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战线 第一百八十一序列·月下狂欢（下）

平庸是一种罪过吗？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对张琨而言，就是如此。

出生在巴比伦城第十七区一个普通家庭的张琨，有着普通的父母，但他的父亲似乎又不能接受这份普通，甚至将其定义为平庸。

五岁那年，张琨的母亲因病去世。

在张琨的记忆里，母亲占据了非常浓烈的色彩，温柔美丽大方，可这些有点在酗酒的父亲看来，不值一提。

“你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庸的女人……平庸的令人觉得无趣……你也是，我为什么会有你们这样平庸的家人？不该如此的……”喝醉酒的父亲，望着年幼的张琨，发出了感慨，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当张琨成年后，他顺利成为了一位老师，有了稳定的工作，就算这并不是他想要做的职业，不过为了能够让父亲认可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定的教师行业。

当他兴冲冲的来到父亲面前时，已经双鬓花白的男人只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只不过是当一个老师，你的人生，就只能如此平庸的度过了。”没有称赞，没有认可，这些东西，向来和张琨无缘，可他却为了对父亲的那份虚幻期待，舍弃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追求的人生。

张琨的梦想是成为一位艺术家。

但他知道，父亲不会允许。

正因为如此，他总是会想念母亲，如果母亲还在，她一定会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夸赞自己的了不起，如果母亲还在……自己一定会变的幸福。

也就在张琨浑浑噩噩的人生中的某一天，机缘巧合下，他接触到了一块龙晶，随后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使用龙脉能量的资质，而这块龙晶，来自于一位他的富二代同学，对方很是惊讶，并且建议张琨可以利用这份资质，去为那些权贵服务，哪怕只是一个适合者，也是超越了大部分人类的超人。

这样的自己，就不算是平庸了吧？

兴高采烈的跑回家，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自己并不是平庸的，自己并不是废物，自己是……完美的人类。

可回到家后，他只看到了从楼梯上摔下来，没有了呼吸的父亲，浑身酒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什么都没了。

自己的一切……

不，不对。

看着父亲的尸体，张琨本来要落泪的表情突然硬生生的扭曲成笑容。

啊……

原来如此。

父亲，才是最平庸最废物的那个。

“你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明明，你才是平庸的那个。”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粉碎了，从张琨的内心深处，狠狠地……碾碎。

当他再次来到那位同学面前时，脸上的表情令这位同学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张琨，你？”一闪而过的银芒，拿着不知从哪来的匕首，划开了这位同学的喉咙，对方则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抓住不断往外冒血的喉咙，嘟哝着倒下，然后，张琨跨过对方，拿到了那块只能说是碎片的龙晶，但也足够了。

往后的日子，张琨依然日复一日的前往学苑完成老师的工作，只是，内心中那份嗜血的渴望，也在一点点的蚕食他最后的理智。

他开始想念自己的母亲。

既然母亲不在了……那么为什么，自己不亲手制造出母亲呢？

制造出记忆中那完美的母亲。

没错，这是追求艺术的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张琨蜕变了。

戴上了某个学生送的卡通兔子头套，换上漆黑的西装，开始在夜晚袭击路人，将其带回来后肢解，留下满意的部分作为拼凑出母亲的零件。

是的，张琨正通过一具具受害人的尸骸，逐渐拼凑起一个母亲，当他发现，还有许多被他杀害的男性尸体闲置着，同时也开始了重塑父亲的作业，在某个秘密的房间里，他成为了自己心目中的艺术家。

一个，两个，伴随着杀戮的数量增加，张琨也在快速的进步，他的疯狂，直到某个夜晚被人强行喊停。

那天就和往常一样，隐匿于黑暗中的张琨跟踪着新的猎物，来到了僻静处，对方似乎是天马综合学苑的学生，毫无防备的样子，只是对方那一头黑色秀发，像极了记忆里的母亲，而想到这里，内心中那难以抑制的冲动就催促着他行动，在一处他认为合适的地方，迅速的冲出，从背后举起匕首，扎入到女生的脖子里，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已经做过太多次，熟练到他可以准确判断出这次对方会在多久时间内死亡，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匕首刺中的地方，有些奇怪，没有一丝鲜血流下。

