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海被刘常德拎住定在半空,头未挨地之时,双脚接触到地面,身上了力气又恢复了半分。
索性刘常德力气大,悬停得早,让路文海的左臂没有使上力气,因而这场比斗,无人受伤。
两人的摔跤比斗,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显而易见的,刘常德的,轻飘飘的胜利,为结果。
在刘常德的帮助下,惊魂未定的路文海站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缓一缓精神,心道,
“好悬!若不是刘常德道长手下留情,我头顶倒栽于地,此时我命休矣,世间再无我路文海这号人!”
刘常德不好奚落路文海,点到为止吗,他还想收服这大汉为己所用。
帮路文海站定以后,他就回旁边问徒弟要衣服穿。
张潜给比斗结果惊得说不出话来,刘常德的动作太快,他刚才压根儿没有看清楚:
就记得两人碰了一下,然后刘常德将路文海拎起来,又放下,摔跤比斗就结束了。
听见刘常德要衣服穿,张潜回过神来,双手捧出,任由刘常德取道冠和道袍,
“师父,你刚才怎么做到的?”
“怎么就这样,那样,路文海就飞起来了?”
“嘘,别乱说话。”
周边的围观群众大都唉声叹气,押了注的愿赌服输,做庄的兴高采烈,但是没有人再嘟囔什么话。
大家都是场面人,这会儿不是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时候。
摔跤比斗前,大家玩笑随便开,当事人听了也只会哈哈一乐,不当一回事儿。
摔跤比斗出结果以后,谁再乱说话,那就是与人成心过不去。
怎么的,还要不要和路文海这等壮汉在任家村和平相处了?
刘常德能干得过他,在场的列位能做到吗?
哼!
大家在心里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就路文海那身精肉,那力气能小得了吗?
“群殴的话我不怵他,单挑的话谁爱来谁来!”
还是不要乱说话嘲笑人,平白结个多余的仇人不好。
做庄的心里乐开了花:
两人都没有受伤,算平局,庄家通吃。
他狠狠的挣了一笔。
他心里不住的得意,嘴角的笑容快压不住了,嘴角只抽抽:
“我就知道刘常德的本事!”
“打鹿那时候,我就在跟前。”
“一拳打死一头鹿的本事,很多人有。”
“但是像刘常德那样,搁老远的距离,在山石之间疾奔,抄远路过去,”
“迎头拦住死命狂奔的鹿,然后一拳打死鹿,面不红气不喘的。”
“那身法那速度,”
“我活了几十年,就只见过这么一个人,”
“只有刘常德,没有别人了!”
“比试别的武艺,大枪什么的,我没见过,不敢做庄。”
“但是比试摔跤,哼哼。”
“刘常德的力量和速度,古时候的罗世信,李存孝,也不过如此吧?”
“我做庄就是白捡钱!”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不会动脑子,就知道给我老人家送钱!”
等刘常德将衣服穿好,李常清走到近前,躬身行礼,
“刘先生,多谢手下留情,给我兄弟留了性命,老李我这里给您施礼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李常清做了个长揖,腰都要弯到地上了。
刘常德连忙扶住他,拱手回礼,
“李先生,愧不敢当,您别往心里去,不过是自家人一场游戏,咱是老相识,以后日子长久着呢。”
旁边任道重见胜负已分,路文海还立在原地发呆,他安排李常清:
“老李,将路文海搀回家休息去吧,刘道长还有事情要做。”
“是,是,给任老哥添麻烦了,”李常清就要去拉路文海回去。
“你们也散了吧,回家拿钱,等下来换盐听道,”任道重吩咐众人。
刚才众人参与赌博,除了庄家,其他人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说着,任道重引着刘常德师徒二人要往家里去客套一番,他有事说话。
“各位哥哥,请留步,先不要走。”
“请各位哥哥给做个见证!”
路文海没有被李常清拉走!
他紧走脚步,扑到刘常德近前,扑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
“刘道长,活命之恩无以为报,如蒙不弃,小人路文海,愿拜道长为师。”
“鞍前马后,终身侍奉老师近前,唯老师之命是从!”
“如有二心,天打雷劈而死!”
说完,路文海邦邦邦,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低头跪地不再言语。
路文海心里清楚,”今天在任家村,在刘常德面前,我是栽了。但是话说回来了,输给高人不丢人。”
“我路文海不如刘常德,那是我技不如人。”
“我要做了他的徒弟呢,刘常德老一,我第二!”
“给本事人卖命不亏,也不枉费了我一身的本事。”
路文海跪地要拜师,刘常德乐了,心里说话,“这么大的徒弟,我真是难收。”
刘常德这个人的外貌长相吧,一言难尽,他块头大身量高挑,比路文海还要猛一点,不然刚才他的胳膊不能抓住路文海。
刘常德人不胖,浓眉大眼,方方正正的鼻子和嘴巴,三缕短髯,脸上也没有横肉也没有刀疤。
他没有什么外貌缺陷,说他丑那肯定是不丑,说他俊也是完全不沾边。
反正,他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黑脸庄稼人。
就是有一点,刘常德长得有点着急。
人家十六岁的时候风华正茂,他十六岁的时候长得像三十岁;
人家十八岁时终于长成大人模样,他十八岁还是长得像三十岁。
反正他这模样固定在了三十岁的年纪。
三十岁之前,他的面部细胞能少分裂几次,毕竟不需要更新面相。
刘常德刚进山的时候就靠长相唬住不少人,后来他自报家门了,人家才知道他去年十八岁,今年十九岁。
此时眼看路文海跪在面前,他心里挺高兴,
“我真是时来运转,福星当头,教众发展起来有如神助,昨天一个,今天一个,一天一个,三月十万不在话下!”
刘常德思量一瞬,弯腰拉路文海,
“文海,你先起来,称我先生即可,拜师的事情回头说。”
在刘常德的观念里:
达者为先生,我刘常德超越几百年的见识,做你的先生不在话下;
比师父年纪大的徒弟就免了,收不起。
路文海给刘常德拉了起来,他心里想,
“家里的文武教师也称先生,我都行了拜师礼的。刘道长让我称先生,就是收下我了,拜师礼再专门举行。”
李常清见胡文海这样,心道,
“我俩姑表兄弟先后破家进了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得时刻走一起!”
他也豁出去了,躬身作揖,
“刘先生,我也愿意入太平道,不知您意下如何?”
“好好,先生愿来,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旁边的任道重心里佩服路文海,
“此人能屈能伸,是个有本事的大丈夫,不是我这小小山村能留住的人。”
“就是李常清以前做游方道人,如今是村里的大夫,他要走了,真是一大损失。”
任道重心里想着,嘴上没停,
“恭喜刘道长!”
旁边众人一道恭喜。
“多谢多谢,”
刘常德心里高兴,还等着你们一起入道呢。
眼瞅耽误的时间不短了,刘常德不能为自己的事耽误任道重的时间,刚才他说有事来着。
他劝告李常清和胡文海,
“李老哥,文海,你们先回家去,咱们稍后说话。”
众人散去以后,任道重一边安排人在广场竖起红旗,通知其他村庄来此换盐听道,一边引刘常德师徒二人家去。
刘常德与任道重一起端坐喝茶,两人客套一番以后,
任道重说:
“道长,山里祸事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