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人横眉冷对,方去病迟疑了下。
而孙昌合却不以为然,仗着自己会功夫径直冲了进去。
男子见状,双眼一横,从腰间霎时抽出一把腰带剑,抽出时还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
宋亭书一愣疾呼。
“孙兄弟小心!”
只见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方去病擦家而过,握剑直奔孙昌合的颈部。
腰带剑极其隐蔽,平日穿戴束缚在腰间,抽出时可恢复原状。
此剑多用于割断颈动脉,古时的战场,士卒将军多以铁甲银甲傍身,但脖子却是露在外面的。
而此剑便是趁机夺取首级之用,多是以快准狠著称。
用此剑者一般动作极快,力度也恰到好处。
孙昌合回眸一瞥,瞬间吓出冷汗,幸好反应及时,略微缩了下脖子,才让腰带剑划破了脸颊。
紧接着反手就想拔刀,却还是棋差一招,被男子预判,又是一剑险些挑断孙昌合的手筋。
双方过了数招之后,孙昌合不是男子的对手,若不是方去病当即喝止,恐怕孙昌合就要被该男子所杀。
“住手!”
“我们只是想取回尸首,你又为何如此阻挠?”
孙昌合见状,心头一颤,此人功夫了得,若是再纠缠下去,后果很难想象,不如及时收手。
于是来到了方去病的身边站定后,双目冰冷的注视着该名男子。
男子见他们没有强攻的意思,于是将腰带剑重新放回了腰间。
并抬眉瞟了眼。
“取尸可以,但我说过,官府之人要拿出请尸贴,如若没有还请回去。”
“还有,刚刚听闻你这个小兄弟叫你王爷?”
“如今永乐城,我只听说回来个洛北王,至于其他的……”
“莫非你就是那个康大人的世袭罔替,方去病?”
“在朝堂与韩跋共同害死康大人的方王爷?”
方去病听后,心中一沉。
此人功夫了得,又认出了我。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得了,索性点头应下。
“没错,本王是方去病,但康兴成之死,本王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既然你以猜到,应该很了解当日在朝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子听后发出阵阵狂笑。
看着眼前的宋亭书,轻声应道:“他俩今日必须死在这,而你?看你穿着与打扮,应该不是官府之人,我奉劝你不要掺和进来,以免待会溅了一身血!”
宋亭书又怎是贪生怕死之人,见他如此说,相视一笑,并冷冷问道:“在我还是恋教坊坊主的时候,就知道南岗有你这么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姓名。”
“他们俩是我带来的,若是因为你,死在了这里,那我岂不是不仁不义了!”
“我宋亭书做人做事向来公道,就算现在无官又何妨?大不了你一起把我也杀了!”
“反正我女儿已死,在这世上也别无牵挂!”
方去病没想到宋亭书竟如此刚硬,不禁皱了皱眉,刚要劝阻。
只听一声吼,男子一边拍手一边笑道:“原来是前任恋教坊的坊主宋大人!”
“我董文生向来只守尸,别的什么都不管。”
“但宋大人的威名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为大兴为凤主每年产出数倍的男丁,可谓是大兴的福官!”
“我今日不杀你,还请自重!”
说罢,双脚捻地,一个疾步向方去病的身前奔去。
腰带剑也再次抽了出来。
方去病虽有些功夫,但对付这种人根本毫无办法,眼看就要被他一剑封喉,不禁把眼睛闭了起来。
孙昌合见状,连忙拔刀上挑,将董文生的腰带剑挡了过去。
“方王爷,没事吧?”
方去病见自己没事,慢慢把右手放进了怀中,并轻声应道:“这个董文生应该不知道我会武,更何况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智取。”
“待会你跟他先拉扯下,我伺机用铁拐中的长剑偷袭,希望可以将他制服!”
孙昌合听后点了点头,旋即提刀便砍。
董文生功夫斐然,孙昌合的刀法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相对之余也大意了些。
方去病见孙昌合有些吃不消,看准时机将铁拐拿出,长剑出鞘,一剑刺穿了董文生的咯吱窝,使其顿时没了力气,持剑的右手顺势瘫软了下来。
孙昌合趁机,蹲身扫腿将其掀翻在地,两刀之下直指董文生的鼻尖前。
“别动!”
“刀不长眼,小心命丧我弯刀之下!”
董文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无奈叹了口气。
双眼微微眯起,不屑的冷哼道。
“我董文生十八岁在南岗守尸,虽为三品武将,但无任何官衔和名号,整个大兴知我者甚少,死了也就死了!”
