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震回神,关闭了位面联络器,随即也站了起来:“是。”
“你坐下吃吧,我先回房。”
成震点点头,再次坐回椅子。荣仲欣走到楼上,回身看着餐桌边仍狼吞虎咽的人,终还是提声道:“你……背上伤好些了吗?”
“不碍事。”
“那等会儿我会叫人过来量你的尺寸?”
成震见荣仲欣隔着这么远说话有些吃力,便穿过大堂走到楼梯口处,抬首望向二楼的人:“尺寸?”
荣仲欣轻叹出声:“你不会想穿这一身跟我一起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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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成震穿上了荣仲欣为他挑选的西装。
荣仲欣自己早已打扮妥帖,他正靠在椅子里,撑着下巴看着送衣服来的品牌代理们上上下下收拾成震。
“荣少,今天才量的尺寸,我们来不及做,这回给您找的是成衣。成先生身材真是太好了,跟我们欧版的模特差不多。”
荣仲欣支着脸观察了一会儿,很客观地评价:“是吗?我怎么觉得他要更胖一些?”
对方恭敬地奉承:“荣少真会开玩笑,这不叫胖,成先生这叫结实,我们带来这么多套看着尺寸都差不多,但就是穿不进去,也就这套肩膀加宽过的还行……”
荣仲欣招招手:“成震,你转身过来,给我看看。”
成震无奈转身,荣仲欣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不满意,很不满意。
发型是平头,好在荣仲欣下午已经让人给成震修过,现在勉强过关。
衣服也很合身,如果只看身材——简直能打满分!
可让荣仲欣不满意的就是成震这张破坏平衡感的脸,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
眉目间也没有配得上这套衣服的贵族气质。
下午明明专门让人做了护理,但还是遮掩不住脸上被烈日晒出的红斑。
明明做了润唇,但是嘴边干裂的状况还是一眼可以看出。
这身衣装给成震一披,简直就像一个蛮人裹了一层文明人的皮!站在那没有丝毫的优雅风度,就如立在地上的一根标枪……
成震见荣仲欣脸色越来越不好,很平静地叙述:“我早说了不搞这些。”
荣仲欣走近成震,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是自己古龙水的味道。荣仲欣深觉此人不堪造就:“别说了,你还嫌自己不够糟蹋?”
成震索性不理荣仲欣。他从没穿过这么骚包膈应的衣服,伸臂活动着肩膀来调整身体的不适应,撑开肌肉没有感受到熟悉的随性,没有迷彩服舒展开骨骼的那种自由感……
品牌代理们见荣仲欣如此不满,都闭了嘴。
成震摆脱他们纠缠,伸手便开始一颗颗解胸前的扣子——这衣服太紧了,他要透透气。
荣仲欣正被自己完美的审美观气得够呛,一抬眼便看见成震一语不发嫌弃地解着扣子,仿佛要否定自己整个下午的努力成果一般。他沉默而锲而不舍,一颗接着一颗。
生气的感觉却在目光凝聚的一瞬化为无形;明明平淡一幕,却让荣仲欣愣住。
视域中厚重的手指毫无拖泥带水,男人味的面容沉寂而无言。他目光直视着前方,原本野蛮的印象却在食指微动的霎那,在荣仲欣眼中透出一股强悍而禁欲的力度。
荣仲欣怔然走上前去:“你……把里面衬衣脱了,换一件黑的。”
成震实在不愿再与这些腻歪劲儿的腻歪人折腾,但毕竟雇主要求,发作不能只有照做。
再次让成震套上外套,“外套不要系扣子!敞着!”荣仲欣见品牌代理们又往成震身边凑,忙指挥道。
荣仲欣退后一步,专注地打量成震。
只见眼前的男人高大伟岸,面容坚毅不羁,全身被一股黑暗沉稳的气息笼罩住。他的目光没有犹豫,身形干净利落,无一丝一毫的多余,整个人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散出一种蓬勃的锐气。
“行了,走吧。”
成震不知道,自己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行伍中融入骨髓的习惯,这于成震来说毫无奇特之处。他只知道自己终于逃过了荣仲欣的挑剔,于是点了点头。
荣仲欣带着成震去了机场,登上一架私人飞机。
见成震疑惑,荣仲欣解释道:“目的地是一艘公海的赌船,那里有我要找的人。”
“我没办过出国的护照。”
“已经帮你办好了,在我这儿呢。这次飞行也登记过,不是违法行为,不用担心。”
起飞前荣仲欣简单地介绍着这次出行的目的:“我要接触的这个人比较危险,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会介绍说你是我的朋友,他不会赶你。”
成震这才明白了荣仲欣对他衣着挑剔的由来,荣家二少的朋友,自然不能衣着随便。
“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一直在军队服役的军官,这次因为我丧父之事,休假回来看望我。”
“我们在攀沿俱乐部偶然认识,你一开始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明白么?”
“明白了。”见荣仲欣如此认真,成震也进入了战备状态:“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我,见机行事。”
“这次要见的人不是你的朋友?”
“和家父交情是有,但不算朋友,以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这次的事,我不得不求他。”
“我能佩枪么?”
“我没有枪,那里不准带枪,上船要搜身。”
“知道了。”
荣仲欣面上浮现一丝苦笑,终于还是戴上了驾驶员的头盔:“你坐好,把安全带系上,我们要起飞了。”
精致的衣装掩盖了荣仲欣眼底的疲惫,父亲新亡,悲恸全部压抑进心底,为应付接踵而来的意外和排山倒海而来的例行杂务他强打精神,可事实早已让他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