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病见他这般,不由皱了皱眉。
将他的手撒开后,想了片刻。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煞气和怨气又该如何解除呢?”
两个仆人见状,急忙来到方去病的身边轻声低语:“主人,您问他这个,他接下来肯定会跟您要钱的,按我说还是把他丢出去算了。”
“像这种江湖骗子,根本不用理会。”
方去病听后,挑了挑右侧的眉毛,瞥了一眼。
孟祥龙则立马说道:“其实解除煞气和怨气很简单,只是方王爷要牺牲一些东西罢了。”
方去病听到要牺牲东西,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心中暗想。
难不成他口中所说的牺牲真的是金钱?
旋即孟祥龙继续说道:“方王爷放心,牺牲的东西肯定不是金钱。”
“今日的一顿饭,一身行头已是方王爷给出的银两,我孟祥龙绝对不会再要。”
“而我所说的牺牲,便是方王爷的虎贲卒!”
方去病听后,双眼猛地瞪得溜圆,并让两名仆人暂且退下。
走到孟祥龙的身边再次打量了一番。
此人若是普通的算命先生,为何会说出这种话?虎贲卒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即便另有所图,也断然不会说起虎贲卒来。
莫非他真的知道点什么?
旋即疑惑的问道:“牺牲虎贲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祥龙见状,向怀中摸索了起来,并拿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纸。
这张旧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可这张纸上的字迹却非常清晰,看来被他保护的很好。
只见孟祥龙将旧纸递给了方去病,并无奈的低声说道。
“方王爷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方去病小心翼翼的将旧纸拿在手中,并默念了起来。
方去病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看就看了半个多时辰。
只是短短的一张旧纸,方去病却越看越觉得心里难受。
看着眼前的这个瞎子孟祥龙,不由心生怜悯,随即拍了拍孟祥龙的肩膀,扶着他的胳膊来到了正厅内。
方王府不像其他王府那般,大门前多半有石狮子之类的雕像。
方去病则是在正厅的两侧分别让人制作了两只丹顶鹤。
其中寓意除了方去病本人,就连家中夫人们都不明所以。
而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方去病在穿越前,他的父母最喜欢丹顶鹤,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睹物思人罢了。
孟祥龙被扶到正厅后,方去病就急忙将正厅的大门关了上。
二人坐下后,方去病深吸一口气,把那张旧纸还给了他。
“此事是真的?”
孟祥龙慢慢把旧纸放回了怀中,并低头叹了口气。
“这种事又怎么可能骗人呢?”
“之所以把此事告知方王爷,还请方王爷务必不要把此事传扬出去。”
“您是新任的异姓王,若是让凤主得知您知道此事,恐怕会给您带来性命之忧。”
“而我刚才所说的,就是想让王爷您尽快将手中的虎贲卒退去,还给它本应的主人,如此一来就算遇到了麻烦,您还有一线生机!”
……
而那张旧纸上所写的内容,就是孟祥龙的来历。
虽然纸张很小,但里面的文字却很紧密。
孟祥龙原名张启山,他的父亲其实就是当今大兴的前任国主。
而这张旧纸,就是他的父亲为了留下最后一丝血脉亲手用皇帛写下的诏书。
上面写的很清楚,当今的凤主乃是篡权而来,实际上的皇帝应该是眼前的这个瞎子。
方去病在刚刚看到这张旧纸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反复读着念着,可不管怎么读怎么念,纸上的字迹又不会变。
再看面前的张启生,他总觉得是不是在做梦?
为何老天会让自己遇到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
而面对张启山刚刚的说辞,他反倒很是困惑。
“张启山,你如今这般大的岁数,难道还想和当今凤主抢皇位?”
“你刚才所说的麻烦又是什么?一线生机又是怎么一回事?合着你压根就不是算命先生,而是一直在皖城寻找机会!”
“那你为何会看上我?”
方去病接连问了很多问题,张启山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于是顿了顿声,把桌边的平津帆递给了方去病。
并让方去病仔细看看。
方去病接过平津帆瞅了瞅,这不就是田津城的平津帆?大兴的算命先生,多半是从田津城出来的。
“方王爷且看的再仔细些!”
