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现如今的盖里斯来说,他已经不再拘泥于使用什么剑。
有刃、能抓住握把,便足以杀人。
至于埃里克则依旧在困惑,并再度说了一句:“什么?”
而后,便再没有而后了,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面上的表情并不狰狞,有的只是茫然,他便是连死前的恐惧都未经历。
路易十六尚且要惶惶不可终日,于刀片落下前苦苦忏悔,祈求上帝宽恕。
可埃里克却能毫无痛苦的离世,这可真是莫大幸福。
【使徒立在地上,抬起头,仰望那嚣张盛怒骑马的人,其言:汝不当衰老而死,必倒于剑下。汝将无暇忏悔,连恐惧亦将消逝,势必堕入第七狱,永陷折磨。】
——《西蒙福音》2:21
除去埃里克站的比较近,恍惚间见到什么东西闪过外,不远处无论是约翰与西蒙、又或者埃里克麾下的军队,都未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寻常的褪甲、寻常的拔剑、寻常的聊天……而后埃里克的脑袋便滚落在地,身体却还站那里在那里一动不动,保持着准备挥剑的预备动作。
而在那脖颈的断面上,猩红的泉水不断喷涌。
见鬼?发生什么了?
超乎寻常人理解的一幕,令在场的数百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便仿佛莫名间,不少数人期待着那具无头身体能够继续挥剑,从而展露出不属人的奇迹。
但可惜,直到盖里斯牵走埃里克战马为止,那具无头身体都再未有过动作。
当身体不再涌血,尸体直挺挺向前倒下后,屏住呼吸的人,方才大口喘息起来。
他们难以理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埃里克或许是真的死了?
可他是怎么死的?
因为盖里斯说了什么吗?
人杀人、无需刀剑、仅用言语?
这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盖里斯的举动,在这轻易间撕裂了他们理智帷幕,令他们仿佛意识到世界的真实广袤无垠,而人类的认知匮乏如蚁。
约翰身后的士兵,虽然震撼,但更多的是陷入狂热。
至于埃里克带来的那些士兵,则一个个面容难言的扭曲起来。
有关巫术、魔鬼或者其他诸多奇异存在的传说故事,一个个接连涌现。
终于,一个跟着埃里克而来的侍从,试图用大声怒喝,遮掩内心恐惧。
“巫师、魔鬼!你这是用巫术谋害了埃里克大人啊!”
话是这么说,可他看待盖里斯的目光,却犹如害怕什么不可名状的奇异存在。
他的言语不过是无知者的胡乱犬吠,叫的越是大声,越在遮掩自己的慌乱。
盖里斯估量了一下彼此距离,而后抬抬手,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中的长剑掷出。
这一次,大家看清了他的动作。
伴随着破空声响起,那把铁剑插在了那侍从胯下马头上。
马匹传出一声惨烈嘶鸣,随后轰然倒地,将那侍从死死压住。
“啊!啊!啊!”
侍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其说是因为腿被马匹压住,倒不如讲是被吓到了。
只差一点点,那铁剑便似乎要插在他身上,或者头上。
只差一点点,隔着三十米长的距离,险些被人给弄死。
这哪是常人能做到的呢?!
见到如此骇然一幕,周遭那些听到侍从惨嚎的士兵,都不由得往旁缩了缩,他们的士气已然将崩。
脸上有着骇人疤痕的老约翰,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重复了一次他先前说过的话:“地上的凡人,怎可违抗神的旨意……”
这一次,那些能听到他话语的新兵,无不挺胸抬头,坚信不疑。
紧接着,约翰没有再低声自语,转而发出狂怒宣言。
“神与我们同在!”
“冲锋!”
马蹄声敲响大地,五名骑兵挺身而出,于约翰的引领下,他们齐齐放平骑枪,径直朝那近两百人的军阵中扎了进去。
在这五十米的距离中,他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以五敌百?
不、非也。
当士气崩溃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顶住约翰他们的坚定冲锋,
原本尚显密集的军阵,在面对区区五名骑士的冲锋时,竟一个个忙不迭的朝两边溃散,硬生生让出了一条路,叫约翰他们差点穿了个空,五支骑枪竟只碎了一根!
这些埃里克带来的士兵们,他们的士气已经被彻底清空。
而剩下的其实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盖里斯牵着埃里克的马,走到一旁,没有牵扯进混战。
普尔多克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新兵们,乘势也发起了冲锋。
他们根本无法在冲锋的过程中保持军阵,但这也无所谓了。
那块被约翰带着骑士切作两半的军阵,难以组织出任何像样的反抗。
新兵们如潮水涌去,敌方如潮水褪去。
这是一边倒的战斗。
几分钟的杀戮之后,伴随着接连的法**礼,反抗渐熄。
普尔多克指挥着士兵,清理战场。
而先前那个辱骂盖里斯为巫师与魔鬼的侍从,因为被压在马下无法反抗的缘故,反倒是活了下来,被押到了盖里斯面前。
“乔斯。”盖里斯轻声念到这个名字,作为在卡拉克堡一同驻扎过的人,他们彼此间还是认识的。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巫师或魔鬼吗?”
被押过来的侍从乔斯,没有言语,被吓破胆的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盖里斯。
对此盖里斯其实无所谓,他也不觉得乔斯纳头便拜才是正确,他略过那个话题接着说起来。
“一国自相纷争,必定荒芜;一城一家自相纷争,必立不住。现如今王国内斗,纷争不息,雷纳德为了阻止伊莎贝拉殿下称王,竟直接鼓动贝都因人来袭击我们所在的车队!”
“我等之所以没能去往圣城耶路撒冷,难道还要怪我等不够努力吗?”
“他妈的,国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和居伊与雷纳德那些虫豸们在一起,又怎么能搞好政治呢!”
盖里斯一想到好好一个国家,被那些王公贵族折腾到这等地步,便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