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已经深了,但莱茵河两岸依旧是灯火通明。
十个百个的法兰西士兵举着火把,沿着莱茵河寻找弗里德里希踪迹。
但是不知怎么着,他们就是没有找到弗里德里希的踪迹。
“见鬼!”
“你们就不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雪茄烟在让-巴普蒂斯,儒尔当伯爵的嘴角上吱吱的燃烧着,在火焰的红光映照下,向他汇报的参谋长,脸色显得愈发的惨白。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几乎把这个莱茵河两岸都给搜查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有普鲁士人的踪迹!”参谋长望着这名帝国元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略显尴尬的回复道:“尤其是帝国和贝格大公国之间的道路,我们都封锁了个底朝天,除非这些普鲁士人插上翅膀,飞了过去。”
“否则我们绝不可能找不到他们。”
“贝格地区和普鲁士的交界地带封锁了吗?”
缪拉那个家伙可是皇帝陛下的妹夫,现在他出了事。
自己要是不给皇帝陛下一个交代,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了。
儒尔当听着参谋长的汇报只觉得脑子亚历山大,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雪茄:“各个主干道封锁了没有,有没有其他人落网?”
“贝格大公国和普鲁士交界地,已经抓到了不少骑马的逃犯,截止到目前为止释放的逃犯,已经抓回了二十四人,估计这个数字将不再增加。”
“抓到这几个人,也算是对得起陛下对我的栽培了。”一听到抓到了几个逃犯,儒尔当顿时如释重负,接着他换了一种口吻,斩钉截铁道:“这么说一切责任都是贝格大公国那边的喽?”
这个参谋长也是儒尔当的老部下了,自然听得出自家帝国元帅在说什么,只见他恭敬的将报告递给了帝国元帅:“是的,我部在接到缪拉大公被挟持的消息之后,立马就做出了反应,封锁了整个莱茵河上下,并抓捕了26名逃犯,这一切都归功于我部神速。”
“至于普鲁士人为什么会迅速逃走,这一切都要怪那些该死的贝格德意志人,他们那些低效的官僚系统和可悲的民族情绪。”
“这就对了。”儒尔当朝参谋长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收队!”
“我这就去办!”参谋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等到参谋长走了之后。
儒尔当看似随意的将雪茄丢入了莱茵河中,他望着逐渐熄灭和下沉的雪茄,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这帮普鲁士人到底往哪里跑了......”
......
是啊,普鲁士人到底往哪里跑了呢?
弗里德里希自然不可能傻到直接从贝格大公国跑回普鲁士。
相比于回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就比如说观察在南德的法兰西军队!
以及法军在7月份入侵普鲁士的进攻路线。
看到这里,大家就应该清楚弗里德里希是往哪边走了吧?
没错,他没有往北方走,他的选择是绕开回普鲁士最近的路,直接南下!
穿过拿骚,法兰克福,巴登,符腾堡,巴伐利亚,最终到达萨克森,然后直接返回柏林。
几天后,在慕尼黑。
炙热的太阳高高挂起,这让值勤的法军更加苦不堪言,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有些泥泞的道路上。
即便如此酷热,法兰西士兵仍然在炙热的阳光下,盘查每一个经过路口的行人。
这倒不是法兰西士兵有所谓的受虐倾向,若换做以往的话,他们早就躲回军营,睡大觉去了。
谁愿意顶着大太阳,像条狗一样值勤啊!
又没油水,又累的工作,谁愿意干?
“这一切都怪卑鄙无耻的弗里德里希,以及让人作呕的普鲁士。”一个法兰西兵油子顺手从路过的行人面包篮子里抽出了两条面包,甩在了身后新兵的背包里,继续抱怨搭道:“我早晚要好好踢那些普鲁士人的屁股,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说完,他就朝那两个巴伐利亚人,用德语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被拿走面包的两个巴伐利亚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当然法兰西士兵之所以对普鲁士以及弗里德里希有这么大的怨念,纯粹就是因为弗里德里希和缪拉展开决斗的事迹,在整个德意志地区越传越邪乎。
于是乎隐藏在暗地里里面的“美德会”成员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这里所谓的美德会成员,并不是弗里德里希的那个“美德会。”这些人不效力于普鲁士,也和弗里德里希没有任何关联,他们就是一群纯粹的大德意志民族主义分子,成员主要以大学生和律师为主,到了1807年之后,其加入的成员主要以士兵以及市民还有科学家诗人为主。
当然他们没有统一的组织,要不然这些人早就成气侯了。
“这些家伙,还真的挺会吃拿卡要的。”
弗里德里希掀开窗帘一角,轻轻扫了一眼楼下的关卡,不由的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普军才懂得吃拿卡要呢。”
格奈森瑙一直都在低头整理这些天侦查出来资料,从上午到下午,他的笔墨一直都没停下。
但听到弗里德里希在讲普军吃拿卡要这件事情之时,他那只鹅毛笔可算是停了下来。
他望向弗里德里希微微皱眉:“殿下,这是常态。”
“哦?”
