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嘉靖，金榜题名 第18章 沙滩上

李班头双腿一屈跪下了。

那些差役牢卒都跟着跪下了。

赵德锦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那些差役，就在范清儒也准备跪下的时候，上前一步搀扶着他：“范族长，待我处理了此事。”

“为什么抓百姓？”赵德锦紧盯着李班头。

李班头：“回大人的话，堂尊大人说，这些流民在潮阳滞留多日，没有路引，唯恐生乱……”

“生乱？生什么乱？我看这些人在这儿生活的好好的一直没事，倒是你来了才鸡飞狗跳。”

“大人，这都是李堂尊安排的！小的也只是奉命办事。”李班头连连扣首道。

赵德锦喝道：“立刻把百姓放了！丁参将！”

“属下在！”一名头戴兜鍪，顶饰红缨，脚踩胫甲参将出列。

赵德锦命令道：“派几名军士，给我把他们全都押到衙门，待我宣完圣旨再行处理。”

“唯大人命！”

说完，参将点出几名军士上前缴了班头和差役的随身武器，用他们带来的铁链拴上了本人，随后参将向范清儒拱了拱手：“范族长，我等从广州府前来，不知潮阳县衙在何处？能否安排族中子弟前来带路。”

范清儒被眼前发生的事情迷了眼，直到听了圣旨二字才反应过来，等参将问他的时候刚回过神，连忙应道“可……可，二叔！”

“来了。”范二向这边走来，眉梢间藏不住的喜悦。

“找几辆车，载着这几名军爷去县衙。”范清儒安排道。

“好嘞，几位军爷这边请。”

待军士和衙役的背影渐离，范清儒朝赵德锦拱了拱手，半弯着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人主持正义。”

赵德锦上前扶起他道：“这些都是父母官应该做的，我之前在四川做知县，流民一直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你能让流民不闹事、不闹事，已经是做了天大的贡献，至于路引什么可以候补，哪能以此为借口随便拘人。”

“大人明鉴，我范氏也是做了些能做的事情罢了，可没想到……哎，若不是大人今日能来，怕是我范氏有一半人都要被遣回原籍。”范清儒感激万分的看着赵德锦。

“范氏竟然有如此多的流民？”赵德锦不可思议道。

“是，都是我家作坊用的长工……我范氏以棉布作坊起家，现在有作坊二十几间，用工一千余人……”范清儒解释道。

“可是运用了那新式纺纱机？”赵德锦饶有兴趣的问道。

看着范清儒瞬间绷紧的身子，赵德锦笑了两声：“范族长莫怕，我这次来是有圣旨宣布，这道旨意本应由宣布政使司礼部官员前来宣旨，可我正好和你们前任知县杨世芳相熟，又听闻你们族内作坊连片，不仅产量极高，还接受了大量流民，大大减少了民变一事，所以我讨了这份差事想来亲眼看一看。”

赵德锦换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听说纺纱机是由一少年发明而出，而且前段时间还在浙江杭州把纺纱机的图纸给卖了出去，还建了一个什么纺织联盟……范族长啊，咱们都是广东人，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扭啊！”

范清儒一听恍然大悟，杨世芳肯定是在上峰面前讲了范氏一族的好，再加上范凌恒这小子本来就在浙江那边把纺纱机的技术卖了去，一传二，二传百，怕是参政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才找上门来。

而且，纺纱机也没道理说卖给浙江人不卖给广东人。

按范凌恒那小子的原话说：“等我去了广州再说！”

赵德锦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这儿还有正事，范凌恒何在？”

“糟了！”范清儒一拍大腿，苦笑连连道：“大人，今日我范氏有船出海，范凌恒怕是去莲花峰送别去了。”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怕是回不来了……”范清儒判断，今日来范氏只有一个李班头，怕是其他差役全都去了莲花峰，这是势必要把范氏一网打尽啊！

“怎么回事？”

范清儒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瞒是肯定瞒不住，还不如向这位大人说了实情，以待从轻发落。

反正盛家今日发难，莲花峰那边最多是以走私、军火这两条律令中找漏洞。

“大人，我范氏有海上货船……”范清儒脸色难看，向赵德锦一五一十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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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莲花峰西海滩上，李知县刚说出要派人上船查验货物，见范五、范凌恒、范凌孟三人不说话。

李知县挥了挥手，便有几名差役上前把三人团团围住，开始从腰间解开铁链，这是要拿人的意思了。

“大人，不知我们犯了何罪？”

“我怀疑范氏通倭、走私、私藏弗朗机炮。”李县令得了盛家的情报，知道这三项里，最起码后面两项是存在的，至于通倭一事，只要一会儿搜船的时候放上点自己带过来的倭刀等物，自是可以做实了通倭一事。

范凌恒闻言不禁反讽道：“怀疑？难不成大人判案是根据莫须有来的么？上一个莫须有判案的人可在朱仙镇跪着呢！”

李知县怒极反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你便是范氏今年的县案首范凌恒吧？”

“正是在下。”范凌恒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

“你是把我比作那秦桧？把你范氏比作那岳家军？”

李知县连问两句，范凌恒又拱了拱手：“不敢。”

“可人家岳家军和岳飞可是经得起查，你敢不敢让你家那五艘海船靠岸？”李知县一口咬死，就是要上船查。

范凌恒精读史书、《大明律》，知道上船一事是万万不可，可如果不让上船，这又间接做实船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时陷入两难。

盛若海此时在莲花峰上乐的不可开交，毕竟还有什么事情是比看着自己的仇敌一点儿一点儿的被拉入谷底的感觉更好的呢？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是出自自己之手。

可就当李知县就要挥手拿人时，盛若海听到从山那头传来阵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