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孙女在想些什么柯明瑶也不知道,可柯明瑶总感觉她不仅仅是在给朱洁鹇求情,虽然她也没有证据就是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的情况,其一,朱鸿玲是真的莽,想以一己之力移风易俗;其二,此人还是有些东西的,刚刚的一切都是掩饰,为的就是让别人认为她这么做是为了朱洁鹇。
思考了片刻,柯明瑶给出了这样的回复,“移风易俗……先不说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就算是对的,又哪里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做到的呢,别说是你我了,就算是皇上下了旨意,照样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神枢啊,这事儿你要是一意孤行,注定会碰一鼻子的灰,你可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可不要来哀家这里哭诉才是……”
这就是在警告她了,而且一直不让她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于是朱鸿玲只得趴在地上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回答道:“儿臣受教了!”
“知道了就好,都起来吧。”
轻叹了一口气,朱鸿玲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除了几个纯纯过来吃瓜的,其余人都面色凝重。
很显然,围绕朱洁鹇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只不过现在谁都没有贸然开口,隐约中这已经不仅仅是朱洁鹇个人的问题,甚至不是魏王的家事了。
隔了几秒钟,魏王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来了一句,“现在四方都在传咱们的神枢殿下文武双全,刚刚也是给我们露了一手,就是不知道殿下的文采如何,可能七步成诗?”
虽然这话听着是在刁难朱鸿玲,但她总感觉这位魏王妃是在帮她,当然,前提是她真的有那文才。
不过嘛,对于朱鸿玲来说,文才没有,不过可以拿口才来凑合凑合,作诗她不行,但作为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人,背诗她在行啊,虽然这个时间点她能用的诗歌不多就是了。
“王妃说笑了,我就算读过几年书,有这么比得上曹植呢,更何况,想当年他七步所成之诗,寓意也不怎么好吧?”
嘴上说着不好,可朱鸿玲还是把那句诗念了出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话说的,总感觉她在阴阳谁似的……
“不过嘛,虽然现场七步成诗是做不到,但早些年,在不列颠回想起挥泪离家,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神伤的那个女孩,决定不再坐以待毙的时候,也确实有一首诗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现在想来,却也应景……”
说完,也不等别人的反应,朱鸿玲自顾自念了出来,乃是“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朱鸿玲边念边走,到了最后,她已经把手搭在了朱洁鹇的肩上,而后者的目光明显有些复杂。
在一旁,一直没有表明态度的沈枫熙突然小声问了自己女儿这么一句,“你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怎么样?”
被问到的沈文雯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不觉得这事儿又骗她老爹的必要,也是实话实说。
“挺不错的啊,人也不错,又有主见,诗书古经该知道的一个都不少,而且确实有上战场的勇气以及夺枪反杀的能耐,一看就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
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
不知怎么的,沈文雯居然买了一个关子,虽然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沈枫熙还是下意识地警觉了起来,以至于吹促了一下。
不过沈文雯却是嘿嘿一笑,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爹爹,你是知道的,我手头上那些研究啊,缺钱……”
听到自家女儿这么说,沈枫熙也是不住的点头,“嗯,有理……”
随后这个在这里一直没有吭声的宰相第一次就眼下的事情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魏王殿下,你看这孩子到底是有自己的想法,殿下你也年轻过,应当明白,这种想法一但有了,就如那涛涛洪水,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只能疏而不能堵……
也别急着反对,关于这点啊,老夫可是有经验的啊,是吧?”
说着,沈枫熙笑着拍了拍沈文雯的肩膀,却是引起了后者的一阵不满,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嘴巴翘得老高了……
而也就是在魏王打算同样笑着来回应沈枫熙的时候,却有一段冷言冷语从某人的嘴中吐了出来。
“你说你啊,养这个女儿是图什么啊?”
毫不夸张地说,沈枫熙到底老辣,短短的一句话就让这堂中的气氛有了几分起色,但洛箫霞更是厉害,她直接二话不说就将其打回了原型……
没有去管周围人惊愕的目光,洛箫霞习惯性地用手指绕了几圈鬓边的白发,这才继续说道。
“要是你一直恪守你自己的保守思想,那养女儿有什么用呢,这点从你们每年那么多弃婴,甚至某些地方都杀婴成俗了就能看出来。
当然了,哪些被抛弃的婴儿中女孩儿占绝大多数……”
说着,洛箫霞还看了洛箫影一眼,不过后者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是了,在机械化生产普及之前,女子能提供的劳动力还是有限的,从客观上来说是不如男子的,而且在出嫁的时候还要出一份价格不菲的嫁妆,说白了,在你们以前最为保守的价值观里,她们就是赔钱货。
哦对了,不知道你们这些成天都在深宫大院里的贵人们知不知道,每逢灾年都会有很多人家卖出女儿,因为他们更愿意让儿子呆在自己身边,并活下去。
而到那时,人牙子,黑勾栏,童养媳自然就会层出不穷。”
“洛箫霞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这话是戳到魏王的什么痛处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后不好开口,他代个劳就是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与其如此,不如让洁鹇这丫头自己出去闯闯,自己给自己准备一套嫁妆。”
“一份嫁妆的钱我魏王府还是出得起的,毕竟那是我本王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