而那位女生也是不慌不忙的扭过头来用平静至极的口吻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为什么……那是头发？”还在疑惑的张琨总算是注意到，短刀的刀刃被对方那一头秀发死死缠住，别说是刺入女生的脖子内，就连对方的皮肤，都没有触碰到。

“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偷袭落单的女生，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好习惯。”女生彻底转过身来，脑后的头发正诡异的不断延伸变长，笼罩住她瘦弱的身躯。

“啧，看来是踢到铁板了，生死有命……狩猎者终有一天会被更强的猎人所杀死，这就是我的结局吗？”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女起码也是一位异变者，张琨孤注一掷的压低身体，超前再度俯冲上去，手中仅有的两柄匕首从左右两边同时刺向对方，可身体却不进反退，只见女生的头发不知何时编织成一只巨大的拳头，从正面飞来击中自己，强劲的冲击力让张琨狼狈的躺在了地上，而抬起头，可以看到一条条黑发编制而成的黑蛇从上空俯瞰着自己，在拥有异能的超人面前，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张琨坐起身子，咧开嘴无奈的笑了笑：“是我输了，杀了我吧。”“什么嘛，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吗，我还以为你会比较有骨气呢。”走到张琨面前后，女生看起来并没痛下杀手的意思。

“失败就是失败，不需要找任何的借口……”失败了，就和自己的父亲没有区别，只是一个平庸的废物，忽然，张琨想起了父亲死前最后的表情。

“我觉得，你倒不用这么快放弃，只要稍加锻炼，你还可以变得更强，像你这样的人才死了，似乎有些可惜。”发现张琨已经毫无斗志后，女生脑后的头发纷纷飘落，变成了正常的长度，而听到这句有些突兀的称赞后，张琨半信半疑的抬起头：“可惜……我吗？”“这里难道还有别人吗？”对于如此奇怪的反问，女生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可我……输了啊，是一个平庸的废物而已……我……”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统治了张琨一生的诅咒。

看到张琨如此自怨自艾的模样，女生反倒不忍心的安慰起来：“如果连你这样的人都是废物，那许多普通人类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我……不是废物吗……我原来是，有用的吗？”眼前的女生，突然好像变得无比高大，张琨控制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清泪，胸口那悸动的感觉，令他整个人开始难以抑制的颤抖，原来如此，他想要的，其实就是那么简单。

就是别人的认可。

别人的称赞。

“我叫高媛，有兴趣成为我的同伴吗？”

那一天，高媛对这迷茫的张琨伸出了手。

没多久，张琨便顺利被调往天马综合学苑当老师，后来才知道，是高媛通过她控制的一位女生，似乎是什么银河运输的大小姐，走了她的关系，才让自己顺利进入学苑。

说实话，高媛的想法，张琨并不怎么理解，但他不会去嘲笑这位少女，选择了默默的帮助她，成为她的利刃。

因为……她是认可自己的人。

思绪回到眼下，张琨伸手抹去了脸上伤痕流下的血水，眼神锐利的盯着远远比自己要高大强壮的白烈：“我倒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可这一下，还是挺痛的，大家伙，你做好承受我反击的准备了吧？”双手上，多出了数柄匕首，身形开始变得模糊，白烈则是不怎么在意的继续主动发起进攻。

远处观战的夏青看着速度突然加快的张琨，有些感慨：“没想到……会是他。”“从张琨展现的身体素质来看，应该是一位适合者，而且……他并不是那种依赖于力量的人，他的战斗方式很老练，也很有策略。”在苏恪眼中，加速的张琨时不时从某个角落朝着白烈丢出一柄匕首，然后又迅速移动身体前往另一处，“他在试探黑炎和绝雾的能力，应该是第一次遇上能使用这种能力的狼人，所以很谨慎。”“他用匕首来测试白烈身上薄弱的防御点？”看到又一柄匕首被白烈挥手打落后，夏青皱起眉头，虽然完全看不清张琨的身形，但大约可以想到对方的目的。

