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史决义匪篇 4

作者:杨子珅1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4-07-30 07:21:53

八月初四卯时

摩挲尸体脖颈上平整的切痕,元密通缓缓站起身,低头注视三具摆放整齐的尸体,挥手招徕,身形高挑的姜欧顺势而至。

“章子兰、常相也、汪湛三个人没有任何抵抗就被割喉了……”

“紫烟寨的人特意装扮上我们的服装,趁我们的哨岗还来不及反应就把他们全部干掉了——很简单的手法。把这三个孩子送回故乡,再给他们家里按惯例送一点慰问金吧。”

“帮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悲痛……可是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线索,能证明这件事是从紫烟寨的人做的。”

“这件事很明显就是紫烟寨那群苟王八做的,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元密通说着,缓缓骑上赤鬃马,俯视伏丘帮众,“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王猛,随时做好迎战准备,在我去扶济区的这段时间里,伏丘帮就交给你了。记住,那个姑娘一定要完好无损地给我送回去,要是到时候我发现她缺斤少两,拿你是问。”

“是!”王猛低首回应,目光不住移往缠满布带的左手。

紫烟寨大寨地牢

隆岚钟放下手中赤红封皮的厚书,轻捏鼻梁,托腮望着监牢里的背影,微笑道:“喂,在里面呆了一晚上,你也该出来了吧。”

温玉妆紧抓枕沿,柳眉横竖,紧闭双唇,并不打算作应。

“你是在为你那些阵亡的老熟人不平?他们都已经好好埋起来了,人嘛,死了就该入土为安。”

“你们的伪善真是让人恶心,如果要演你们真应该到仙乡镇去和仙乡班学学!”

“还能饶舌,看来没什么大碍,”隆岚钟起身靠在半掩的牢房门旁,“接下来几天我要去外面,你要自己待在这里,胆敢跑出去我第一个不同意。”

隆岚钟敲敲铁门,见温玉妆迟迟没有回话,转身离开,“顺便告诉你一句,我很……不,不只是我,我们紫烟寨所有人都很佩服黄彦,他是为了自己心中理想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斗士,人类在死亡前的懦弱是无法避免的,为了活下去,为了心中的理想,在面对死亡时,必须鼓起不顾一切的勇敢,可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否认别人的勇敢这样的人就是懦夫。虽然人的理想是有高低的,但是为理想——或许是固有的偏见?至少他不怕死的这份精神,是绝对没有高低的。”

牛摸鱼扬起巴掌拍在凿齿厚重的肩膀上,大笑道:“不愧是一丈多高的巨兽,这肌肉可真壮实啊。”

紫烟寨一干人闻言大笑,牛摸鱼就地拉着凿齿和众人围着六十四堆露天篝火,野菜、烤肉配在一起,一会就把一顿给对付了。牛摸鱼悠闲地打了个饱嗝,正拿细木条剔牙,抬头便望见隆岚钟走过来了。

“小岚子,你又要来讲故事啦?”牛摸鱼操着粗犷嗓音呼问。

“今天不是要启程去扶济区卖东西么,可没时间讲故事了。”

“诶—岚子,你这不讲故事,我肚子里的东西都难得消化了!”

“是啊,你小子每天吊我们胃口,今天突然不说啦,这不是成心给咱添堵嘛!”

……

隆岚钟笑望着抱怨声此起彼伏的大家,道:“不要紧,虽然今天我要去区里,但是还有骆叔嘛,骆叔也懂历史,大家就听他讲讲吧!”

“你小子是时时想把我放在火上烤是不是?”骆一坨猛地一拍隆岚钟屁股,苦笑道。

“好了,弟兄们,我差不多也要出寨了,等我把金钱带回来,山上山下都有东西吃了,再给大家一起讲故事,毕竟仓廪实才能知礼节嘛!”

“岚子又在说些听不懂的狗屁喽!”

“哈哈哈——”

牛摸鱼无奈地摇摇头,问道:“岚子,你全部都安排妥当了?”

“安排妥了,我带十个兄弟去区里的黑市,平波清到红叶城里打探商队的消息,我们可能会要在区里逗留几天,不过波清今天就能回来。”

“行,做生意的事情你比我懂,你安排就好了。”牛摸鱼说着,轻拍孟旭卫肩膀,孟旭卫撇着嘴慢慢站起。

“行了,你小子就别闹别扭了,你也该学学怎么好好跟小岚子相处了。”牛摸鱼挥挥手,隆岚钟作别带着一干人离开紫烟寨。

牛摸鱼起身习惯性地摸摸肚子,又打了一个饱嗝,顺着小径来到溶洞连通的地牢,来到最里间,姗姗坐下,看着两间牢房里躺在床上的一男一女,一拳捶在桌面上,喝道:“快起来,大白天的,还睡什么睡,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都快养成家里的猪了!”

