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柔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而此时的范雪棉看着自己的家人还有方去病,终是有些不舍,眸光之中更是黯淡了几分。
可范雪莲却恰恰相反,不仅没有半点忧愁,反而十分兴奋,对她而言,能与司徒燕这等神奇人物待在一座城中,是她最为开心的事情。
范雪娇倒是没什么,家人在哪哪便是自己的家,可她们的父亲如今年事已高,怎能经得起这般折腾,况且行动不便,八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就算有马车加持,难免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她把二妹和三妹叫到了一旁,轻声嘀咕了起来……
过了片刻,范明义果然借来了一辆马车,并将其栓到了院门外,自己走了进来。
“好了,咱们简单的收拾下走吧。”
“外面的世界,我还真没怎么见过,这次出去可要好好欣赏一番。”
随即就要进屋收拾自己的行囊。
“爹!”
范雪娇见状,一声叫住了他。
范明义愣了一下,随后转身瞧了瞧。
苍老的面颊上漏出了久违的笑容。
“嗐,我东西不多的,但毕竟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总要简单的收拾下,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
看着父亲如此高兴,范雪娇无奈的把头低了下去,两手互相抠着,不知如何开口。
范雪莲见此情此景,心一横,走了过去。
“爹!我们有话跟您说。”
可话刚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再怎么说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父亲,把老父亲一人丢在这里,范雪莲也张不了这个嘴。
而此时的方去病明白她们的意思,既然她们开不了口,那就自己说吧。
于是就要从床边站起来,却反倒被范雪棉压了下去。
范明义见她们鬼鬼祟祟,纳闷的看着她们:“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有什么话就直说,怎么吞吞吐吐的。”
“爹!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您还是留下来吧,别跟她们去了。”
“我还在永乐城,您的安康我来负责,虽然不能经常回来看您,但也好比与她们一起舟车劳顿的好。”
此话说完,原本以为范明义会很生气,却不曾知,范明义听到她说的这些后,反而淡淡的笑了笑。
并挥了挥袖子。
“呵呵,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不会离开这的。”
“我早就想到了,我都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可能一直跟着你们?”
“行了,你们走吧,那外面的马车是我买的,放心用吧。”
范明义的此番话,让所有人为之一惊,范雪棉更是自责万分。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范明义紧忙摆了摆手,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孩子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可孩子大了本就要放手让她们各自发展,分别那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如今她们身旁还多了一个人,他相信方去病的存在,会让他的孩子们得到幸福
“正向你们所说,我如今一把年纪,行动不便,莫不如就待在家中养老算了。”
“老四是城中女官,想必也会把我照顾的很好,你们就放心去吧。”
“时不时的写几封信,告诉我你们的现状就好了。”
范明义的话,顿时让他的孩子们泪流满面,尤其是范雪梅,一时间差点哭成了泪人。
方去病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这家人又怎么会经历这种离别,不由心头一酸,长长的叹了声。
范明义心中虽也有百般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回身瞅了一眼方去病,慢慢走了过去。
“您的伤势?”
方去病听后急忙把头抬起。
“就只是皮外伤而已,无碍。”
“您就不要一口一个您的叫我了,您放心,您的这些女儿我定会护其周全。”
范明义听后不禁点头笑了笑,对于‘您’这种称呼,他早习以为常,可‘主人’二字,每当开口叫起时,他的心里的确是有些别扭,于是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我就叫你方公子了。”
“请恕我直言!范家有四女,如今就要与方公子同行出城,怎么也要有个名分,我知道方公子如今伤情很严重,可当爹的我……”
范明义话说到一半,总感觉有些不妥,看着方去病全身裹着纱布,让他们现在成婚,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可当爹的他,又不希望他的女儿们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家远去,纠结万分的他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慢慢把头低了下去。
方去病明白他的意思,见他如此为难,于是淡淡的笑了笑。
“放心吧,临走之时,我定会与您的女儿们完婚,我身上的这些伤都是外伤,不打紧。”方去病此话一出,范明义的双眼突然瞪大了些许。
他抬起头看着方去病惨淡的面颊,不知如何作答,许久没说出一句话。
在范明义心中,女儿们迟早会出嫁,更何况在大兴,女儿的出嫁完全不受父母控制,可如今真的要把女儿们嫁出去,他多少还是有些心酸与不舍。
看着眼前的方去病,他思虑了很久。
不管怎样,当下也只能如此,眼前之人更是他唯一指望。
“方公子,多谢!”
