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伯听到方去病三个字既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
“少爷,这深更半夜的,你为何提个死人?”
“方去病不是城中村患得瘟疫的范家人?听说他们全家早都死了,而且房子都被烧了!”
宋板桥轻蔑的瞟了一眼。
“死了?”
“放屁!他们全家是被刑部下了逐客令,因为所谓的瘟疫而被赶出了城,至于城中相传他们死了,是因为看见房屋被烧所以作出来的假设,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死,而且瘟疫也是假的!”
“其实,方去病的身份乃是男徒,只不过他与男徒断绝了来往罢了!”
“为了逃避刑部的追查,所以才假借瘟疫跑了出去,最主要的是,被刑部押回的那个梁婆娘,之所以杀人,全都是他方去病的主意。”
宋板桥渐渐眯起双眼,面目也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不由紧了紧鼻子,嘴角微微上扬。
“让我娶不到悠悠,我就把他挫骨扬灰!”
宋板桥紧紧咬着牙,对方去病的恨意愈发不可收拾。
冯伯听了这些后,想了片刻,就算方去病是男徒,又跑到了别处,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皱了皱眉。
“那少爷要让我做点什么呢?”
宋板桥见状,又凑近了些,把手放在冯伯的耳边轻声嘀咕了起来。
……
“啥!”
“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少爷这么做,一旦被老爷知道,还能得了?”
“您是老爷的独子,断然不会对您怎样?可我…..别说自由,恐怕是要被老爷乱刀劈死!”
“不行,这绝对不行!”
宋板桥的计谋,让冯伯语无伦次,眼睛瞪得如同黄牛一般,全身冷汗不止,吓的双手不知放在哪里。
宋板桥就知道他会是这反应,于是用手敲了敲他的双肩,并让他放松些。
见他目光惊悚,眸中暗如井底,就好比是那将死之人的模样。
“冯伯,这个办法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到时,我爹回来知晓后,定会把仇恨直指方去病,到那时,他方去病自然无法脱身,轻则被刑部抓回去问话,重则直接被我爹杀了!”
冯伯听后,一边晃着脑袋,一边想着刚刚宋板桥与自己的密谋,一时间大脑一片恍惚。
就在刚刚,宋板桥想让冯伯配合他,将家中所有的名酒全部打碎,并在宋板桥的父亲回来后,告知他父亲,宋板桥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被方去病所逼。
看着宋板桥那得意的样子,冯伯结巴的问道:“可又如何才能证明是方去病所逼?”
“少爷要这么做,为何要让我参与其中?”
看着冯伯瑟瑟发抖,宋板桥无奈的皱眉叹了声。
“冯伯,你不是咱们家的酒奴吗?”
“我爹让你守着家中的名酒,又不是我,他回来看见遍地的碎酒,当然要问你啦?”
“你就说,我回来以后就如同发疯一样,在酒窖和小酒庄里到处拿酒来砸,你出手阻止了,可我毕竟是家中少爷,你也不敢动粗,所以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名酒被打碎,不就完事了?”
冯伯听后,全身的汗水冷如冰,脸色也顿时变的煞白。
“至于我爹会问什么,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会告诉他,他让我去皖城提亲,我是去了,可到了才发现悠悠姑娘已经被方去病娶了做妾室!”
“起初,我还以为有转圜的余地,可这个方去病油盐不进,不知从哪知道的,咱们家中全是名酒,更是爹的心头血,于是他大言不惭的对我说,只要我能舍得把家中名酒全部打碎,并把所有名酒的碎片打包带给他,他就肯亲笔休书一封,将悠悠休掉让给我!”
“说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悠悠姑娘在我心中地位!”
“我又怎能知难而退?”
“如此精妙的计谋,我爹知道后,定不会怪罪你我,而那个方去病可就惨了!”
宋板桥一边说着,一边冷冷的笑着,完全没有顾忌此时此刻的冯伯。
冯伯知道这一切后,心如死灰。
心中盘算着,如果这个计谋实施,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或是老爷看出端倪,知道是自己与少爷合谋将家中名酒打碎,自己这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就怕老爷大发雷霆,将家中儿女也连累其中。
可眼下如果不答应,他的这些话又被我听到,后果也不会好,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让冯伯很难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他,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自顾自的说着:“少爷这么想,完全可以自己去做,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宋板桥见他呆傻的样子,撇嘴说道:“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你是家中酒奴,如果我不把这些告诉你,到处砸我爹的名酒,你肯定会百般阻止,我娘看到后更会与你一同拦住我,那我的计谋又如何实现?”