比垂耳闻言缓缓爬起身,轻揉惺忪的睡眼,却不知隔壁牢房的女子仍然高卧不起。

“喂,你那什么……女娃子,你知不知道伏丘帮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玉妆背着身随口答应。

“你呢”牛摸鱼转向比垂耳。

“如果您可以详细告诉在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不定在下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比垂耳作了个奇形怪状的揖,掩不住低声下气。

“老子带着一帮兄弟穿上伏丘帮的衣服,本来想要暗地里给那帮苟王八一棍子,没想到我们还没进他们营帐大门他们就察觉了,好生怪异!好不容易把他们路上的哨子都干掉了!”

“按您的说法,有可能是伏丘帮使用了一种无质的‘传信术’,无质印记一面附在人体与血夜交通,另一面用链盘标记,只能测人生死,不同的人施展这种术数,传达信息的速度也不一样;我还听说赤县有一种特别的传信术,施法者把受法人头发、体毛那样的身体组织寄托在某件东西上,如果受法人身死,寄托着他组织的东西就会萎缩。可有还有很多用于传信的术数,在下孤陋寡闻,不能尽知。”比垂耳说着,弯腰观色,像个近河弯柳。

“你小子比中州的学究还要呆些,絮絮叨叨的,哪个听得懂?”牛摸鱼上前一把拽起比垂耳,那时勾肩搭背,称呼上下,“我以前就听说他们寨子里都供着这帮苟王八的……什么灵牌,那时我还纳闷呢,看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传信的术数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用嘛,还是经验老到啊。以后就跟我干了。”

比垂耳唯唯诺诺地盯着牛摸鱼牙缝里的菜叶苦笑点头,谁想这邋遢大王立马又开了腔,“我说隔壁那女娃子啊,你看看这老头可比你有用多了,老子出这个饭钱可不是拿来养饭桶的!”

紫烟山林间,平波清行在孟旭卫等人身后,缓步行于红叶飞舞的树林中,不时呼啸往来的人影,远处伐木丁丁,这两天山上打猎拾柴的人渐渐多了。透过林荫远眺中天的耀眼红日,他估摸着孟旭卫等人应当走远,旋即加快脚步,不多时就到了山脚。

正在修缮拒鹿马的村民见到平波清都自来打招呼,平时平波清也没少到紫烟村应酬交商,因此和村民们混个脸熟,然而他从来寡言少语,别人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然点头,随后带风携飚消失在众人视野。

从中穿越紫烟村,不多时赶到村口,平波清走得快了,当时兴起,哪想耳中变幻的乐章戛然而止——稚嫩女孩挡住他的去路。

“小波子,我都叫了你这么多声了,你一点都没听到?走路冒冒失失的,你不怕摔个狗吃屎呀!”女孩伸手盖在平波清的“西瓜皮”上,自顾自地揉了起来。

平波清不动声色地望向右边的高大汉子,汉子停下手中动作,两三步跨过来,“珺珺,爹爹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要随便摸平哥哥的头,平哥哥会长不高的!”

“谁叫他不理我的!”茅珺悻悻收回小手,憋不住俏皮向平波清做个鬼脸,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茅利势摇头苦笑,对这个小女儿他向来是无可奈何,前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那么懂事,怎么这个小丫头就如此调皮!他看平波清背着个小包袱,便问道:“波清,这是出去有事吧?”

“是,茅叔,我要去红叶城。”平波清简短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能让这丫头耽误你了,你快去吧,早去早回。”茅利势说着拿住女儿,露出和蔼笑容。

平波清点点头,迈开步子才要接续断版乐章,突然的嗔叫把这篇拦腰斩断。

“我不要嘛,我不要嘛,我才不要在这里修这些大木柱子,我也要去红叶城!”

平波清回头就见茅珺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这女孩操起惯用伎俩,要是闹起来,那是一天都不带个消停的。

“丫头,你再这么闹,爹爹要生气了!”茅利势骂又骂不得,抚又扶不起,由着女儿任性全是束手无策,见乡亲聚过来看热闹,只得随口说了两句。

“茅叔,既然茅珺这么想去红叶城,那就让她和我一起去吧。”平波清说得急,茅利势正要发作,霎时愣在人前。

“是啊,茅铁匠,你女儿这么闹腾,看来是想去城里想得紧呐,就成全了她吧,啊!”

“是啊,是啊,哪家的孩子不爱玩啊,镇子里总比乡下强!”