而此时的范家四女,依然泣不成声。
“爹!”
只见范雪梅一头扑到了范明义的怀中,眼中泪水顷刻间润湿了范明义的肩膀。
他抚摸着范雪梅的秀发,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将范雪梅推开,并擦拭着她的泪水。
“好了,让方公子再休息一天,明天把婚事办了即刻出发吧。”
旋即站起身,慢慢向屋外走去。
范雪娇看着她爹蹒跚的背影,泪水不断的向外涌出,她多想像四妹那样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可身为她们当中年龄最大的,她理当管制好自己的情绪。
于是对其他妹妹们大声说了句:“好了,都回屋准备准备吧。”
“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过了许久,见她们纷纷离开后,范雪娇独自来到方去病的床边坐了下去。
本想和他说点什么,可见他似乎已经睡着了,于是慢慢起身向屋外走去。
“雪娇,你是找我有事吗?”
“你没睡?”
方去病皱了皱眉,用双手把自己撑了起来,再次坐在了床边。
“这大白天的怎么能睡得着?我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你的伤,真的可以和我们完婚吗?”
“我爹他……”
方去病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抢先回了句。
“我的伤不打紧,成婚拜堂完全可以。”
“你爹他说的没错,咱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有我跟你们成了婚,他才会放心。”
“关于这一点,任何父母都是一样的,无可厚非。”
范雪娇听他这么说,一筹莫展的脸上总算洋溢起了笑容。
其实在方去病刚被捡来的时候,她对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眼前此人就是她们范家最终的归属一般,不然也不会将他留到现在。
看着方去病那俊朗的外表,那刚直而又笃定的性格,范雪娇的脸颊上,情不自禁的红润了起来。
“这就对了,自从与你相见时,除了刚醒那会儿,就从未见你如此笑过。”
“身为家中最大的女儿,平日内应该很辛苦吧?”
方去病的话犹如一丝清风,顷刻间让范雪娇紧绷的身体舒缓了很多,也不由害羞了起来。
随后慢慢将方去病的头扶到了枕边,轻声说道:“主人先休息吧,希望明日成婚一切顺利。”
……
次日清晨,方去病缓缓睁开了双眼,经过两日的休息,他身上的多处的伤口已经逐渐结痂。
摸着自己的胸前,虽然还是有些疼痛,但已无大碍。
于是他尝试着从床边站了起来。
呼……
还好,总算可以自由行走了。
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屋内四周。
自从来到这个范家,还没有认真瞧过这个家到底是什么样子,这就要走了,真是憾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方去病双耳一紧,急忙走到门口刚要把门推开,却没想到和范雪梅竟撞了个满怀。
“主人,您这是?”
方去病一把将范雪梅搂在怀中,不禁让范雪梅惊讶不已。
方去病抬头瞧了瞧,见院外站满了人,急忙把门关了上。
“门外这是?”
只见范雪梅轻轻地把方去病推开,并害羞的将手中新衣递给了他。
方去病接过衣服,仔细一瞧,原来是婚服,上面精细的刺绣,摸上去很柔滑。
“主人赶快换上吧,外面那些人都是村中的邻居,都是来为咱们祝福的。”
方去病听后眉头一紧,不由心中暗想。
原本以为成婚之事只是小办,没想到她们居然找来了这么多人,万一让恋教坊和刑部的人知晓,可就糟了。
上次欲与她们成婚时,就遭到了万壮红的袭扰,这次绝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想过之后,只见方去病将手中新衣放在了床上,一个疾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