“我现在告诉了你,我砸酒的事情还能进展的快些,就算我娘知道,也晚了!”
“我娘说过,爹明后就会回来,咱俩现在就把此事给做了!”
“走!”
话音刚落,宋板桥就要把坐在地上冯伯拽起来。
可此时的冯伯犹如一口百斤重的大钟,宋板桥不管如何用力,冯伯就是无动于衷。
宋板桥见状,眉头锁在了一起。
蹲了下去问道:“冯伯,你到底想干嘛?”
“就让你帮我个小忙,怎么如此婆婆妈妈,酒窖和小酒庄的钥匙在你手里,我根本打不开,你可不要耽误我日后的幸福!”
看着宋板桥那焦急的神情,冯伯慢慢用双手扶着地面站了起来。
“少爷,我跟您去没问题,但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满足之后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板桥此时的心里没想其他的,一门心思想把这个计谋实施,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冯伯,你在家中这么多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我肯定答应!”
“好,你现在就给我三千两银票!”
“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一旦东窗事发,我和我家人很有可能性命不保,你给我三千两,待此事完成后,我要把这些钱给我的家人,这样一来,哪怕我真的出了事,他们也好有盘缠逃走,日后也不会因为金钱而挨饿!”
冯伯的话让宋板桥心头一震。
这不就是在勒索吗?可我若不给他,这件事就成不了,罢了!不就是三千两,我房间里应该还有些。
想过之后,他转身就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眨眼的功夫就跑了回来。
“这是三千两,一分不少,拿去吧!”
冯伯看见这三千两,惧怕的心总算得以舒缓,于是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从房间的一个角落中拿出了一把钥匙,二话不说带着宋板桥走了过去。
深更半夜,西院距离酒窖和小酒庄很远,惠涟漪还在熟睡,他们俩小心翼翼的来到酒窖前,并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宋板桥前脚刚踏进去,那阵阵酒气瞬间迎面而来。
“好香啊!”
随即只见冯伯吹了一口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霎时将酒窖点亮。
宋板桥虽然知道家中有酒窖和小酒庄,但从小到大从未来过,他爹怕他私自拿酒挥霍,钥匙一直由冯伯掌管,哪怕是他爹自己都没有,可见其隐蔽性。
宋板桥趁着火折子散发出的光亮,四周望去,只见他的面前是一条又窄又长的过道,过道两旁全都是酒架,酒架上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酒坛子,标注的酒名大多都是自己没见过的。
“这?”
“这些加起来得有多少钱?”
冯伯一边走,一边心中盘算着。
“几年前,老爷让我算过,这酒窖中的酒加起来,如果按照当前的价格估算的话,应该有….”
“二十万两,差不多。”
“二十万两?”
宋板桥听后,不禁张大了嘴巴,那瞠目结舌的表情,让冯伯不由叹了口气。
“说了,那是几年前。现如今,二十万两肯定不止…..”
宋板桥得知后,不由撇嘴摇了摇头。
“我爹可真是有钱没地方花,我这么做也是帮他解脱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宋板桥话音刚落,回身就拿起了一坛酒,毫不在乎的扔在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酒坛落地成了碎片,酒水也顺势洒了一地。
冯伯一惊,低头看去,不由紧闭双眼。
“少爷,您可真会挑,这可是宫廷才能喝到的百花酿!价值三百两一小坛!”
宋板桥听后,回身仔细瞧了瞧。
看见冯伯那无奈可惜的眼神笑了笑。
“冯伯,不用伤心难过了,这些酒与其说是我爹的心头血,不如说是玩物丧志!”
“我这次把它们全部打碎,说不准也是件好事!”
还未等冯伯反应,又是连续几声脆响,数坛名酒接连打碎在地。
冯伯不由心头一紧,好比乱箭穿心般喘不过来气。
他用手抓着心窝前的衣服,大口喘着粗气,用力摆手说道:“少爷!我在这等您,就不往前走了!”
“再往前的那些名酒,可是老爷的毕生所爱,有的名酒更是得来不易,还差点要了老爷的命,我实在看不下去,看不下去!”
说着说着,冯伯就蹲了下去,无奈的摇起了头。
宋板桥撇了撇嘴,不屑的向前望了望,耸了耸肩膀。
“好吧,那你把火折子给我!”
宋板桥刚走到冯伯的身前接过火折子,其身后突然走来了一个人。“板桥!你在做什么?”
“你….”