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衙后,魏征出了皇城,满心愁绪的来到了平康坊酿酒作坊。
今天这里倒是挺冷清的,并没有人围在这里,只有一个人在院门外看门。
魏征上前打了个招呼,这看门的记得昨天江湖接待过这个长者,于是拱手行礼道:“阿郎在屋内,我先去通报,劳烦长者稍候片刻。”
片刻过后,江湖快步从里面走出来,上前热情的拉着魏征进了院子。
魏征时不时的伸着脑袋往里看,门虚掩着,什么也看不到。
“魏公,想开啦,要我跟做这笔生意啦?”江湖笑问道。
“郎君,你看这样成不成,我与你学这酿酒的手艺,我在你这帮工。我若是回家酿酒也只管自己喝,不拿出去卖,如何?”魏征提议道。
“公您这年纪,干活未必有精壮汉子来得利索对不对?”江湖笑道。
这话可没有贬低魏征的意思,他看着就五十出头了,而江湖身边都是年轻力壮干活勤劳的小伙,江湖这也不缺干活的。
“我可以每天有时间过来干三两个时辰,事后我也不会把酿酒的法子传出去,如何不得行?”魏征疑问道。
“我昨天不是说了么?魏公想喝酒随时来找我,免费白酒畅饮,我也不收魏公您的钱,您何必每天辛劳一番呢?我的提议不是更好吗?”江湖笑问道。
每天能饮到免费的,与自己酿出来饮的,自然是不同的。
他就这么点兴趣爱好,若是抛开了,这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非得让我跟你合伙做生意才行?”魏征问道。
“那是自然。”江湖笑着答道。
“如果我与你合伙做生意,我这儿的酒低价卖出,比如说成本价卖出,你可能接受?”魏征想到夫人的话,于是随口问道。
“价格自然是由我来定的。”江湖说道。
“你的酒,想必忒贵。”魏征皱着眉头说道。
“不贵不贵,只要二十一斤而已。”江湖淡淡的笑道。
“二十贯一斤?这还不贵!”魏征满脸诧异,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二十贯一斤,还能说成不贵,那什么才叫贵?
宫廷里的贡酒,哪怕是那葡萄酒,都用不了二十贯一斤啊。
“魏公误会了啊,二十贯一斤那不是黑商吗?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黑商奸商。我所打造出来的产品,都是面向广大老百姓的啊。”江湖说道。
魏征满脸狐疑,心道我又不是没去过你那农家乐,你那菜单我还看过呢。随便一份菜就是几百文,有的贵的甚至还一两贯。
找遍整座京城,也找不出价格这么贵的酒肆了。
你居然还有脸说最痛恨黑商奸商?脸都不要了。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江湖那的菜贵,还真有理由。比如梁雨萱所做的甜点,一份几百文。贵是贵,但天下做甜点的,谁还比梁雨萱做的更好吃?
“你这二十是?”魏征问道。
“二十文一斤。”江湖说道。
听到这话,魏征马上又不淡定了。
他记得江湖那的酒水很贵,怎么新酿出来的酒突然降价降的这么厉害了?
江湖酿出来的烈酒,不说卖二十贯一斤,卖几百文甚至一贯钱一斤,京中绝对有大把的人买单啊。
“这是商业机密,魏公千万别走漏风声。”江湖笑道。
魏征满脸诧异,貌似没听明白江湖的话,问道:“多少一斤?”
“二十文。”江湖答道。
“你认真的?这么好的酒,只卖二十文?”魏征不可置信道。
“一百斤稻谷总共能出六十斤酒,稻谷成本不足四百文,算上人力物力,平均一斤酒就算十文钱的成本,卖二十文也大有赚头啊。”江湖笑道。
“原来如此。”
一斤酒赚一半,这个利润确实非常可观。
到这时候,其实江湖也大致猜出这姓魏的老头多少有点身份了。尽管江湖把利润率抛了出来,可他还是一副对生意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此人必定是个当官的,但江湖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也懒得打听的太清楚。
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江湖没打算与宿国公府或者东宫做这桩生意。
他如今算是跟李承乾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酒的生意想要做大并不难。但若是能拉一些当官的入场,与他利益捆绑,他也就多一重保障。
多上几层保险,总比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强。
要么不做,要么就多多拉人入伙一块做。
如果魏征不肯做生意,他就不教对方酿酒。他甚至可以去找高士廉,与他进行合作。
如果高士廉不感兴趣,江湖也不是没有其他人选。这么大的生意,总会有人感兴趣的。魏征当下非常纠结,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
以他的身份做生意并不合适,可江湖咬死了条件,根本就不松口啊。
要不说这小子聪明呢?
一想到酿酒的技术,魏征很想应下来。但他还是没当场答应。
“那便让我再考虑考虑吧。”魏征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魏公,不带一壶酒回去?”江湖朝着魏征的背影问道。
魏征抬手摆了摆,回答道:“昨天的还没饮完,多谢郎君好意,改日再见。”
“魏公您慢走啊。”
魏征走后,牛虎豹窜了出来,小声嘟囔道:“这老小子不识抬举,阿郎为何还对他这么客气?还给他送酒?”
江湖对魏征确实很客气,若是换个商人,怎会连哄带送?早就打发走找下一个了。
“这老爷子多半是个官身。”江湖眯着眼笑道。
“啊?阿郎怎么看出来的?”牛虎豹疑问道。
魏征穿着朴素,身上还有补丁,脸色也是黄不拉几的,一点也不像是经常光顾球馆的那些高官贵吏。
“他一把年纪,有一定的家资,行事作风颇为古怪,眼里只有酒,没有钱。若非有官身,便是名士。名士不太可能,他几番前来,也没人认出他来,所以他十有**有官身。”江湖说道。
“家资?”
“他曾去过农家乐,坐的是马车。而且他方才说可以晚上来酒坊做活,则说明他晚上可以无视宵禁自由通行。”江湖说道。
“还是阿郎眼光毒辣。”牛虎豹点头道。
“这不是眼光毒辣,这是察言观色。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是不是官都无所谓,咱都不得罪。”江湖说道。
“是,阿郎常说和气生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