方去病听后,紧了紧双耳,又瞅了好几眼,可仍旧无所收获。
于是不耐烦的将平津帆还给了张启山。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张启山听他有些着急,于是心中一沉摇了摇头,一边摸着平津帆一边用手指了指。
“方王爷,您可看清了?”
方去病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一瞧,原来这平津帆上居然有大兴军旗的字样。
不由心头一颤。
兴黄旗?
世人都知道,兴黄旗是大兴皇室的令旗,看来这个张启山还真是皇室中人,可为何要找到我?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新任异姓王,无权无势,难不成还要让我助他夺取皇位?开什么玩笑。
张启山见方去病许久没说话,于是探了探脖子表情异常严肃的继续说道。
“方王爷应该看见了,这个平津帆其实就是兴黄旗。”
“当初父皇把它交给我时,我并不感兴趣。”
“直到当今凤主篡位时,我才知道它的重要性。”
“父皇当时为了护我周全,以一己之力将我拼死护送到了宫外,从而身中百箭,死的很惨!”
方去病一边听他描述,一边疑惑的挠了挠头。
不由自主的问了句。
“你爹既然是当时大兴的皇帝,难道身边就没有护卫,他至于用自己的性命护送你吗?”
张启山听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即眼眶中渐渐湿润了起来。
“方王爷所言甚是,父皇当初在位的时候,身边的确有数十名护卫。”
“他膝下更是有很多皇子。”
“可那一天……”
说到这,张启山再也忍不住居然放声哭了出来,反倒给方去病吓了一跳。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孙凤娇(凤主)竟与父皇的护卫达成共识,并在皇宫中安插了很多她的亲信。”
“那晚,不仅皇城的羽林卫,就连伺候父皇休息的太监都不见了踪影。”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晚还在下雨,我和母后原本还在后宫花园内闲聊,可看见雨越下越大,于是就想回寝休息。”
“可刚没走几步,我和我母后就看见了一群穿有银甲的军卒突然闯入,身上布满了血渍。”
“原本我母后想带着我跑,可我母后毕竟是个女子,又岂是那群畜生的对手,眨眼的功夫,母后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过后我才知道,那个夜晚,那群军卒就是司徒燕所指挥的,只是那时候的司徒燕还是一名微不足道的营中偏将军,很不起眼。”
“那晚,司徒燕为了博得日后凤主的欣赏,一夜之间杀了我数十个兄弟。”
“身边既没有护卫又没有救驾的将军,我父皇根本没办法抵抗,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护我周全….”
说到这,张启山不由哽咽了起来。
方去病本想安慰安慰他,刚要开口,却被张启山给打断了。
“至于刚才我所说的麻烦,其实很容易理解。”
“康兴成对你来说应该很熟悉吧?”
方去病听后,扬了扬双眉。
在皖城,谁不知道我与康兴成的关系。
于是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张启山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的到此时方去病匪夷所思的神情。
于是低声说道:“我的眼睛就是被康兴成戳瞎的。”
“我当时逃出永乐城后,这里还不叫皖城,只是一座废墟无人看管的城池。”
“康兴成得知一切后,本想反过头救驾,可为时已晚,过后找到我的时候,为了不让司徒燕起疑,于是亲手刺瞎了我的双眼,并把我包装成了无家可归的行讨乞丐。”
“美其名曰说这样可以避免司徒燕的追杀,实则就是想让我打消为父皇报仇的念头。”
“而康兴成最终目的和司徒燕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多年没有杀我,就是想从我手中拿到兴黄旗,好趁机向凤主发难。”
“说来说去,都是要利用我。”
“而你,其实就是康兴成手中的一步暗棋!”
方去病听后,神情异常惊愕,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看着那个平津帆意味深长的叹了声。
不由心中暗想。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张启山口中所说的麻烦应该就是康兴成。
而让我牺牲掉虎贲卒,就是想让我脱离康兴成的控制。
与其说现在的虎贲卒归我所有,实则是康兴成安插在我身边的暗哨。
想过之后,方去病不禁眉头紧锁,看着张启山纳闷的问道。
“兴黄旗的确很重要,难道这么多年康兴成始终没有发现?”
“如今他去了永乐城,还将异姓王的位置让给了我,那你手中的兴黄旗他就更得不到了。”
“那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张启山听后,慢慢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长长吐了口气。
刚想继续说下去,正厅的大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主人!是我,王中豹,我有要事与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