也不知是谁先吆喝一声,乡亲们一时都应和起来,茅利势登时也没了主意,马尾辫蹦跳起舞的泼皮丫头可不好对付,手不知何时挠上了后颈,“波清啊,跟着你去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怕这丫头太闹腾,会给你贴麻烦啊。”

“我一定不闹腾!”茅珺兀地蹦起,扯着泪痕未干的脸直冲茅利势笑也嘻嘻。

“那就上路吧,时间不早了,争取戌时之前回来。”平波清对茅利势轻轻作揖,说完掉头行远,哪里去顾身后的脱兔?

“最爱爹……哎,你等等我呀!”茅珺心底火烧,跳起来亲了茅利势一口,娇呼着追上去。

平波清迹似雁影,步接爪轻,只是身形贴地,那时平地飞行,茅珺不甘示弱,虽然是慢跑着,却毫无气喘,嘴里还巴拉巴拉说个没停。

“红叶城离村子很远吧?这么远你不会迷路吗?”

“路只要走一遍就会形成记忆的,你走了这遍之后也会记住的,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去红叶城了。”

“才记不住呢,在紫烟山里走一段我都会迷路,更不要说这种大草原了。这草原看不到边际,全是绿轻轻的一片,好好看啊,都怪爹爹,害得我一直不能出村来玩。”

茅珺见平波清不回话,一对大眸子星荧闪烁,不肯将息,遥遥看见一株草原上寂寞盛开的紫色花朵,指道:“小波子,你看那是什么花呀?”

“紫半菊,可以直接用来外敷伤口,促进伤口恢复;也可以用来中和红叶果炖汤内服,可以活气化瘀。”平波清瞥过所指,随即答道。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不懂欣赏啊,一看到花不是用就是吃的!”

“跑步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了,容易咬到舌头,只听到你咿咿呀呀的,要叫钻到你娘亲怀里去。”

“不但不懂欣赏,还不解风情!”

“‘她就是个话唠’。”

“什么?”

“隆岚钟对你的评价。”

“哈?”

噘嘴的茅珺还没能把她的搞怪进行到底,那根横亘身前的铁棒便让她猝不及防望前翻倒,旋即后托住后衣领的巨力又将她拉起,颈前的勒紧几乎让她窒息,只在松劲的瞬间,她抓紧狠狠咳了一阵。

沐浴在明媚阳光下,双瞳映衬出高大的三道人影,裙沿轻摆,茅珺藏在伟岸汉子后,眸中的人影变作一个半。

“我认识你,你是紫烟寨的,牛摸鱼后面的跟屁虫。”划拉粗糙的木板渗出的躁人声响缕缕不绝,除了伏丘帮的姜欧,再没有这样的特色。

平波清瞥过姜欧身后的两个汉子,虚作应答。

“牛摸鱼在不在寨子里?”

“你到了山下的村子就会有寨子里的人来接你们。”

姜欧抱胸挺立,凝望她一般高的男人,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很好。”

“过誉。”平波清撇下一句话,匆匆抓住柔软小手直直从姜欧等人身边走过。

“跟屁虫,识时务者为俊杰。”

平波清再瞧面长,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时务旧务新务,不是一两句话说得准。”

茅珺受他牵引,踉跄侧身,终于“噗嗤”笑出声来。

“真是个十足的小王八蛋。”姜欧敛容挑眉,自带两名随从西去。

凭着一贯可靠的方向感,姜欧在景色重复延绵的草色尽头望见逐渐浮现的村庄轮廓,上次来此还是月前,伏丘帮外三服服主每个月轮替服位,荒服负责戍边战备,要服负责各村巡逻,每月收取钱粮,而绥服则是统领要、荒两服,总领外三服事务,上通帮主。黄彦身死,要服只好暂归她这个绥服管辖。

“姜绥服!您今天怎么有空光临蔽寨啊?”姜欧正沉浸思绪,前面驼背老人一瘸一拐迎了上来。

姜欧没有停下脚步,缓步与龟爬的骆一坨并肩而行,行近日光下泛着沉辉的深色拒鹿马,小心摩挲木身,质感光滑,想是做过研磨,想起盛夏夜晚,轩窗稍掩,鸣歌绕柱,熏风徐来,母亲温柔的抚摸,还有身下散暑的木板,那时神情恍惚,不觉脱口:“我奉帮主之命来见牛摸鱼。”

骆一坨脸上褶纹扭动,浓眉岔起,拿过斜在木桩的拐杖,领天使在村中碎石路径自穿行而过。紫烟村大概是寻常日子,孩子们肆意游玩嬉戏,男人们忙着收割前的准备,女人们搬着凳子散在巷道打衣说风;金铁“铮铮”,火星旋起,拨谷遍地犬鸡吠咯。

