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嘉靖，金榜题名 第11章 送别

“公子只管说，东家管吃管住，而且还给咱发银子，有啥事直接安排就行。”

没等老徐回答，小徐接口道。

老徐拉着小徐，看着范凌恒为难的脸色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范凌恒点了点头，缓缓道：“不瞒二位，你们世代作烟花，自当知道，这等新式火药一旦传出……”

“公子放心，我父子二人既然签了契约，那便是范氏的人，这等秘方自当守口如瓶。”

范凌恒摇了摇头：“秘方这事儿还好说，我有一个建议，希望你们能够考虑。”

徐氏父子看出不对劲儿，都没吱声。

“我希望你们可以出海！跟着范凌孟这次一起去爪哇。”

范凌恒这话一出，还以为徐氏二人会和他辩驳一番，没想到老徐的眉眼直接松了下来。

“嗨，就这点儿事？没什么问题，只要不让咱在那安家，去哪儿不是去。”这是老徐。

“听说那边的女人穿的衣服都很少，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我迫不及待的想开眼了。”这是小徐。

“啪~”这是老徐给小徐后脑勺一巴掌的响声。

面前这一幕反倒让范凌恒傻了眼，他本以为劝说人出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毕竟国人大多讲究一个“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范公子不知，咱潮阳这边本就贫穷，可税赋劳役一点儿没少。出海谋生实在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不瞒公子，要不是小老还有门手艺能勉强糊口，怕是早就跟人下南洋去了。”

老徐见状解释道。

“那到时候去了爪哇，最重要的便是把黑火药作坊尽快做起来，人手什么不是问题，我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产量。”这事儿事关重大，范凌恒沉声道。

老徐点了点头。

“另外，我还有一些方子，到地方后范凌孟会找一些听话的当地人给你当下手，你调好以后，尽管拿那些人去实验，您老可得注意点儿身子，可千万别出意外。”范凌恒语重心长道。

“哈哈，多谢公子关心，既然公子把事情交给咱做，我们父子二人一定尽心尽力。去，把我珍藏二十年的状元红拿过来！”老徐一拍小徐肩膀笑道。

“你这不是说等我考上状元的时候喝嘛！”小徐嘀嘀咕咕的转身。

“哈哈哈，你若能把无烟火药和tnt发明出来，那你比状元还要风光呐！到那时候别说状元红，怕是御酒也能喝到！”

心中事儿了了一桩，范凌恒心情大好，不由开起玩笑来。

“嘿嘿，反正公子已经把大概过程给爹说了……希望以后能喝上御酒吧！”小徐拿来一坛酒，放在桌上嘿嘿笑道，给三人各倒了杯酒。

“来！干！”范凌恒招呼道。

老徐、小徐同时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发生爆炸的那一刻，他们的名字已经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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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范凌恒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他的科技大业中时，县试放榜了。

未时一刻，县衙外的照壁墙上，终于贴出了此次县试的成绩榜单。拥挤在照壁前的人们，只见在榜首的位置，单独写着‘案首范凌恒’四个赫然大字，在他之下才是第一等十九名……

其中第一个便是盛若海，另有二等五名，三等十名，四等二十名，五等五十名，其余皆是不入等。

本次县试的案首，将与一等、二等，以及三等前二十名的考生，一同参加两月后举行的潮阳府试。

而在此之前，杨世芳即将踏上西去广州的行程。

所有的学生闻讯都来送行，范凌恒也来了。

他穿一身素白色的衣衫，面色萧瑟而清冷，旁观着别人告别时的景象，既没有像小学生那样依依不舍的哭泣，也没有像大学生那样，说一些‘先生一路顺风’、‘先生一路走好’之类祝福的话，仿佛局外人一般，异常沉默的看着送别时的景象。

有些年纪大的学生纷纷侧目，心说：‘杨知县可是高升啊！这范凌恒是杨知县最拿手的学生，难不成这县案首之位还真有什么猫腻？要不然他怎么不高兴。’

直到船夫抽起船板，准备拔锚起航时，一直不声不响的范凌恒不知何时站到了最前面，终于开口道：“先生请稍等。”

杨世芳面色复杂的看着范凌恒，轻声道：“什么事？”

“先生此去，可千万要注意保护自己。”范凌恒轻声道。

杨世芳面色犹疑许久，终于才点头道：“我晓得了，你若是真担心我，那便在六月府试通过后尽快来到广州。到那时你算是有个功名，也可以帮我做些事情了。”

范凌恒认真的点了点头，一撩衣衫下襟，推金山、倒玉柱，缓慢而坚定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杨世芳面色柔和道：“起来吧，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我希望你可以连中三元。”

“定不负先生所望。”范凌恒一脸严肃，信誓旦旦道。

客船扬帆而去，杨世芳的身影渐渐模糊，却有浑厚苍凉歌声顺着江风飘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首词的作者叫杨慎，乃正德六年状元，也是前朝那位杨首辅杨廷和的公子，在大礼议中触怒嘉靖帝，受廷杖谪戍云南，一待就是三十年，于年前刚刚去世……

就连最后去世，都是在永昌卫的戍所逝世，尸骨到现在还未归乡！

可也是他在临终时，还以“临利不敢先人，见义不敢后身”勉励后人。

现在杨世芳唱着他的《临江仙》，毫无疑问的，也是怀着那颗别无二致的赤子之心，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因为一项新政策的实施，从来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