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近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换了新皇帝是最重大的事情,不过名为盖乌斯的年轻人重返罗马在一定程度上是众望所归的,那个某种意义上空落了十多年的宝座也再度有人坐了上去。
新皇短暂的二十多年人生里能分为三部分,一是出生在军旅的童年,二是和家人姐妹躲避度过的少年,三是在那个仿佛与世隔绝的黑暗小岛上的青年。
他现在成了帝国权力最高的人,兴奋和喜悦是短暂的,当他在某次深夜惊醒看着漆黑空旷的大殿意识到自己只不过从一个小岛上来到另一个巨大的小岛的时候。
他拥有的不说虚名,所握的军队虽有父辈的残部,里边更有不少抱过年幼自己的叔叔们,但十几年过去,卡里古拉这一亲切的称呼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陌生而刺耳。
面对起那一群和某老人相似人物的时候,他感到无力的同时,那埋藏心底深处的害怕畏惧也开始涌出,唯一能给他带来藉慰的只有仅剩的三个姐妹。
不过那依旧是虚假的,当他最爱的一个妹妹尸体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意识到真正能选择的路不多,离开他们或成为他们。
心中的抱负已经粉碎,他成不了那个曾挡在他面前的巨人,更明白那个巨人面对的阴影又何其的恐怖。
加入他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自己那位曾被父亲赞许过却被无数人嘲弄过的叔叔也是这样建议。
但是,想到那个小岛上的时光,未来还要过着那暗无天日的时光。
“记着你现在的感觉。”
他又想起那个小岛上的老人,那个被自己掐住却没有挣扎只在最后他松手后笑着留了这么一句的养鱼老人。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剧痛中各种人影浮现,他父母的,他姐妹的,更多是那些噬人阴影的。
……
天空变得阴沉起来,密集的乌云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雷电在乌云中闪烁,划破了阴霾的天空,每一次闪电的出现,都似乎在天地间开了个瞬间的瞭望窗,让人一窥生命的奥秘。
一阵阵低沉的隆隆声从远处传来,如同巨人在远处咆哮,雷声越来越近,仿佛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在迅速靠近。
第一滴雨水洒落在大地上,清凉的感觉顺着肌肤滑落,亦如天空的眼泪。
随着雷声的轰鸣,雨水渐渐增多,从稀疏的飘落到密集的倾泻,地面很快被雨水打湿,草地,道路变得泥泞起来。
雨滴又像是来自天空的打击,敲击在屋顶,树叶,发出清脆的声响,雷声雨滴和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震撼人心的乐曲。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庭院。
残留的雨水在花朵上凝结成晶莹的珠子,花瓣上的露珠如同宝石般闪烁着光芒,散发出清新的花香。
花园中的各种植物,从绿叶到五彩斑斓的花朵,都沐浴在雨水的滋润下,呈现出更加生机勃勃的姿态。
喷泉在雨后的映衬下,更显静谧宁静,水花溅起的涟漪在水面上荡漾开来宛如微笑一般,为庭院增添了一分生气和活力。
屋子的石阶上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水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芒,犹如铺展开来的珠帘。
年轻的男人从中走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上的积郁也一扫而空,打量着雨后的庭院,轻松说道。
“真想让安提乌姆成为帝国的首都。”
有抱着孩子的女人随上,她的面容明亮,如同被雨水洗净了烦忧。
“元老院不可能同意。”
男人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那些臭虫已经离不开那个变得肮脏而拥挤的城市。”
女人摇头。
“安提乌姆也是一样,我更希望和孩子一起回到罗马。”
男人思索起来,脸色有些郑重,也像是犹豫,许久。
“不,你们还是先留在安提乌姆。”
女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为什么?”
男人他抬头看着雨后清新美丽干净的蓝天,笑道。
“我想做一件事,一件我不久前做过的事,虽然不知能不能成功,但我和叔叔商量过了,后路也给你们安排好了。”
女人问道。
“什么事?”
男人没有说也没有解释,和往常一样走了,回到那个世界的中心,也是旋涡的中心去了。
……
迎来新皇帝还没多久的帝国并没有像人民期待的向更好方向发展,仅像是向沉浸多年的死水中投入一颗石头,波澜过后再无波折,又恢复成往常那样。
黑色浑浊中不断有旧的菌落死去又有新的菌落产生,一般人在表面看不到这些,只能闻到不时散发出的一股股的恶臭。
在这种环境中生活得久了,大多人已经习惯了,或说他们自身也不再觉得那是恶臭,从开始的捂鼻抗拒,到不忍直视,再到习以为常。
之后。
帝国开始产生动荡,从皇帝和元老院开始,是动荡的源头,也是最为激烈的地方,有很多元老在过程被打压,也有不少在莫名中死去。
接着就波及到了公民和自由民,但里面大多很有经验了的选择骑墙,皇帝毕竟也是元老的一员,虽说是首位,但不是每一个都是初代皇帝屋大维,新皇帝上台时大量撒钱并没能将人心收买到手。
最后是无数的奴隶们,没有选择的他们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惨,不过除了有些死得更快的外,也有些从中得到了翻身的机会。
至于阿斯。
他还在别人呵护下缓慢成长着,从学会走路到学会说话,后者是他装的,此外他的主要活动范围还是那幽深的庭院中,连门都很少出过,日常只能偷偷听些风言流语。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年轻的女人将正爬树翻墙的某人捉下,心有余悸的教训道。
“你以后再乱跑,我就打你了,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些挨打奴仆一样!”
阿斯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了看对那从小就形影不离跟在身边生怕自己被拐走或走丢对自己还有巨大期盼的女人,只能低头像在受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