弗里德里希投来好奇的目光:“难道法军也欠饷?”
“没错,殿下。”格奈森瑙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我没有具体数字,但是从我待在鲁尔地区这一年来看,他们的欠饷情况比我们还要严重,且法兰西帝国连连征战,其战死战伤人数已经不下于五十万,而且他还要供养近百万的军队,这些都是法兰西帝国财政无法支持的。”
“所以相比于我们,他们的欠饷也是常态。”
“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弗里德里希闻言,眼睛不由一亮,似乎......局面并不是很糟糕。
但是很快格奈森瑙的汇总报告,就会给弗里德里希当头一棒,从而掐灭弗里德里希内心刚刚燃起的希望。
“殿下,报告已经出来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现在我就可以给您做一个简单的汇总汇报。”
“念。”
“根据我们目前收集到的信息。”
“法兰西帝国第七军在法兰克福亲王国。”
“第一军在安斯巴赫。”
“达武的第三军在斯图加特。”
“第五军在梅明根。”
“第六军在兰茨贝格。”
“贝尔蒂埃的第四军在慕尼黑。”
“法军贝尔蒂埃元帅节制南德意志诸军,第一军和第七军除外。”
“因为第七军和第一军扼守住了法军主要补给路线,巴伐利亚和其他南德意志邦国的弹药无法满足法兰西军队的作战需要,粮食弹药等一切东西,都要依靠本土补给。”
“地形方面,经过我们的考察图林根山脉左边不易通行,不适合大规模作战。”
“相比于我军,法军无论是行军速度还是阵型变换都要优于我军。”
“且法军人数方面也占据优势,据统计南德意志的法军人数在二十万上下。”
“总结,我军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都逊色于法军,除非上帝眷顾或者有俄军,奥军的帮助,否则我军不可能获得胜利。”
这些话一出口,毫无疑问就是给弗里德里希的当头一棒!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立马浸透他的内心,让他手掌不由的捏紧了窗台,逆天改命真难!
“殿下,另外普鲁士方面也传来了消息。”
格奈森瑙扫了一眼汇总的最后一条信息,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这条消息。
“说!”
缓缓点了点头,弗里德里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面庞逐渐严肃,凝重的望着格奈森瑙。
“殿下!”格奈森瑙盯着最后一条信息,吞了吞唾沫,最终道:“拿破仑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就向普鲁士施压,要求交人。”
“那我哥哥的反应是什么?”
“陛下没有反应,但是王后殿下代替国王陛下签署了逮捕令。”格奈森瑙下意识吞了吞唾沫,心脏逐渐提到嗓子眼上了:“只要您出现在普鲁士,那么任何普鲁士人都必须将您逮捕,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则视为叛国!”
“露易丝这个白痴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到这里任凭弗里德里希有再好的修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了,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这个女人总是认为自己在觊觎普鲁士的王位,找到机会就破坏自己的计划,以前就算了,自己也能理解。
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普鲁士王国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了,现在居然还有窝里斗!
能不能为普鲁士的前途考虑?能不能为德意志民族考虑?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
“可能.....”格奈森瑙跟随弗里德里希多年,对于之前的王位之争还是懂一点的,所以在弗里德里希骂了一句傻女人之后,他就硬着头皮接了一句:“露易丝王后殿下认为您是他儿子即位的最大威胁吧,先王对于您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疯女人!傻女人!”又骂了几句,弗里德里希心中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思。
只见他放下了窗帘,朝格奈森瑙打出了几个手势:“收拾收拾,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了?”格奈森瑙有些发愣:“殿下,我们才来一天啊?”
“一天就已经足够了。”弗里德里希已经弯下腰,开始收拾起行李了。
“殿下,那我们去哪?”
“疯女人不是愿意让我返回普鲁士吗?”
“想让我躲得远远的吗?”
“那我就偏偏不随了他的愿!”
“我们就去普鲁士!”
弗里德里希的声音让格奈森瑙振聋发聩:“而且就去普鲁士人的首都柏林!”
“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格奈森瑙都被这话给震的发蒙了!
您是真的不怕死啊!真不怕那疯女人把您交给法兰西人啊?
他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弗里德里希,劝道:“您现在回去,那个疯女...王后殿下,绝对会把您交给法兰西人的,到时候您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
看着格奈森瑙那满脸为自己焦急的模样,弗里德里希忍不住心头一暖。
虽说自己曾经和这些在普鲁士历史上留下赫赫功勋之人相交,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之间相处的友情早就已经超过了所谓的上下级关系,达到了真正挚友的地步。
换句话来说,弗里德里希对格奈森瑙等人感情,超过了自己那些所谓的兄弟,当然弗里德里希的大哥例外。
看着按住自己双手的格奈森瑙,弗里德里希笑了笑,耐心道:“奥古斯特,这里面的道理,你不懂,有时间了我说与你听......”
“只要到达了柏林,我便如鸟上青天!鱼如大海!从此在不受羁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