“应该是这样，适合者通过龙脉能量强化身体，也可以将物体强化，就像张琨手中那些匕首，在投掷出去时，都有被强化其硬度，但当物体离开适合者的身体后，一定时间内，强化效果就会消失，这就要取决于适合者本身对于力量的磨炼，才能不断延长物体离开适合者本身后的强化时间。”就在苏恪为夏青讲解的时候，白烈的胸口突然多出了一道划痕，而一击得手的张琨像是嗅到了鲜血味道的野兽，露出得意的笑容后，向后跳去，避开白烈迎面挥来的手爪子，保持住距离后，颇为得意的说道：“虽说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狼人，不过我基本已经摸透了，你拥有的火焰和雾气能力，火焰用来进攻，雾气用来防守，你可以将两种能力同时运用，可你自己大概都没注意到，你在一起使用时，身体上会出现无法被覆盖的弱点。”“哦，是这样吗，那可要多谢你的提醒。”一点小伤，白烈自然不放在心上，反而激起了它的好战心，“我会告诉你，战斗并不是比谁的脑子更聪明，而是要比……谁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彻底的实力论，白烈并没有因为被对方砍中一刀而变得微缩，反而更加激进的奔跑向张琨，如泰山压顶之势，黑炎包裹在他的右爪上，横扫而去，挡住还是避开？张琨脑海里迅速闪过了这两个选择，挡住的话，只能勉强防御，自己可不想如此狼狈，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避开后反击！轻盈的身体直到锋利的爪尖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额头，才突然低头避开，可以感觉到灼热的温度略过自己的头顶，张琨蓄力已久的右脚猛然踩住地面，向前推进，被自己强化后的匕首死死握在掌心，笔直的刺出，动作朴实无华，但又威力十足。

黑色的雾气像是早就预料到张琨会有如此的一击，从白烈双脚底部腾空而起，变成一道薄薄的雾墙，看似薄弱的这道墙，是否可以抵挡住张琨的匕首？

从结果上来看，是完全可以挡住的，哪怕是张琨自己也明白，所以，在摆出了全力挥刺动作的现在，他的身体开始了奇怪的旋转，竟然直接加速绕到了白烈的背后，匕首这次顺利的砍在了满是皮毛的背上，白烈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恼怒的转身反击，但又一次落空，张琨已经站在远处，甩动着手中两柄染血的匕首，嘴角微微上扬：“我已经掌握到你的节奏和破绽，很遗憾，游戏结束了。”

身为普通人的夏青当然不可能看清楚刚刚发生的一切，明明是压住对方猛攻的白烈，到最后，反而是被张琨占了便宜，扭头转向身侧的苏恪：“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机会罢了，据我了解，哪怕是这颗星球的原住民狼人族，也只能掌握一种能力，所以它们会花费一生的时间，去精通钻研黑炎或者绝雾，使用黑炎的狼人，当然明白攻击力强大的同时，它的防御极其薄弱，所以它们会通过自己的经验来想办法弥补防御方面的不足，只会绝雾的狼人也一样，白烈的话，恰恰和它们相反，他可以同时使用这两种能力，在其他人看来，这完全是一个天才，但……可以使用这两种能力的他就不会注意到这两种能力本身存在的缺点，刚刚他注意到张琨的意图，在身体前方张开了绝雾，还同时发动了黑炎，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张琨用速度绕到他背后时，他来不及在身后张开绝雾进行防御……张琨正是发现了白烈对这两种力量还不是非常熟练运用的这点，找到了攻击的机会。”从实力上来看，苏恪倒不认为张琨会比白烈强，但这位已老师身份隐藏许久的适合者，在战斗方面的敏锐性，异于常人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