姜欧眼前的驼背老人拄起拐杖就像打了鸡血,为首滚出一圈椭圆炮弹,杖根撞在石面,奇异的鼓点敲出回转的旋律。一路到了半山腰,节奏的鼓点带起的呼啸扬飚也不消停,弹线破空,犬吠丛中,山神爷谈笑轻盈。

紫烟山三峰之一中周峰上的巨大空地上,拔地立起一座紫木大寨,连通岳坳十五营,凭险开云破竹势,这就是紫烟山匪的栖身之所。遥遥隔着木栅,已然望见寨里众人或坐或立围绕一处,人群不时爆出惊呼欢笑,蓦然间一道刺眼闪光闪过,一只通体透明的小鸟飞向远空,最后化为蔚蓝天空的一部分,只余下流苏银璃。

骆一坨顿步鼓掌,笑眯眯相对投来的视线,即作感慨:“听了那么多神话故事,换换口味也不错。”

“帮主的猜测果然没错。”姜欧心思脚急,撇下骆一坨闯到人群边沿,纵身一跃跳到土台中央,台上面带伤痕的老者惊得一颤,险些从土台上掉下。姜欧视若无睹,那时盯住台下幕前的牛摸鱼,这边两个随从飞身跟上。

“怎么,姜绥服也想来表演表演?”牛摸鱼笑得出奇。

“来一个来一个!”紫烟寨的弟兄立马跟着起哄。姜欧滑下土坡,一身阴翳覆盖牛摸鱼眼色,“我们元帮主吩咐我来找你。”

牛摸鱼正暗暗感叹娘们身穿的不是现在仙乡镇流行的宣尚衣,没想到这娘们口中尖利衔来当头一棒,悻悻道:“你们元帮主忙,每天好多事要处理呢,不知道到我们这个破寨子来有什么破事啊?”

“你应该很清楚破事是谁挑起来的。”

“怪咱破人破事多。”牛摸鱼伸展身形,是个堪堪出头的“十”。

“你没有经过红薪联同意就换了紫烟寨的寨主,要是卞梁誊怪罪下来,你可担不起。”姜欧怒血冲在面门,吐气一字一句却着冰霜。

“我们寨子有我们寨子的规矩,哪轮得上什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牛鬼蛇神来管?”

“行了,收起你的皮筋舌头。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昨天你们寨子里王猛掳回去的那闺女怎么样了吧,她还好吧?要是你们太忙,我们可以代你们把货送回去。”

“她好得很,送她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算算时间,这会她该到家了。”姜欧掰扯起手指。

“哦?这个时候突然良心发现了?痛心呐!你想想这些年来多少闺女被你们帮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给糟蹋了,咱寨子里的兄弟都是怜香惜玉的,心疼得紧呐!”牛摸鱼起身便是抬手高呼,话音未落,一干弟兄或笑或骂起伏呼应,乃至骆一坨恨不得堵住两只软根。

“你说话真让人作呕,一根舌头割下来丢在地上狗都嫌臭。”

牛摸鱼笑而不语,旋即动身朝大帐走去,众人让出小径供牛摸鱼行过。姜欧如何明白牛摸鱼的鬼把戏,忽闻耳边随从低语,放眼望去,紫烟寨子后面的树林里,有一道熟悉的倩影,林叶沙沙,须臾失了踪迹。

不多时,牛摸鱼从大帐折返,半拖半抬送来一把长剑,使劲平生气力扔给姜欧身后随从,两个扛当不住,同长剑一并沉下,姜欧抬脚抵住,这才稳住随从身形,细细观察,那剑身流动奇异的紫光,其上还泛着若有若无的波纹。

“你们小心点,可别割了手。”牛摸鱼抬眼半笑,难掩得意。

“这是什么东西,你连个剑鞘都没有?”

“这可是我们紫烟寨的镇寨之宝,现在就当礼物送给你们元帮主了。”

“你在开玩笑?”

“你带回去就行了,哪这么多话啊?你放心,总有一天会物归原主的。”牛摸鱼不耐烦地挥手送客,姜欧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地面上一把剑鞘夺过。那兄弟摸剑要来起身,牛摸鱼踩住剑头把人摁住。

姜欧给剑套上剑把,一部剑刃裸露松动剑鞘其外,她还是满意颔首,背上长剑闲步离开,骆一坨笑着向天使们挥手作别。身后喧闹的狂欢接续进行,姜欧走不两步便一个仰身后翻,随从抵住双肩,那时回首,她见鞘底破透,散出剑刃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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