静静抚上这娘俩的眼皮：“安息吧。”

血狼催促他：“够了，不要浪费时间了。”

付影怒吼出声：“为什么？你有人性吗？你把我杀了吧！我求你了！”

血狼看着他怒吼的狰狞表情，思绪飘回数十年前，他的儿子跪在他的爱妻身旁，也这样怒吼：“为什么？”

血狼想抱着他安慰，孩子一路抹着眼泪离开他的视野，他的眼里满是泪水，他喃喃道：“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