“大不了死了之后再去找康大人!”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董文生临死之际没有半点恐惧,这让孙昌合反倒有些佩服。
于是举起刀就要砍下去,却被方去病拦了回去。
“且慢!”
“再怎么说他也是三品武将,守尸是他的职责,这不怨他!”
“但本王就是好奇,你为何对康兴成如此爱戴?”
“刚刚对本王痛下杀手,估计也是在为康兴成报仇吧?”
董文生见孙昌合没有动手,在身后抓起一团尘土趁其不备扬在了孙昌合的眼前。
旋即一剑刺向方去病的胸口。
方去病猛地向后退了半步,侧身将拐中长剑直接刺入他的体内。
而这一剑,竟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一阵抖动之后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孙昌合连忙走到方去病的身前左右看了看。
“是我失职,方王爷没事吧?”
只见方去病一头冷汗,脸色煞白,用衣袖擦拭了下额头,稍作镇定后缓缓松了口气。
“我没事。”
再看此时的董文生,大口喘着粗气,勉强翻身躺在地上,一口血从嘴中呛了出来。
“康大人!青倌在美又有何用?”
“为您守了大半辈子的秘密,现如今也算圆满了……”
话音落,就看见董文生的肚子慢慢憋了下去,死掉了。
方去病听后,眉头紧锁。
心中暗想。
青倌?秘密?
看来康兴成的确很爱这个青倌,董文生应该还不知道青倌之事已经被韩跋说了出来。
拼尽全力与我们厮杀,或许是不想让我们抢先一步逼问他青倌一事。
这又是何苦?
可惜了一位大兴守尸人。
想过之后,无奈的叹了声。
宋亭书见他死了,也缓缓松了口气。
“这个董文生一瞧就是康兴成的死党,死不足惜!”
“况且正如他生前所说,他虽是三品武将,但常年守护于此,朝廷怕是早就忘了他的存在!”
换做往常,这种人死在眼前,孙昌合高兴还来不及。
可面对董文生这种狠角色,不免有些遗憾。
反而有些木讷。
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轻声嘀咕道:“在我还是男徒时,遇到过很多高手,但像他这么讲义气,重情分的还真是少见。”
“腰带剑更是用的出神入化,若不是有方王爷和宋大人在,我早就命丧他手了!”
旋即来到方去病的身边,表情十分严肃的低声应道。
“方王爷,他是这里的守尸人,我想…..”
“能不能把他的尸首也放在身后的这些寺塔之中?”
“也算他奉公值守了。”
方去病听后,点头回道:“就算你不说,本王也会这么做的。”
“先把吴知县的尸首找出来再说。”
…..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方去病与孙昌合从寺塔中走了出来。
只见孙昌合背着吴志刚的尸首,走到董文生的屋舍前看了一圈,竟没发现宋亭书的踪迹。
于是好奇的转身问道。
“方王爷,宋大人怎么不见了?”
只听吱嘎一声脆响,宋亭书从屋舍中走了出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嘟囔着。
“这个董文生还真是清贫,就算是无人问津的三品武将,在户部那里也有记载。”
“每个月的饷银也有一些,怎么他生活的竟如此贫苦?”
“除了几把武器,一张床,一张桌子,屋子内什么都没有。”
孙昌合听后,慢慢把吴志刚的尸体放在了地上,也走了进去。
方去病见状,双手环抱于胸前长长叹了口气。
“永乐城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待会等孙昌合出来,咱们就回去。”
“尽量在今日动身。”
宋亭书也略微点了点头。
一晃半个时辰已过,可孙昌合在董文生的屋舍内久久不出,也没有任何动静。
方去病疑惑的挑了挑眉毛,自顾自的轻声说道:“还以为孙昌合进屋是为了那几件兵器,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刚要推门进去,就看见孙昌合拿着数把腰带剑走了出来。
并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方去病的怀中。
“方王爷!”
“您的铁拐藏在怀中,也太不方便了。”
“这几把腰带剑是我刚刚仔细挑选出来的。”
“您看看哪把您比较中意?”
“用腰带剑总比您用铁拐方便得多。”
方去病接过这些腰带剑后认真观察了一番转念一想,随口说了句。
“皖城的王府内,本王的几位夫人若是有这腰带剑,岂不是更好?”
“这腰带剑如此柔软,平日用作防身再合适不过。”
“就都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